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一身簡單的素白長衣,身材瘦削挺拔,面上帶着淡定自苦的笑,霓虹碎在他的眼底,琉璃斑斕,帶着別樣的誘惑。
也直上直下的打量着肖凝。
他的身旁還隨着一位眉目清秀的丫頭。
江良淡淡笑着,這個女子與他想像中長的一樣,眉若遠黛,眸如星子,脣色的脣緊緊的抿着,自帶着一抹威儀和貴氣。
更有一種從骨子裡泛出來的冷意。
沒有聽到打鬥聲,卻沒有人出面阻攔這位突然出現的白衣人。
“肖大小姐!”江良已經走了過來,笑着開口道:“久等了!”
“你識得我?”肖凝還是一臉防備的看着江良,知人知面不知心,何況她還不知道這是什麼人,更別說知心了。
“不識得。”江良實話實說:“不過有朋友讓我幫個忙。”
“你朋友是什麼人?”肖凝眼底一片清冷,直視着江良,不放過他半點表情變化,手上捏着繡花針隨時準備動手。
江良也注意到了肖凝的動作,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幾分,這個丫頭可不是什麼善類,與她講話,得小心!
他就知道能被西門飄雪看上眼的,絕對是奇葩。
“西門飄雪。”緊接着江良對着肖凝一本正經的說道,卻也是一臉的柔和,儒雅溫文,高潔出塵,氣質高貴。
只說了四個字,也不多解釋。
“原來是他!”肖凝這才吁了一口氣,緩了緩情緒,面色仍然清冷,更思慮着這個人的可信度,小心防備是她的天性,刻進骨子一般。
“鎮南王和蘇大人已經進宮了,你要的東西隨時會被毀掉,現在,你要抓緊時間。”江良嘴角含笑的說着。
眉眼中是淡淡的揶揄。
肖凝,這個丫頭,他很感興趣呢。
他來的時候西門飄雪告訴過他了,什麼也不必準備,她自會有辦法。
此時江良倒想看看這個丫頭的本事了。
“不必了,太皇太后自會親自來見我的!”肖凝卻沒有動,好整以暇的坐在稻草堆上,泰山壓頂面不改色,她也想知道這個江良有什麼能耐,已經打草驚蛇,還能暗渡陳倉?
她倒也想去宮裡轉一圈,若能不費力氣就能讓太皇太后服軟,也好。
“好囂張的語氣。”一旁的女子卻冷哼一聲,也在直上直下打量着肖凝,眼底帶了一抹不屑,很淡薄,肖凝卻看的真切。
肖凝挑了挑眉眼,勾起脣角露出一抹笑意來:“有意思。”
“堂兒!”江良打斷了女子要說的話,面色微凜,他那張溫潤嫌和的臉絕對只是表像,剛剛眸底一閃而過的冷芒,肖凝沒有錯過。
女子有些不服氣,還是閉嘴了。
江良才又轉向肖凝,語氣溫和,面色微薰:“肖大小姐好手段,太皇太后若真來天牢見你倒好,若是不來呢?”
他不知道肖凝又做了什麼,不過,江良也瞭解太皇太后,絕對的老謀深算,現在朝中一半的權勢都握在她手裡。
肖凝再手眼通天,也未必能請來太皇太后!
肖凝思慮了一下,蘇希仁是怕死,可是就算他死,也未必能請來太皇太后,這種可能也是存在的!
挑了挑眉眼:“這位大人是要送我進宮嗎?那就多謝了!”眼裡帶了幾分邪肆,嘴角的笑意若隱若現,眉眼十分靈動。
“送你進宮有些難度,不過帶你出這天牢,倒是沒問題。”江良不動聲色,對於肖凝的調侃,並沒有在意。
他倒是覺得肖凝與西門飄雪極像,變臉比翻書還快,喜怒無常!
肖凝這纔看了看一旁的女子,上下打量:“你想讓她替換我?”
“肖大小姐一點就透,聰明。”江良拉過一旁的婢女,再揚臉看肖凝:“她的身形與你相差不多,你覺得怎麼樣?”
偷樑換柱,倒是好辦法。
“嗯,可以考慮。”肖凝眯着眸子,思慮着自己一去一回順利的話,需要多久,不順利的話,會遇到什麼,這些都要考慮清楚:“你想過退路嗎?若是我不回來了,你準備犧牲她?”
女子笑了,眼底的冷意更深,沒有接話,看那情形,也不是等閒之輩。
“肖大小姐多慮了,這件事,我們來考慮就夠了。”江良的笑意更深了,覺得這個肖大小姐更有趣了。
倒是君子行徑。
“好。”肖凝也乾乾脆脆的回答了一句,只要沒有拖後腿的,她辦起事來,就會更順手。
再看江良時,他的手裡卻多了一張薄如蟬翼的面具,交到了婢女的手裡。
那婢女更是熟門熟路的擡手按到了自己的臉上。
又一個肖凝,便活生生的站在了面前。
肖凝看着這張與自己十分相像的臉,下意識的擡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臉:“好技術。”
真的是由衷的佩服了。
看來這個江良的易容術相當老練,他的外表太能欺騙人了。
他的笑容絕對掩住了太多。
“這個是你的!”江良又拿出一張面具,隔着鐵欄杆遞給肖凝。
此時肖凝明白,若是鎮南王府的人,或者是太皇太后的人,沒有必要如此大費周章,所以,她放下了自己的戒備心,起身接過面具,細細打量了一番,才按到了自己的臉上。
“沒想到,肖大小姐也懂得易容之術。”江良本是想爲難肖凝的,這個丫頭太冷情了,自己這樣的笑意,都沒有讓她動容。
不想,這面具根本難不到她。
“略懂。”肖凝何償不知這個江良的用意,倒也沒有氣惱,反而笑了:“技術含量不高,與江大人不敢相提並論。”
“肖大小姐過謙了,只看你如何讓夏小堂進到這牢房裡了。”江良又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拭目以待的樣子。
他真的很想知道,這鎖頭除了震碎之外,還能如何打開!
將面具貼合在臉上之後,肖凝又在尾戒上抽出一根針來,故技重施,一秒鐘開鎖,絕對真才實料。
肖凝又與夏小堂換了衣衫,兩個女子的動作都迅速敏捷,一點都沒有浪費時間。
“江姑娘,請吧。”此時肖凝不會小瞧江良身邊的女子了,就算自己不回來了,這個女子也應該能毫髮無傷的走出這裡。
她現在不是好奇江良,倒很想知道西門飄雪背後的勢力。
鐵帽子王,權勢滔天,手握上方寶劍,上打昏君,下打奸臣,還有什麼是他不能得到的?他卻暗中相助自己。
肖凝明白,西門飄雪助的不是自己,而是肖家。
肖家一定有他想要的東西!
肖家犯的是重罪,可是鎮南王卻以與肖家的婚約爲由留下了肖府,想來,這東西還在肖府,不僅僅是西門飄雪想要,苗鎮遠亦想得到。
怕是太皇太后也是因爲這個東西,才動肖家的!
雙手緊緊捏了一下玄鐵鎖,再將牢門關好,重新落鎖。
她要面對的人是太皇太后,絕對不能太大意。
“我們走吧!”肖凝很直接,轉身就走,她現在要以江良婢女的身份離開這裡,而且要快去快回。
否則再驚動天牢裡的人,就不是守株待兔的等着她肖凝了。
怕是要全城搜捕了吧。
想來鎮南王和蘇大人一定被太后罵得狗血淋頭了吧,想想都覺得過癮。
延壽殿的後殿,太后正冷着臉,瞪着苗鎮遠和蘇希仁,她很氣憤。
現在不是肖凝越獄一事了,而是龍袍事件。
若是龍袍的事情抖出去,她太皇太后也保不住鎮南王府。
皇上昏庸,他要除掉什麼人,絕不會考慮什麼根基關係,一道聖旨下來,就能毀了鎮南王府。
苗鎮遠大氣也不敢出,只是低着頭坐在下首,暗自握拳。
“這龍袍本在肖家,是如何出現在王府的?難道江良從中做了手腳?”太后青着臉,氣勢壓人的說道,長長的護甲勾着桌面,劃出一條深深的痕跡。
讓人覺得心口有些堵。
“江良斷不敢污衊王爺,這龍袍確確實實在世子爺的房間裡搜出來。”蘇希仁搖了搖頭:“這種事,無人能做得天衣無縫,而且要追究這件事,龍袍的事情就會被抖出來,後果不堪設想。”
這話提醒了太皇太后和苗鎮遠。
“看來,我們的對手很狡猾。”太后狠狠皺了一下眉頭,瞳孔收縮:“這是將我們拖入了死局,打落牙齒和血吞!”
用力點頭,手上用力,護甲直接按斷,發出清脆的破碎聲,讓空氣都冷凝了幾分。
她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會栽在一個小丫頭的手裡。
“那丫頭是怎麼回去天牢的?天牢外重兵把守,都沒能攔住一個小丫頭嗎?”太皇太后氣的要吐血,龍袍一事只能揭過。
卻是肖凝一事不能就此罷手。
“屬下無能,江大人將龍袍送去了天牢。”蘇希仁的老臉也有些掛不住,他就知道會如此,肖凝那個小丫頭,可是將他害苦了。
而且身體裡還有根繡花針呢。
在苗雲理的面前,絕對不能提這件事……
“查江良。”太后冷冷說道:“不管用什麼手段,讓他離開提督府。”
“是!”蘇希仁擦了擦額頭的汗珠,只能低聲應了。
至於要用什麼手段,就得重長計議了。
肖凝貓一樣走在街上,全身戒備,突然擡手飛出一針,正對着一旁的拐角處:“什麼人?滾出來!”
一抹大紅色的身影飄出角落。
西門飄雪一手捏着扇子,一手捏着繡花針,面色淡漠無波,眸子漆黑如墨卻閃着凜冽寒光:“是本王。”
皺了一下眉頭,肖凝下意識看了看四周:“你怎麼來了?宮裡的事情解決了?”
“嗯。”西門飄雪點了點頭,深深看了肖凝一眼:“這一次,不要出亂子。”
“放心,不會連累你!”肖凝不服氣,剛剛她就是殺了幾個暗衛嘛!
西門飄雪身形一動,已經站到了肖凝的身側,反手就束住了她的肩膀,想避開的肖凝卻慢了一拍,只能瞪了他一眼:“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