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已經一片漆黑。但是傭兵公會總部的四層議事廳的一個小房間裡燈依然亮着。
“羅尼，你怎麼看這個新來傭兵？”現任傭兵公會會長、赫爾德城最大的傭兵團毒龍兵團的團長、A級傭兵、高階刺客，現年76歲的“靈刃”維拉像一個普通的老人一樣安詳地坐在椅子裡問道。
就像中階與低階是一道高深的門檻一樣。高階和中階之間同樣有着巨大的差異。如果說中階強者是各個組織的中堅和精英的話，高階強者往往就是大型組織的領袖、威震一方的強者。
高階戰士的標誌是鬥氣外放。當中階戰士的體質已經強悍到無法進步的程度的時候，繼續突破的辦法就是把體內強大的力量施法出去，形成有如實質的鬥氣或劍氣。當然這一步很艱難。
成爲高階法師要做的事情完全相反但又殊途同歸，他們晉階高階的方法把魔力融入身體裡。這叫“引魔入體”，有所也被稱作“魔化”。這之後他們不再和中階法師一樣僅僅用魔核來控制魔力，而是將整個身體魔化。這不僅會大大提高魔力的利用效率，而且魔法能量也強化了法師的肉體讓他們變得和戰士一樣強悍。
在實質上，高階戰士和高階法師要做的事都是溝通內外——前者通過把自身能量外放，後者通過把外界能量引入；在這樣的基礎上他們可以隨心所欲地控制自己的力量，和中階戰士法師比起來戰鬥技巧高明瞭許多。
所以有些人宣稱，只有到了高階才真正懂得什麼是技巧。之前不過是小孩子打架的遊戲罷了。
高階強者可以創造屬於自己的“秘技”。這是凌駕於普通的魔法和招式之上的威力極大的絕招。
維拉會長的獨門秘技“靈刃一擊”就是這樣傳說中的絕技。在這一絕技下不知倒下過多少高手。儘管近年來身居高位的維拉已經很少親自動手了，但是沒有人敢因此而輕視他。
現在坐在他對面的引導者羅尼當然也不敢。他畢恭畢敬地坐在椅子上承受着老人銳利目光的洗禮。
維拉會長雖然表情和藹，語氣溫和，但羅尼並不因此感覺到壓力小了多少。他仔細斟酌着回答起剛纔的問題。
“依照往常的慣例，我綜合了門口守衛‘灰狼’文森特、酒吧招待艾瑪和我自己三個互相獨立來源的報告，主要以我的判斷爲基礎下了結論。”
“灰狼的報告主要集中在戰鬥力方面，要點：身手敏捷靈活，警覺很高，有血腥氣，但舉止還不夠老練和規範。門口的魔力探測器顯示他是低階施法者。是少見的魔武雙修者。”
“艾瑪的看法：舉止大方，應對有禮，看上去受過教育很有教養；對於娛樂場所不是特別熟悉但也不算陌生。她說站在女性的角度上，這是一個神秘有趣的、有吸引力的男人。”
“我的印象：他並非一個老練的商人。但是他很聰明也懂得商業社會的規矩。這並不是一個可以隨便欺騙的對象——並非絕不可行，但很難不被察覺。想長期和他合作的誠實是最好的選擇。欺騙則只能玩弄一次。”
“在瀏覽交易目錄的時候他在武技與魔法的學習機會上花費的時間最多，用時五分32秒。這和灰狼的報告可以印證：他受到的訓練還不充足，需要更進一步的學習。我認爲他說不定是被什麼武技流派逐出的弟子。他主要購買的物品是幾件裝備，但瀏覽的時間僅有2分鐘，高級裝備沒怎麼仔細看，最終購買的只是一件非附魔的普通裝備、幾件沒有防護力的衣服而不是護甲，這說明他的財力很有限，最多不會超過幾百金。”
維拉耐心地聽着羅尼的彙報，等他告一段落的時候伸手從桌上拿起一杯熱氣騰騰的茶抿了一口，“你的最終評價？”
“他的來源成謎且不乏矛盾之處。他看上去深受良好的教育，似乎身世不錯；但現在卻好像很窘迫，只有區區一兩百金幣還是剛剛到手的。他一方面看上去實力不錯，另一方面好像在某些方面訓練又並不怎麼充分，給人感覺很奇怪。出於謹慎對他的危險等級評價暫時爲C。”
“他的實力還不錯，應該是中階戰士與低階法師兼職。雖然魔武雙修這條路公認效率並不高，暫時還不能理解他的選擇。直接的實力可以給出B級的評價。”
魔武雙修從來都不是一個容易的道路。花費雙倍的時間在魔法和武技兩條路上，很可能的結果就是都走不通。世上無數戰力廢柴的低階戰士法師兼職用自己的悲劇證明了這一點。
“他的年齡看上去只有二十多歲，潛力非常可觀。在這個年齡突破到中階的武者有很大比例能晉階高階。所以考慮潛力的話，評價可以達到A級。”引導者羅尼下了結論。
維拉點了點頭。“很好。有一定的關注價值。在檔案中標記提示檔案管理員定期向公會高層彙報他的發展進度。警告一下那幾個專門坑新手的老傭兵油子，這個人是公會關注的潛力對象。他們要下手佈局我們不管，讓新人積累經驗也是好的。但是要考慮分寸。不要鬧出人命。否則不要怪公會不客氣。”最後一句他的話中帶出了一絲寒意。
羅尼一邊聽一邊仔細地將維拉會長的吩咐記在筆記本上。
維拉會長等待羅尼記錄完之後再次開口。“這是這個月最後一個新加入的傭兵的資料了吧？”
“是的。共計有四十四名新註冊傭兵，其中兩名中階以上實力者。他們的資料都已經彙總歸檔。特別需要注意的七個，包括剛纔提到的兩名中階強者我都單獨向您彙報過。”羅尼恭敬地回答。
“很好。”維拉會長滿意地點點頭。“做的不錯，辛苦你了。下個月傭兵資料情報工作交接給裡維。你的賬上會收到一份優異表現獎金的。”
“謝謝您的照顧。”羅尼站起來向維拉鞠躬。
“這是你應得的。”維拉會長擺擺手。知道會長不喜歡多說廢話，羅尼默默地再鞠了一躬後從房間退了出去。留下會長獨自繼續翻閱資料。
從傭兵公會總部回到羅尼的家，要通過一條幽暗的小巷。蕭瑟的寒風從裡面穿過。羅尼在跨進去之前不由得緊了緊自己的衣領，加快了腳步。
他並不喜歡這種幽暗與寒冷。他喜歡溫暖的燈光、舒適的屋子，還有其他一切類似的物質享受。
作爲一名還算經驗豐富的低階盜賊，他的想法似乎有點古怪。人們通常都會認爲，黑暗是盜賊、殺手們的夥伴，只有在黑暗中這些傢伙纔會有足夠的安全感。但羅尼從來沒有把黑暗當成過自己的夥伴。爲了工作他可以忍受黑暗，但他從來沒有喜歡過。儘管他小心地不把這一點和任何人提起。
正因爲如此，他在二十五歲之後走上了情報盜賊的道路，專注於情報的收集和分析。這一選擇徹底杜絕了他晉階中階的可能。不過他並不在乎。相反他很滿意現在的生活，危險不高收入卻很豐厚。至於實力，隨他去吧。
終於他走完了那條幽深的小巷。他的家就在前面了。儘管他是一個孤兒，在街頭的盜賊羣中掙扎長大後現在依然一個人住。但這座熟悉的住宅還是帶給他安全的感覺。
羅尼把鑰匙插進鎖釦轉動，發出了輕輕地嗒的一聲。然後他推開門走了進去。他震驚地看到屋子裡面的燈亮了起來。一個男人背對着他站在桌前，正把手從燈芯上收回來。
儘管已經放棄了晉階的可能，但羅尼也從來不敢把武技全部撂下。傭兵是個危險的圈子，沒有最基本的自保能力是行不通的。他手腕靈活地一翻一轉，一柄匕首已經出現在了手中。然後他猛撲上去將匕首刺向那個男人的後背。
事發突然，這一下爆發了羅尼全部的潛力，可以說是一次超水平的發揮。拔刀的速度、用上的力量他自己都很滿意。
但是那個男人的身上忽然浮現出一個散發着黃色光芒的圓罩。羅尼的匕首才一進入到這個範圍內，就感覺如同陷入泥潭一樣變得遲緩起來。這時這個男人才不慌不忙地轉過身，用手抓住了匕首。
一股無法抗拒的大力涌過來。羅尼的匕首被奪了過去，人也被餘力帶的踉踉蹌蹌的跌倒在一邊。但是他並沒有驚慌，只是憤憤不平地揉着自己的手腕站了起來。
“凱東，我說過不要再不經允許闖入我家。我不想再和你交易了。”羅尼對着已經轉過身來的這個男人說。站在羅尼家裡的男人，正是在城門處和王啓年發生過沖突的審判所的中階聖武士凱東。
“羅尼，你的武藝多久沒有進步了？還是老樣子。真是讓人遺憾。”凱東沒有理會羅尼的話，轉過身用平靜的語氣對他開口。。
“這和你沒關係。”羅尼恨恨地回答，接住凱東拋回來的匕首放回鞘裡。
“怎麼能這樣說呢。我可是很關心你的生死。畢竟只有你活着，才能給我想要的東西。”凱恩舒適地靠在椅子上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