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聽到丁司良的喊聲,也都舉起手電往前照去,前面是一片破敗凋敝的低矮土屋,坐落在山坡上,在黑暗中一片死寂,顯得鬼氣森森。
三千小隊的衆人儘管悲痛,但還是強打起了精神。在這腥風血雨步步殺機的末世裡面,他們只有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面,看破生死無常,有着隨時接受自己或者別人死去的覺悟,纔有最高的機率存活下來。他們已經付出了慘重的代價才走到這裡,更重要的事情就是一定要找到那種能夠解毒的植物帶回去,纔對得起那些犧牲的隊友。
“能不能認出路來了?”程珺問丁司良,“那條溪流在哪個方位?”
丁司良藉着手電光在周圍看了一圈,指着村子後面的一條山路:“那邊。”
衆人繼續往山中走去,丁司良似乎是按捺不下心裡的激動,走得越來越快,到後面幾乎就是一路小跑。走了大概一個小時之後,前面果然傳來水流的叮咚聲,林中出現了一條蜿蜒的溪流。
青嶺中氣溫不算太低,這條溪流還沒有封凍,大概有七八米的寬度,水還挺深。水流不是很湍急,一片平靜的水面在手電光的照射下,顯得黑魆魆的。
“就是這條溪流?”
“對。”丁司良點點頭,“我就是掉進這條溪流裡的,只記得大概是在這一段,但是具體哪個位置就記不太清楚了。”
溪水還算清澈,但是站在岸上看下去,只能看見水底一片黑乎乎的,根本就看不出下面到底有沒有水草,更不用說丁司良見過的那種水草還是透明的。
“只能下水去找了。”曲千說着就要卸下身上的揹包,夏然攔住了他。
“等等。”她把強光手電調成光線最強最集中的一檔,往水下照去,隱約可以看到河底似乎有兩團模模糊糊的白影,但光線還是太弱,看不清那是什麼。
“你們也把手電光集中過來。”
其他十來個人都把手電照向了那兩團白影,光線一亮起來,就能夠看清,那赫然是兩具人類的白骨。
“兩具骨架子怎麼了?”程珺奇怪地問道。末世哪裡不是白骨堆積成山,這附近有村子,溪水裡有一兩個死人也沒什麼奇怪的。
“這兩具骸骨不對勁。”夏然用水異能操控一道水流,潛入河底,將那兩具白骨撈了上來。其他人的眼力沒有她那麼好,等白骨出水了纔看清,那些骨頭上面坑坑窪窪,有不少地方甚至已經碎裂,像是被無數的利齒給兇猛地啃咬過。
“你們退後一點。”
夏然從空間中取出一大塊生肉排,丟進了遠處看似平靜的溪水中。撲嗵一聲水花四濺,幾乎就在那塊肉排落入水中的一瞬間,水裡猛然躥起無數灰黑色的怪魚,張開長着滿口鋸齒狀獠牙的猙獰大口,一擁而上,兇猛地涌向那塊肉排!
“嗤啦……嗤啦……”
利齒撕咬生肉的聲音不斷傳來,水面上一片浪花翻涌,密密麻麻,到處都是那些灰黑色怪魚瘋狂撲騰的身軀。那塊足有十幾公斤重的生肉排,在幾秒鐘之內竟然就被撕扯搶食殆盡,只剩下一排被啃咬得千瘡百孔的肋骨,跟剛纔那兩具白骨架子一模一樣,緩緩地沉入水中。
三千小隊的成員們在岸邊看得目瞪口呆,臉色煞白。夏然對着還在震驚中沒有緩過神的曲千聳了聳肩:“剛纔要是我沒有攔着你,你現在就也是這個樣子了。”
換做平時曲千肯定會順坡下驢立刻深情款款來上一句:“夏小姐,救命之恩無以回報,以身相許可好?”但這次他只是對着夏然鄭重而認真地鞠了一躬:“多謝夏小姐,剛纔在蟲羣中要不是你的話,我們整個小隊只怕都要覆滅在裡面。現在你又救了我一次,這份天大的恩情是我和我的小隊欠你的,將來一定會報答。”
三千小隊的其他人也都跟着曲千,向她彎身鞠躬,夏然坦然地接受了他們的道謝。曲千這人其實遠不是看過去那麼不靠譜的樣子,能當三千小隊的隊長,自然也是有他的原因的。
“這是怎麼回事?”程珺問丁司良,“這河流裡怎麼會有這麼多的怪魚?”
那些怪魚身上都有着不同程度的腐爛,顯然都是喪屍魚,在撕咬光了那塊肉排之後,很快就又沉入了黑魆魆的河水中,水面上又恢復了一片平靜。
丁司良似乎也被剛纔那些猙獰兇猛的喪屍魚給嚇到了,臉上表情有點古怪,頓了一下才低聲回答:“不知道,我上次掉進這條溪流的時候,裡面還沒有這些怪魚。”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程珺猶豫地望着河面,兩道英氣的劍眉緊緊擰成一個疙瘩。水裡全是喪屍魚,他們根本就下不了水,但是不下水的話,又不可能找得到水裡的透明水草。
曲千也皺眉沉吟了半響,終於咬了咬牙:“既然都已經付出那麼大犧牲走到了這裡,沒道理在最後一步放棄,我們想辦法,一起消滅了這些喪屍魚。”
眼看着就要達到目標,衆人也不願意在這裡無功而返,但這整條溪流裡面只怕有着成千上萬的喪屍魚,要消滅它們談何容易,只怕又要面對這一場兇險萬分的戰鬥。
“你們不用費這個力氣了。”
一個清冷的女聲在他們後面響起來,曲千回頭一看,說話的正是夏然。
夏然剛纔一直蹲在那兩具白骨旁邊仔細端詳着它們,然後又拿着手電去水裡照了半天,終於在河底發現了一塊機械手錶。她用水流將那塊手錶捲上來,這時候手中正拿着那塊手錶,走到衆人面前。
“你看看這塊手錶上的日期。”
夏然將手錶遞給曲千,曲千接過來一看,這塊手錶不是防水的,浸在河水中早就已經停了,上面的日期停留在十一月六號。
“現在已經是一月份了。”夏然對程珺問道,“丁司良有沒有說過,他是什麼時候從這裡逃出去的?”
“他是半個月前到達基地的,逃出村子的時候大概是十二月初。”程珺莫名其妙地說:“怎麼了?”
“這塊手錶的位置就在剛纔那兩具白骨的旁邊,說明它肯定是屬於那兩人的。”夏然說,“手錶質量低劣,一進水很快就會停掉,這就意味着,那兩人落入河水中被喪屍魚吃掉的時候,大概就在十一月初。”
她轉向丁司良,聲音冷了下來:“十一月這條溪流裡就已經有了喪屍魚,而你十二月掉進水裡卻能安然無恙地出來,你能不能給我解釋一下,是你長得太帥連喪屍魚都捨不得吃,還是說你掉進去的那天,所有喪屍魚正好都集體宅在家絕食減肥?”
曲千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你是說……”
夏然冷冷地望着丁司良:“我是說,他在這件事情上肯定撒了謊,其實並沒有掉進過這條溪流。這也就意味着,這溪流里根本就不存在什麼能治療喪屍病毒的透明水草,他之前說的話,很可能從頭到尾就是一個巨大的謊言!”
三千小隊的所有人都是臉色驟變。丁司良臉上也瞬間刷地變成了一片慘白,激烈地爭辯道:“……我沒有說謊!我是真的掉進過這條河裡!只是……只是那時我真的沒有碰到過什麼喪屍魚!”
“好。”夏然冷笑道,“既然這些喪屍魚都不攻擊你,那你現在就給我下水撈一棵你所說的透明水草上來,哪怕只是一片葉子,我就當場在這裡向你賠禮道歉。”
丁司良驚恐地瞪大眼睛,倒退了兩步:“……你……你怎麼能明知水裡有喪屍魚還讓我下去!再說了,那時我能遇到那種透明水草,也不代表着現在一定就還有!”
“這就是你爲你的謊言準備的藉口?”夏然聲音更冷,“故意把那種解毒植物說成是生長在水裡的透明水草,增加異能小隊的搜索難度,這樣的話,他們來了之後即使什麼也找不到,你也可以把自己的責任推卸得一乾二淨。但你之前不知道這河裡會有這些喪屍魚,也沒想到河底會有那兩具死人骨架,它們是擺在眼前不可動搖的證據,你根本就沒有下過水,也不可能見過那種透明水草!”
丁司良面無人色,抖動着嘴脣,說不出話來。看那副樣子,毫無疑問是承認了。
三千小隊的衆人全都呆如木雞地站在原地,不敢置信地愣愣望着丁司良,猶如被晴天霹靂當頭打中,半天都還是無法接受。
他們當初接下這麼危險的任務,最主要的並不是爲了報酬,而是希望真的能找到治癒喪屍病毒的藥物,儘快結束這個末世。然而現在對方卻告訴他們,他們千辛萬苦歷盡兇險,在這深山老林中跋涉了十幾天,竟然只是爲了一個精心編造的謊言?
所謂的解毒植物根本就不存在,那他們花費的所有時間、精力和物資,慘死在蟲腹中的八個隊友,都是爲了什麼?
“你欺騙我們的這筆賬,我等會兒再跟你算。”夏然朝丁司良逼近了一步。“但你費盡心思撒下這樣的彌天大謊,帶着異能小隊親自深入這種滿是危險的山林深處,總不可能是閒着無聊爲了消遣。說吧,你到底有什麼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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