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弟,這位是?”
九叔看了看素未謀面的墨非,疑惑的去問四目道長。
“師兄,這位公子名字叫做墨非,路上遇到的朋友,對道術很有興趣,看見我在‘趕屍’,非纏着我詢問道家秘聞。”
四目道長道:“沒辦法,就跟了我一路。”
“九叔,久仰久仰,這一路上四目道長可是沒少誇讚你這位師兄道法高強,更是遠在他之上,乃是道家宗師級的人物。”墨非笑道。
“哪裡哪裡,貧道不過就是微末伎倆罷了!”九叔擺了擺手,古板嚴肅的臉上,全是謙遜之色,可是他嘴角勾起的弧度,不難看出他對墨非這通彩虹屁,還是相當受用的:“師弟他就是會亂說話,胡亂吹捧我這個師兄,墨公子你可千萬不要放在心上。”
墨非要是真的相信了九叔這話,那纔是傻了。
“九叔不愧是前輩高人啊,一派宗師風度,虛懷若谷,讓晚輩好生佩服。”
“墨公子過譽了,我看你纔是英俊瀟灑、年輕有爲啊……”
“行了行了!”四目道長連忙打斷,他懶得聽墨非和九叔這通商業胡吹,道:“師兄,趕緊給我這些客人找個安置的地方吧,天就快亮了。”
九叔這才從那種飄飄然的感覺之中清醒過來,意猶未盡的讓墨非和四目道長,進了義莊之門。
所有人都覺得九叔死板固執,因此基本上沒有人對九叔大吹特吹的。
然而來了墨非這麼一個“愣頭青”,讓九叔一看就覺得這個年輕人很有靈性啊!
這一路上,爲了趕屍,墨非和四目道長都是晝伏夜出,所以在安置好了行屍後,四目道長倒頭就睡。
“墨公子,你不去補個覺嗎?”九叔好奇的問道。
在九叔看來,墨非和四目道長一路同行,四目道長困、累得不行,沒理由墨非趕了一夜的路,還精力旺盛的。
“九叔你老人家有所不知,我其實是習武之人,精力比起常人,顯得格外旺盛一些,現在倒是不困。”墨非道。
“習武之人?”九叔驚訝的看了看墨非,因爲墨非的身體瘦削而修長,一副文人墨客的模樣,確實不像那些滿身肌肉的習武之人。
不過當九叔仔細看了看墨非後,點了點頭,詫異道:“我差點都沒有看出來,墨公子你身上好旺盛的氣血、好凝練的精神!”
這個時候,一個穿得花花綠綠的瓜皮頭,揉着眼睛從義莊裡面的房間中走了出來:
“師父,我好餓啊!”
九叔看見這貨就氣不打一處來,同樣都是年輕人,人與人之間的差距,怎麼就那麼大呢?
眼前這個青年,衣着整潔,彬彬有禮,看着就讓人喜愛。
而自己這個徒弟呢?
又笨又懶又饞!
“沒看到爲師正在招待客人嗎?”九叔沒好氣道。
“客人?什麼客人啊?”文才瞪大了眼睛,看到了墨非,一臉的好奇之色。
“這位是你四目師叔的朋友,墨非墨公子,乃是海外留過學的,高級知識分子。”
介紹完了墨非,九叔隨手一指文才,有些羞於啓齒的說道:“這是劣徒文才……”
“不愧是九叔的弟子,一看就知道是人中龍鳳,將來必成大器啊!”墨非昧着良心大力誇讚道。
“哈哈,你這人真厲害,我隱藏得那麼深,還是被你給看出來了?”文才高興道。
“你瞎高興什麼?”九叔眉毛一擰,道:“人家只是跟你客氣客氣,你還當真了?”
文才的臉當場垮了下來。
在外人面前,師父也不給自己留點面子。
好在九叔向來是刀子嘴豆腐心,罵了文才兩句,隨後便去廚房將煮好的粥和鹹菜、饅頭端了出來。
墨非也知道九叔對秋生和文才兩個寶貝徒弟,到底有多疼愛,無論兩人闖下什麼樣的禍事,九叔都會幫他們把屁股擦乾淨。
三人聚在一起,聊了幾句,得益於文才的沒皮沒臉,雙方倒是很快就混熟了起來。
“墨大哥,你是怎麼和我那個四目師叔成爲朋友的?”文才喝着稀粥道:“據我所知,四目師叔一向是認錢不認人的。”
“啪!”
九叔順手就扇了文才一後腦勺:“我以前怎麼教你的,要尊師重道,不許在背後說長輩的壞話。”
“雖然師弟他的確有一些……嗯,愛好黃白之物。”
墨非:“……”
話說,文才愛說別人閒話的毛病,就是從九叔你這個當師父這兒傳下來的吧?
文才被扇得吐了吐舌頭。
配合他那副未老先衰的模樣,倒是有幾分醜萌醜萌的。
“實不相瞞,在下對道家自幼癡迷,奈何家人不理解在下的志向,不允許出家爲道,今次見四目道長‘趕屍’之術,便欣喜若狂,千方百計的和四目道長靠近乎,於是逐漸便成了朋友。”
墨非直言不諱的問道:“九叔,你看就我這條件,有機會拜入茅山派這種名門大派嗎?”
茅山派在神話傳說中,那也是屬於三清傳承,誰知道拜入茅山派,會不會讓自己身後多一個大佬做靠山呢?
那可是三清!
如果沒有,那也沒有什麼損失嘛!
“這個……”九叔面上流露出爲難的神色,道:“墨公子你有所不知,我們這一派屬於茅山本宗,拜入山門的規矩很大,門下弟子都是六歲入門,隨師父進入茅山祖師祠堂點過命牌的……”
毫無疑問,這是不可能的!
現今的世界,處於民國,門戶之見之重,是來自於現代世界的人難以想象的。
偷師學藝,輕者斷手斷腳,重則要你命,關鍵還沒人能說出不是來。
“這樣啊……”墨非失望的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他還想九叔能不能來個代師收徒,讓他做個師弟呢,現在看來,他即使要死要活的給九叔做個徒弟都是不可能的。
老一派的人,對規矩看得比什麼都要重要。
不過也無妨,畢竟茅山派的人捆在一起也不夠他一隻手打的,這個世界還天地末法,也根本抱不了上面大佬的大腿……
而出了這個世界,到了其他世界遇到大佬,也不知道別人認不認……
“那這件事就此作罷!”墨非搖了搖頭。
旋即,他伸手拿出了一份羊皮紙出來,遞給九叔:
“你老人家幫我看看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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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叔拿着羊皮紙,看向墨非:“這是……”
“這是我殺了一個濫殺無辜的妖道,從他身上得來的一份道家文字。”墨非道:“九叔你看看能不能指點一二。”
“這……”九叔想了想,對於普通人而言,哪怕大道箴言就在眼前,怕也是相見不相識,如此,指點他人一二倒也無妨。
只不過看了一二後,九叔眉頭便深深皺了起來。
“如果我所料不錯的話,這乃是嶗山派支脈傳承。”
“嶗山派?”墨非來了興趣,他得知這份羊皮紙已經很久了,卻不知道原來這乃是嶗山派支脈的宗門傳承。
畢竟他不是像九叔這種專業人士,對道家文化不過是一知半解。
但是對於嶗山道士的傳說,墨非也自小是有所耳聞的。
據說,一個年輕慕道的人,在嶗山碰到了一個仙人,他凡人眼拙,看不出來仙人試探他,他吃不了苦。即使是仙人以法術暗示他,他依然不是成材的料,最終仙人教授的一招穿牆術,他回家去稍微一賣弄,就不靈驗了,以失敗告終。
“師父,什麼是嶗山派啊?”文才喝了一口稀粥,新奇道:“和咱們茅山派比怎麼樣?”
“不學無術!”九叔瞪了文才一眼。
接着九叔便仔細說了一下這嶗山派。
話說這個世界上的嶗山派和茅山派,還是一對分不開的冤家門派。
嶗山派,嶗山道士,擅長於驅鬼捉妖,鎮壓殭屍,詛咒解咒,傳統中醫,地脈風水,內家功夫等。
其中地脈風水與傳統功夫兩法分流到山賊組織,形成了卸嶺力士一派。曾經輝煌一時的綠林軍中多有嶗山門下。唐末義軍領袖黃巢就傳說學過嶗山之術,並曾經在三秦挖過多處唐墓以充軍餉。而嶗山派內部這些本領卻逐漸失去傳承。
嶗山道士多以驅妖捉鬼,周遊行醫爲生,也有人爲富豪官宦服務,對付他的敵人。而嶗山弟子素來以不分正邪,行事膽大妄爲著稱,號稱只尊天命,不理人情,弟子中頗多和四大門派合作盜掘古墓牟利之人。四大門派中迴避殭屍的法器藥物,也多爲嶗山弟子所創。
與茅山爲宿仇。
茅山一派,則是擅長尋穴找墓,風水祭祀,迎親典禮,機關陣法,相面測字,看八字,算吉凶,甚至逆天改命等等。
其中機關陣法,與搬山分甲術意外流失,形成了掘丘一行中的搬山道人一派。
茅山派人多以道士身份,巡遊四方,以參贊紅白喜事,看風水找墳地,看相算命等行爲生。茅山派認爲天命雖不可違卻可變,所以最擅長利用墓穴改變他人命運。也因此和掘丘者水火不容,中土墓穴中的守墓機關,號稱有半數爲茅山弟子所創。
“師父,我沒有聽明白,咱們茅山派和嶗山派怎麼就成了死仇了?”文才納悶道。
“這你都沒有聽明白?真是朽木不可雕也!”九叔恨鐵不成鋼,嘆了口氣,再道:“這嶗山道人慣於破壞墓葬取利,而咱們茅山弟子則要費盡心思研究如何不讓人掘丘破運,一來二往兩派中人死在對方手下不計其數,數千年歲月下來,仇恨之深,豈不是集合江海也不可洗清了?”
而墨非的關注點卻在另一個方面:“卸嶺力士、搬山道人……”
難道是他曾經在埃及哄騙伊芙琳說他是摸金校尉,這個世界上還真有摸金校尉?
“九叔,聽你這麼一說,我想起曾聽人說過,盜墓一門有四脈,發丘,摸金,搬山,卸嶺。”
“你剛纔說的源自於嶗山派的卸嶺力士,和源自於茅山派的搬山道人,不會就是這個盜墓一門之中的搬山、卸嶺兩脈吧?”
九叔道:“你的見聞倒是廣博,不錯,我說的正是盜墓一門的搬山、卸嶺兩脈。”
話說到這裡,九叔直接說開了:“卸嶺之輩或散佈天下,或聚嘯山嶺,敬關帝,並尊西楚霸王爲祖師,逢有古墓巨冢,便蜂擁而起,衆力發掘,毀屍平丘,搜刮寶貨,毫釐不剩,專效仿昔時赤眉義軍的作爲。然天下事物興衰有數,既有其生,就自有其滅。卸嶺力士始於漢代亂世,鼎盛於唐宋,沒落於明清,至現在,終於銷聲匿跡,就此絕了。”
“搬山一派,最早在秦漢時就有雛形,但是一直等到滿清中葉,不知道怎麼吸收了我茅山派的機關陣法與搬山分甲術,才發展壯大起來,興盛於一時。”
“然而掘人墳墓,不論目的如何,終究是損人陰德之事,難有好下場,與我茅山派積累功德,以圖成仙的宗旨背道而馳,故而爲我茅山派深惡痛絕。我茅山派也絕不承認,這搬山道人一脈,乃是我茅山派的分支,而是視之爲邪門歪道。”
九叔其實也摳門吝嗇貪財,但是他絕不會取不義之財。
四目道長貪財之心比九叔盛不少,但是心中也有底線。
可見茅山派弟子對於錢財的態度。
再加上茅山派弟子爲了吃飯,也多爲王侯將相設計墳墓,和發丘四脈關係自然不會好到哪兒去。
“所以這嶗山派的秘籍,我倒是可以指點你修煉一二,但是墨公子,你可千萬不要貪圖錢財,走上了嶗山派的老路,據我所知,作惡多端者必下九幽地獄,而盜墓挖墳者,也絕沒有好下場。”九叔一臉嚴肅的對墨非警告道。
“九叔你老人家放心,我家裡頗有家資,一輩子衣食無憂,學習道術,只是爲了防身延壽,卻無拿它來竊取財貨之意,此事,四目道長可爲在下證明。”墨非連忙道。
同時,墨非在心裡暗道:“人點燭,鬼吹燈……或許還能在這個世界看到陳玉樓或者鷓鴣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