菡萏亭亭,清香搖風。
賓主落座,言笑晏晏。
圓案擺滿了珍饈百味,雖然不像宮裡的膳食那般精緻珍奇,不過也是盡善盡美,品貌皆佳。
薄震天爲太子斟酒,笑道:“小女隨太子外出歷練,路上多虧太子照拂有加,給太子添麻煩了。”
賀蘭敏客氣道:“國師客氣了,本宮帶隊出去歷練,自然要所有人安然無恙地回京,纔算圓滿成功。”
二人言歡,一飲而盡。
“府裡的膳食比不得宮裡的,太子莫嫌棄,多吃些。”謝氏笑道,“雪兒,爲太子添酒。”
“是。”薄凌雪來到太子身旁,優雅地斟酒,眉目溫柔婉約,清媚勾人。
坐在對面的薄緋顏撇撇嘴,非常不屑。
薄千紫冰雪般的容顏陰鬱了幾分,恨不得站在太子旁邊的人是她。
薄緋顏眸光流轉,故意道:“太子,恕臣女冒昧,二妹與千紫妹妹相比,您覺得哪個更美、更優秀?”
謝氏橫她一眼,責備她胡說八道。
薄震天連忙道:“太子,小女口無遮攔,您請勿見怪。”
薄凌雪幽冷地睇一眼薄緋顏,目光頗有警告意味。薄緋顏擡眸揚眉,得意非凡。
薄千紫倒是很期待太子的回答。
“凌雪與千紫,皆是世家閨秀裡的翹楚。”賀蘭敏俊朗的面容漾開輕淡的微笑,“凌雪如芙蓉,嬌豔清冷,千紫似紫藤,清新頑強,別具一格。二人的姿容實力,難分伯仲。”
“太子過譽了。”雖然得到讚美,薄凌雪卻開心不起來。
太子說她和薄千紫這賤人難分伯仲,把薄千紫擡高到和她一樣的地位。
薄千紫怎麼可能和她平起平坐?
薄千紫開心得要飛上天,得到太子的讚美,多不容易呀。
眼見薄凌雪神色有異,薄緋顏心裡偷樂,得意極了。
薄震天與賀蘭敏飲了幾杯,便託辭離去。
謝氏正想給薄緋顏等人打眼色,要她們藉故離開,卻聽太子問道:“薄夫人,薄家女兒都在這兒嗎?”
可不是?薄常喜、薄千尋都在呢。
“都在這兒了。”謝氏不知他這麼問是什麼意思,慣性地將那賤骨頭排除在外。
“四小姐薄慕傾呢?薄夫人不會把她忘了吧。”賀蘭敏的目光頗爲銳利。
薄凌雪心裡訝異,太子爲什麼提起那賤骨頭?
薄緋顏也是疑惑,謝氏尷尬道:“太子不提起,妾身倒真是忘了。傾丫頭不喜喧鬧應酬,一回府就待在碧水閣,誰也不見。太子提起她,不知……”
“原來如此。本宮有要事找她。”賀蘭敏站起身,態度堅決,“現下本宮便去碧水閣找她,勞煩薄夫人帶路。”
“太子,碧水閣較爲偏遠,我帶你過去吧。”薄凌雪溫柔道。
她素來知道太子的心性,他決定了的事,誰也改變不了。
薄千紫的美眸閃過一絲精光,“太子,我也一起去吧。我與慕傾妹妹分開五年,還沒去看過她。”
於是,她們一人提着一隻燈籠,一左一右地伴着太子,前往碧水閣。
碧水閣裡,薄慕傾正施展攝魂術馴服狼人。
狼人狂躁地使出一道道碧色光刃,試圖捅破凌虛。
符文咒語滅頂而來,將他淹沒。
化成人形的夜殺在外面守護着,輕手輕腳地走來走去,周身碧青光芒流閃。再過不久,他的人形就能具像實在些。
忽然,他聽見外面有腳步聲,朝這裡走來。
僅憑腳步聲,他就斷定那人實力不俗,“傾兒,來人是八階玄師。應該是來找你的。”
不得已,薄慕傾收了勢,站起來。
“真煩人。”
夜殺不爽地嘟囔一聲,碧青光芒一閃,他消失了,回青銅王殿。
恰時,外面傳來薄凌雪的聲音:“四妹,太子來看你了,速速開門。”
薄慕傾開門,爾後後退,行禮道:“拜見太子。”
賀蘭敏沒有讓她起身,舉目四望,一心感受這房裡的氣息。
方纔在外面,他明明感受到這裡的玄氣充沛精純,可是爲什麼現在感受不到了,連殘留都沒有?
太詭異了!
薄慕傾知道他起了疑心,自行站起,問道:“太子來此,不知有何要事?”
“凌雪,千紫,你們先到外面候着。”
賀蘭敏吩咐道,語氣說一不二。
薄凌雪、薄千紫美目睜大,無比驚震。
怎麼會這樣?太子不會是看上這賤骨頭了吧。
然而,她們無法違逆太子的意思,只能退到屋外。
他又將清雅簡潔的房間掃視一遍,然後犀利的目光鎖住她,“薄慕傾,本宮知道你隱藏了實力。”
“太子高估臣女了。”薄慕傾自嘲地冷笑,“雖然臣女修習了武技,但無法修煉玄力,終究還是廢物。”
“你在獸籠裡待了那麼久,九頭麒麟和桀魔睚眥不可能放過你,除非,你馴服了它們。”賀蘭敏的語氣極爲篤定,“前日,本宮去看過它們,它們比剛回京的時候溫良一些。這是佐證之一。”
“這事終究瞞不過太子。”她輕淡道。
“本宮就知道是你。”他的眉宇揚起興奮之色,“你懂馴獸術?師承何人?”
“太子,臣女沒有玄力,也不懂馴獸術,也未曾聽說過。”薄慕傾淡然如水地解釋,“臣女之所以能馴服那兩頭高階獸,全仗一人。”
“是誰?”賀蘭敏又緊張又着急,若能將她說的那人招攬到座下,那就實力大增了。
“丞相大人。”她薄脣輕啓。
“容成邪?”
一股強烈的失望籠罩他,竟然是那個妖怪容成邪!
是啊,在蒼國,除了實力深不可測的容成邪有可能辦到,還有誰?
薄慕傾繼續解釋:“臣女也不知丞相大人爲什麼這麼做。在獸籠裡,丞相大人操控臣女,臣女就像個木偶,他要臣女做什麼,臣女就做什麼。後來,臣女甦醒,做過的事都不太記得了,記憶很模糊。”
賀蘭敏面色怔忪,絕沒想到是這個答案。
原本,他以爲薄慕傾隱藏實力,因緣際會修得馴獸術,他自信有辦法將她收爲己用,卻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容成邪深受父皇寵愛,爲人邪佞狂狷,恃才傲物,目中無人,豈是他招攬得了的?
不僅如此,他與容成邪還有一點嫌隙。
賀蘭敏乘興而來,敗興而去,失魂落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