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章 有意識的喪屍

夏然神情冷峻語氣凌厲,丁司良在她的逼視下,臉色越來越灰敗,全身也顫抖得越來越厲害。突然像是再也支撐不下去,撲嗵一聲朝着他們跪了下來,砰砰地在地上一直磕頭。

“……各位大哥大姐,對不起,是我騙了你們!……但是求求你們,救救我的妻子小茶!她落進了喪屍的手裡,我是實在沒有辦法救她,才把你們騙到這裡來的!”

他在地上磕頭嗑得很重,每一下都伴隨着咚咚的聲響,沒嗑幾下,額頭上很快就鮮血淋漓。擡起臉來的時候,臉上已經全是淚水,和着鮮血一起披面而下,看過去慘烈而又淒涼。

男兒膝下有黃金,男兒有淚不輕彈,這兩樣他都佔全了,但夏然仍然冷眼俯視着他,神情一片冷漠,沒有一絲一毫的動容。

“你妻子有危險,那是你自己的事情,要救也是你自己去救。你沒有本事,憑什麼讓別人爲你去送命?你覺得我們都是普渡衆生的如來佛祖,要爲了你一個非親非故的人犧牲自己?”

在末世裡她最厭惡的就是那些極品,自己軟弱無能,卻把別人幫助自己看作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但這種極品最多是寡廉鮮恥了一些,一般還不至於去主動害人,而眼前這少年的一個謊言,就已經害得八個人爲他無端送了性命,這種性質已經完全不一樣了。

丁司良臉上的淚水滾滾而下,滿臉都是淋漓的血淚:“……是,我知道我是個卑鄙無恥的小人,你們無論怎麼怨恨我都好,要殺要剮爲你們的隊友報仇,我都不會有一句話。但小茶她是個善良可愛的女孩子,她是無辜的,你們所有的報復都衝着我來,求求你們救救她吧!”

他雙手捂着自己的臉,深深地埋下頭去,泣不成聲:“……小茶她跟我剛剛結婚半年,正是最甜蜜的時候,村子裡就爆發了喪屍病毒,幾十口人全都變成了怪物……那時候我正好外出,剛剛回到村裡的時候,就看見她已經被一隻喪屍抓住了……”

那隻喪屍抓住他妻子之後,並沒有馬上吃掉她,而是帶着她跑進了深山裡面。丁司良儘管隨後就追了過去,但那隻喪屍的速度很快,還是在這條溪流的附近跟丟了。

這個時候,青嶺裡面已經出現了大量的喪屍動物和變異植物,變得越來越兇險。憑他自己的本事,要隻身一人闖進這片深山中,從那隻喪屍的手中救出小茶,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只能把自己的命也一起送在裡面。

但看那隻喪屍的模樣,似乎並沒有馬上吃掉小茶的意思,她短時間內應該還沒有生命危險。他無奈之下,只能抱着一線希望離開青嶺,去外面尋找能夠救她的人。

上京基地裡倒是有不少異能小隊,除了接基地的任務以外也會接一些個人僱傭的私活,可以出這種搜尋和救人的任務。但是丁司良出身深山,在上京沒有什麼關係可以依靠,而且又予然一身,連養活自己都成問題,根本就出不起僱傭異能小隊的物資。

絕望之下,他偶然發現研究所搜尋喪屍病毒解毒藥物的公告,便動起這個心思,編造了一個自己被喪屍咬傷後遇到透明水草的謊言。並且說那種水草生長在青嶺深處的河流裡面,只有他帶路才能找得到,這樣他就可以和異能小隊一起再次進入深山,來到最後跟丟小茶的地方,說不定還有機會找到她。

儘管來研究所號稱自己找到解毒藥物的人很多,但都是變着法子坑騙物資的,他什麼報酬也不要,研究所對他的話倒是沒有起疑心。然後便派了上京基地裡赫赫有名的三千小隊,讓他作爲嚮導,帶着小隊進入青嶺。

“……求求你們,你們既然都已經走到這裡了,就救救我的妻子吧!”丁司良一邊哭求着,一邊又開始對着衆人磕頭,“……小茶她可能還沒有死,求你們救救她吧!……”

他額頭上流下來的鮮血已經染紅了地面,夏然揉揉眉心,嘆了口氣。

“你起來吧。我幫你去找她。”

她這話一出,丁司良不敢置信地擡起頭來,被血淚覆蓋的臉上全是驚喜之色。他狂喜地撲到夏然的腳邊,又哭又笑,似乎恨不得去親吻她的鞋子:“……謝謝!謝謝恩人!我以後做牛做馬也一定會報答您!”

三千小隊的衆人也都十分意外。夏然看過去根本不是什麼慈悲心腸的人,剛纔看着丁司良跪在地上磕頭哭求的時候,她還一臉冷漠毫不動容,爲什麼現在就突然答應要幫他了?

曲千皺起眉頭:“夏小姐,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他害死我們隊裡八個隊員的帳我們還沒跟他算,爲什麼你……”

“我幫他找人不是因爲可憐他。”夏然有些厭煩地甩開丁司良,“我要找的也不是他妻子,而是那隻抓走她的喪屍。”

丁司良現在已經把話都說開了,這件事上面應該不會再欺騙他們。他的事情夏然管不着,她真正感興趣的是那隻喪屍。

喪屍吃人是因爲需要進食的本能,只要有食物的話,即便是撐爆了肚子也會一直拼命地吃下去。那隻喪屍會把人抓走暫時不吃,最大的可能就是,它具有超過本能的意識,甚至是思維能力。

夏然自從知道趙景行的喪屍身份之後,就一直在留意尋找還有沒有跟他一樣接近人類的喪屍,但是到現在爲止也還沒找到。丁司良說的這隻喪屍如果真的有思維有人性,倒是值得去找一找,說不定會爲解開趙景行身上的謎團提供一點線索。

“你記不記得那隻喪屍是往什麼地方逃走的?”

丁司良擦掉臉上的血淚,聲音嘶啞地指了指那條溪流的上游:“大概是這邊。它帶着小茶還是跑得很快,我根本追不上,而且當時又是夜裡,看不清它是往什麼地方跑的。”

即使是他們現在這麼多人,在這麼廣闊的深山老林裡,要找到兩個人也猶如大海撈針。夏然蹙眉想了一想,再問丁司良:“你有沒有帶着你妻子常用的東西?”

“有!”丁司良忙不迭從懷裡取出一個仔仔細細裹好的布包,小心翼翼地打開,從裡面取出一把木梳遞給夏然,“這是小茶以前最喜歡用的梳子,可以麼?”

夏然從空間裡把已經閒了很長時間的糰子叫了出來。糰子的嗅覺只能找到三五公里內人的氣味,而她的隊友們肯定都已經落到幾十甚至上百公里之外去了,而且她身上也沒帶着他們的東西,所以她之前沒讓糰子去找其他人。不過那隻喪屍帶着小茶,估計不會跑得太遠,倒是可以試一試。

不料糰子一從空間裡出來,就一副氣鼓鼓的樣子哼了一聲,抱着兩隻小爪子,轉過身去把屁股衝着她。

“哼!主銀是沒良心的壞銀!這麼長時間都把倫家丟在空間裡面不聞不問,一點都不關心倫家,一點都不愛倫家!有事情要倫家幫忙的時候才把倫家叫出來,倫家纔不幫你呢!”

那口氣活脫脫是一個被負心漢拋棄在家裡獨守空閨的幽怨小媳婦兒。夏然滿臉黑線,腦後一簾瀑布汗滾滾而下,要不是周圍的人聽不見她和靈獸之間的意念對話,她現在真不知道該做什麼樣的表情。

不過說起來,她最近一直都忙得團團轉,進空間的時候也確實很少,更不用說抽空出來陪糰子了,這隻小松鼠大部分時間都是獨自呆在空間裡面。

以前空間裡遍地都是食物,這傢伙只要有好吃的,天塌下來都不擡一下眼皮,有沒有她陪着都無所謂。但現在那些東西早就被它吃了個遍,整天無所事事無聊得不行,終於開始意識到主銀的重要性。夏然不能經常進空間,又不能讓它一直呆在外面,它就開始鬧彆扭了。

“咳咳……糰子乖,是主人的錯,主人向你道歉好不好?”現在有求於它,只能好聲好氣哄着。

糰子仍然背對着她,屁股一扭:“哼!”

“主人以後一定儘量抽時間陪你,不會再把你一個人……哦不,一隻獸丟在空間裡了!”

屁股又是一扭:“哼!”

夏然額頭上的一根青筋已經開始隱隱跳動:“……親愛的糰子啊,主人最關心最喜歡的就是你了,一片真心,日月可鑑!”

屁股扭得快要甩出去:“沒有誠意!”

夏然:“……”

默默地弱弱地轉過身,問程珺:“那個……不好意思,你那裡有沒有帶着什麼零食之類的?”

程珺看夏然對着一隻小胖松鼠扭來扭去的屁股瞪了半天,正一臉的莫名其妙,但還是點了點頭:“好像有一點,我找找。”

她在她自己壓縮出來的隨身空間裡面翻找了一下,找出幾包辣條來:“就只剩下這些了,行麼?”

夏然因爲不會吃辣,以前沒有收這種據稱史上最牛逼的零食進空間,一看見那幾包辣條,立刻接了過來:“行!”

拆開一包辣條,拿了一根湊到背對着她的糰子旁邊:“……親愛的糰子,你看主人用這個來給你賠罪,算不算是有誠意了?”

糰子本來還是別過臉去不理她的,但那根辣條一湊到它旁邊,就看見它的鼻尖抽了一抽,再抽了一抽……然後嗷嗚一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撲過來抱住那根辣條,嘎吱嘎吱開始啃起來,差點沒把夏然的手指也給咬進去。

“算了。”糰子一邊塞了滿嘴的辣條,一邊揮揮爪子含糊不清地說,“倫家胸襟寬廣,看在主銀這麼真心實意道歉的份上,倫家就原諒你了。”

夏然:“……”

等糰子大爺滿意地啃完了辣條,受傷的弱小心靈終於得到安慰,表示願意幫忙的時候,夏然才把小茶的那隻梳子給它聞。糰子聞完梳子後再擡頭朝空氣中一嗅,幾乎是立刻就叫了起來。

“倫家聞到了!這股味道很近,就在前面!”

夏然立刻站起身來:“帶我們過去!”

糰子領着夏然、丁司良和三千小隊的一行人沿着溪流往上走,穿過林子,走了不到半個小時,就到了一片陡峭的山壁前面。山壁上長滿了乾枯的藤蔓和草木,掩映着底下一個一人多高的黑漆漆山洞,糰子指着山洞說:“梳子上的那股氣味就在裡面。”

丁司良激動得渾身顫抖,毫不思索地就要往山洞裡面衝,被夏然攔住了:“小心一點,那隻喪屍很有可能也在裡面。”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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