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帥,再有三日便能走出直隸省的範圍了,請大帥定奪下一步的行軍路線!”
林紹東站在一處丘陵之上,指着遠處的幾條岔路問身旁的徐銳。
徐銳抓着雙筒望遠鏡,一邊仔細勘察着地形,一邊問道:“你們參謀部新測繪的地圖呢?”
林紹東朝身後的參謀招了招手,一張剛畫好沒多久的地圖立刻遞到了徐銳面前。
“不錯,等高線、等深線、山林簡介、河流的水文特徵都做了標註,終於有點軍事地圖的意思了,就是不知道夠不夠精確。”
徐銳看了一眼地圖,欣慰地笑到。
林紹東拍着胸脯道:“大帥儘管放心,這地圖可是參謀部下了大力氣的,若是任何一處的誤差超過1%,我這參謀長便不用幹了。”
徐銳瞟了林紹東一眼,朝他豎起一根大拇指道:“說得好,既然如此那便下令全軍再在南直隸繞上六日吧。”
“啊?”
林紹東一時沒弄明白徐銳的邏輯,長大了嘴。
徐銳笑道:“此去草原六千多裡,咱們又不急,不妨走得慢些,讓將士們遊山玩水,養精蓄銳。”
林紹東聞言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大帥還想讓那羣草原人多等些時日,他們難免會生出焦躁之心,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徐銳點了點頭:“拖一拖冬天就過了,再拖一拖夏天又過了,總之走慢些沒有壞處。”
二人對視一眼,頓時奸笑起來。
就在這時,張佐烽一臉凝重地走了過來,沉聲道:“啓稟大帥,前面出現了一羣草原人,自稱奉了烏力吉汗的王命,特來接親,一路敲敲打打好不熱鬧,圍觀的百姓已有數百。”
此言一出,徐銳和林紹東的笑容頓時消失殆盡。
“想必這些草原人就是聖上秘密接見的草原密使吧?”
林紹東猜測到。
徐銳冷笑一聲:“賜婚之事聖上一直秘而不宣,這些人卻故意想要鬧出大動靜,這是諸葛亮給劉備的**妙計,想要我也和周瑜一樣賠了夫人又折兵啊。”
對大魏來說,棲霞公主下嫁烏力吉汗是他的心中之痛,沒有哪個男人願意看到自己的女人嫁給他人,即便只是名義。
而宏威皇帝更是將此事看作奇恥大辱,一路遮遮掩掩,能不提起儘量不提,最不願意看到的就是人盡皆知。
和他們相反,草原使者見到公主和親如此低調,自然害怕北國有詐,希望將此事鬧大,起碼也要世人皆知,也好造成一個既定事實。
林紹東自然明白這個道理,臉上露出一絲爲難之色道:“大帥,此事頗爲棘手,聖上不欲聲張此事,可這羣人畢竟算是使節,若是處理得過火,說不定會提前激起草原之變啊。”
徐銳擺擺手:“這有什麼棘手的,烏力吉要是真的能輕而易舉地打進來,還會傻傻地在關外挨凍?”
說着,徐銳對張佐烽道:“派兩百騎兵去把他們都抓了,然後通知地方官府,就說有人妖言惑衆,已被我天啓衛軍法處置!”
張佐烽一愣:“他們已經見過了聖上,身上定有禮部的通關文牒,直接抓起來不太好吧?”
徐銳擺擺手道:“無妨,沒聽說過一句話嗎,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今天本帥就是要蠻不講理一回,就算我把這幾顆腦袋串了糖葫蘆,還不信禮部敢出說半個字來!”
見徐銳態度堅定,張佐烽抱拳道:“遵命,末將這就親自去抓人!”
說着,他就要轉身而去。
“回來!”
徐銳連忙喊住張佐烽道:“一羣毛賊而已,犯得着你這個大團長親自去麼?讓個大老粗去就行,脾氣越差的越好!”
張佐烽一愣,這才明白徐銳是想故意羞辱這些草原使者,不禁苦笑道:“末將遵命,馬上令人把他們五花大綁地送到大帥面前。”
徐銳滿意地點了點頭,張佐烽領命而去。
見林紹東還是有些擔心,徐銳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走吧,去會會那羣草原使節。”
說完徐銳跳上戰馬,輕輕一夾,戰馬頓時躍然而出,一衆侍衛緊隨其後,似是一條長龍向營寨奔去。
“放開我,我是草原雄鷹烏力吉汗的使者阿古拉,你們這羣狗東西竟敢這樣對我,大汗會砍下你們的頭,拿來做成酒壺!”
剛剛回到大帳沒多久,帳外便傳來一陣高亢的呼和,林紹東下意識朝外面張望了幾眼,徐銳卻仍舊笑眯眯地喝着剛剛泡好的茶。
“你說誰是狗東西?”
帳外又傳來一聲怒喝,然後便是鞭子落下和慘叫的聲音。
“你們……你們敢打我,大汗不會放過你們,長生天的勇士會踏破天騏關,把你們這些漢人統統變成奴隸!”
“還敢說,給我繼續打,讓他清醒清醒!”
鞭打的聲音越來越大,慘叫也漸漸變成了嚎哭。
張佐烽皺了皺眉:“會不會弄得太過?”
徐銳笑道:“外面說話的是誰?”
張佐烽道:“一團騎兵連的副連長,校尉周博。”
徐銳笑道:“是個不怕死的,今後組建特種兵算上他一個。”
張佐烽張了張嘴,最後卻一句話也沒說出來。
帳外的鞭子聲一直持續了一頓飯的功夫,等到叫罵聲已經變得奄奄一息,徐銳終於放下茶杯道:“好了,出去看看吧。”
張佐烽和林紹東早就等着這句話,立刻掀開了帳簾,做了個請的手勢。
徐銳輕輕一笑,邁步走了出去。
帳外的空地上,十幾個草原人被五花大綁着抽了半天,身上全都血肉模糊,髮髻散亂,而正中間的大漢卻依舊喋喋不休地說着什麼,只是聲音已經小到聽不清楚。
見徐銳衆星捧月地走了出來,那漢子頓時朝徐銳投去陰鷙的目光,就好像受傷的野狼。
“這是怎麼回事?”
徐銳指着一衆草原人,裝模作樣地問。
周博單膝跪地道:“啓稟大帥,這幾個人自稱迎親使,到處招搖撞騙,被末將擒了請大帥發落。”
“哦?”
徐銳露出一抹驚訝之色,向那漢子望去。
漢子咬着牙道:“老子是草原雄鷹烏力吉大汗的使者阿古木,不是騙子!”
徐銳眉頭一皺:“你說自己是烏力吉汗的使者,可有憑證?”
阿古木道:“我們的行禮裡有你們禮部的通關文牒,被這羣小賊搜了去!”
徐銳又是一愣,問周博道:“可有此事?”
周博點了點頭:“是有一車行禮,末將看過,都是他們騙來的贓物!”
“放屁,那都是你們皇帝給的賞賜!”
阿古木聞言頓時大怒。
徐銳擺擺手,笑眯眯地道:“你不用激動,是真是假一看便知。”
說着,徐銳朝周博招了招手,周博頓時心領神會,轉身朝車馬跑去,不一會兒便捧着一本文牒遞到徐銳的手上。
徐銳打開文牒看了一眼,頓時臉色一變道:“胡鬧,這不是禮部的文牒嗎,你們怎敢如此對待草原來使?”
周博面露一絲驚恐,跪地道:“啓稟大帥,末將和兄弟們都是粗人,不識字,哪看得懂這些?”
徐銳猛地一跺腳,怒道:“你們惹了大禍,一會兒看本帥如何修理你們!”
說完,徐銳擠出一絲笑容,對阿古木道:“阿古木大人,看來這是一場誤會,本帥親自爲您鬆綁,還請您不要放在心上!”
阿古木見徐銳似乎的確不知此事,氣焰頓時囂張起來,睥睨道:“你是何人?”
徐銳笑道:“本帥便是大魏冠軍侯,護送棲霞公主出塞的賜婚使。”
阿古木聞言冷笑一聲,譏諷道:“原來你便是那個主動請纓,要把自己的女人送給大汗的王八呀。”
此言一出,一衆草原人頓時大笑,唯獨阿古木身旁的年輕男子沒有擡頭,而天啓衛的一衆將士卻是咬牙切齒,大怒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