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銳話音剛落,忽然感覺面上一陣清風吹來。
他臉色突然一變,手腕一轉,斷鋒頓時“倉啷”一聲出鞘,一道無形劍氣順着劍刃狠狠斬出,直接將幾丈外的營帳削出一個三寸長的口子。
“沒人?”
徐銳微微一愣,好像忽然意識到什麼,瞳孔猛地一縮,回身又是一劍,“啪”的一聲,剛剛鋪好的牀鋪立刻被鋒利的劍氣斬成了兩段。
“還是沒人?”
徐銳眉頭一皺,手持斷鋒一動不動,全神貫注地感受着周圍的動靜,鬢角漸漸流下一縷冷汗。
在他的感官裡整間大帳一片死寂,根本沒有半個人影,可是他分明又有一種感覺,有一雙眼睛正冷冷地盯着他,就好像躲在暗處的毒蛇,隨時都可能衝出來咬他一口。
徐銳專心致志,將被基因藥劑改造過的敏銳五感與無名劍法中修煉出來的氣機結合,如同雷達般一遍遍掃過大帳。
然而除了那兩個軟倒的親衛,以及地底的蟲豸,還是沒有發現任何活物。
“等等,那兩個親衛!”
徐銳忽然想到了什麼,豁然望向那兩個親衛。
這一剎那,好似突然有個黒影從軟到的其中一個親衛身上飛了出來,如同惡虎一般朝徐銳撲來。
徐銳心中一驚,可還沒等他反應過來,便聽“叮”的一聲,手中斷鋒彷彿遭人重擊,瞬間脫手而出。
緊接着他的胸口忽然被人按住,一股難以抵抗的巨力從胸口傳來,直接將他死死按在了地上。
又是“叮”的一聲,飛出的斷鋒斜插在地上,徐銳這時定睛一看,原來是要離一手按在他的胸口上,冷冷地望着他。
“是你?”
沒想到要離的武功竟在短短時間之內飆升到了這個地步,徐銳在他面前已經完全沒有了招架的餘地。
自大爭之地相遇以來,要離此人一直亦正亦邪,若即若離,而且似乎還與自己有舊,徐銳心裡也拿不準他究竟是敵是友。
不過他既然沒有直接出手殺了自己,便代表不是專門爲了暗殺而來。
想清楚這個關鍵,徐銳迅速冷靜下來,眯着雙眼道:“閣下若是有話要說何不提前知會一聲,畢竟患難一場,我若沏好茶等着你來也不至於壞了禮數。”
要離冷哼一聲,鬆開了壓在徐銳胸口上的手。
徐銳只覺呼吸一暢,這才發現方纔自己的氣機已經完全被對方制住,心中又是一沉。
“你不配!”
要離退開兩步轉過身負手而立,冷冷地說出了三個字。
徐銳皺着眉頭爬起身來,疑惑道:“我不配什麼?”
要離扭過頭,盯着徐銳道:“不配影婢爲你賣命!”
徐銳微微一愣,想起之前要離一直纏着影婢,心中頓時瞭然,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原來閣下是爲了影婢而來。”
要離瞟了徐銳一眼,不屑道:“你放她跟我走,我從此之後再不來找你麻煩,否則小心你的狗命。”
徐銳聞言輕笑一聲,緩緩起身,撣了撣身上的灰塵,淡淡道:“我與影婢向來相濡以沫,她若想走隨時可以,何來放她一說?”
要離冷哼一聲:“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們這些富貴公子圈養死士,從小便荼毒其心,禁錮思想,你拴在她身上的並非看得見的鎖鏈,而是看不見的監牢。”
徐銳聞言微微一愣,點了點頭:“閣下的說法我也認同,但第一,影婢並非是我圈養的死士,自我認識她起,便一直將她視作親人,如若不信你大可以自己問她。
第二,我與影婢雖然名爲主僕,實則卻如同姐弟,在長興城之時我便已經將她領入宗廟祭祖,將姐弟名分告慰先人。
第三,在下從不干涉影婢生活,如果她與閣下兩情相悅,在下非但不會阻攔,反而會以孃家之禮相待,但若她不願意,閣下就算武功卓絕,在下也絲毫不讓!”
徐銳此話說得軟中帶硬,尤其最後一句,語氣之中已經藏了一抹鋒芒。
要離聞言雙眼微眯,一股如有實質的殺氣鋪面而來,徐銳只覺渾身一顫,頓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可他愣是一步不退,死死望着要離。
二人就這樣四目相對,鼓盪的氣機在大帳之內到處亂竄,帳篷好似氣球一般,被吹得鼓鼓囊囊。
幾個呼吸之後,就在徐銳胸口好似壓了塊巨石,感覺快要喘不過氣來的時候,營帳中的氣機忽然瞬間消失。
徐銳只覺胸口壓力瞬間盡去,一股香甜的空氣頓時充滿胸腔,這才發現後背竟已全被冷汗浸透。
“衝你方纔那句話,我今日不殺你,不過在下絕不會臣服於任何人,她讓在下爲你辦事的條件絕無可能。”
要離望着徐銳,冷冰冰地說。
徐銳聞言一愣,心道原來是影婢提了這麼一個條件,一想到有可能將要離這等神鬼莫測之人收爲己用,徐銳頓時心花怒放。
可是轉念一想,如果收服要離的代價是讓影婢犧牲幸福,這樣的代價徐銳也絕不可能接受,喜悅的心情瞬間煙消雲散。
要離看着徐銳的臉色變化,雙眸之中的冷意稍稍散了一些,淡淡道:“你身在名利場,隨時可能遭遇不測,如果你真的爲她着想便該勸她跟我走。”
“跟你走?去哪?和你一起經歷江湖上的腥風血雨?”
徐銳啞然失笑:“若真的有事,我至少還有一支大軍可以護她周全。
自負些說,天下任何一支勁旅都不可能是天啓衛的對手,就算是武聖高手來襲我也有辦法讓他有來無回。
可是你呢?
你所能依仗的無非便是這身神鬼莫測的武功,可如果我所料不錯,你應該還沒有進階武聖吧?
雖然以你的年紀,日後十有八九會成爲天下第七位武聖,可在此之前若有武聖來襲,你又要如何保她周全?”
此言一出,要離頓時愣住。
雖然他很想說就算武聖來襲自己也會拼死保護影婢,可是一想起他與暗棋的恩怨,想起白筱晗爲救自己屈死沙漠,想起就連師傅都忌憚不已的暗棋棋主,這句到嘴邊的話便怎麼也說不出來。
見要離默然,徐銳嘆了口氣道:“其實閣下用錯了力,女孩可不是這麼追的。”
要離聞言一愣,皺着眉頭道:“我錯了?”
“正是!”
見要離上鉤,徐銳在心裡竊笑一聲,面上卻是嚴肅地說道:“喂,你喜歡人家就去追啊,我頂多算是你的小舅子,你不去博取她的歡心,卻跑來威脅小舅子,這難道沒錯?”
“呃……”
要離臉頰一紅,覺得徐銳說得也有道理,可只要提到影婢他總是覺得自己與平日的冷靜大相近庭,心中有些沮喪。
徐銳見方纔的話效果不錯,立刻打蛇上棍,笑道:“都說男追女隔座山,但你不去追怎麼知道能不能成?當然,如果有困難的話,我這個小舅子也是可以幫你的……”
“你幫我?”
要離雙眼一眯:“你想如何幫我?”
徐銳嘿嘿賊笑,搓着手道:“幫你分析分析女兒家的心思,創造個獨處的機會什麼的自然不在話下,只不過你也不能讓我白白幫你不是?”
見他那一副奸商的模樣,要離頓時明白他在打什麼注意,一股氣機突然透體而出,徐銳身邊的空氣頓時一緊,嗆得他連連咳嗽。
見要離突然翻臉,徐銳心中一緊,擔心這個喜怒無常的傢伙再對自己動殺機。
然而他擡頭一看才發現那廝根本沒有再看他一眼,竟然大搖大擺地往帳外走去。
“喂!”
徐銳喊了一聲,要離卻沒有理會,一眨眼便消失不見。
徐銳好不容易順過氣來,望着要離離開的地方冷笑一聲:“哼,就怕你沒所求,現在讓我發現了你最大的弱點,總有一天我要讓你心甘情願地替我辦事!”
說着,徐銳幻想起日後身邊多出一位堪比武聖的高手,頓時眉開眼笑,心花怒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