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琦此時還在家裡收拾着房子。既然已經變成了喪屍,那逃不逃離家裡也就不那麼重要了。
現在食物的來源已經不成問題,變成喪屍之後也無需擔心自己的安全,她可以算得上是整個地球上最安逸的人了吧。
地面上大片血跡已經被拖洗乾淨,一片狼藉的客廳也被整理得井井有條。陳琦認認真真地把所有東西都按照記憶中擺放好,就像是一切都沒發生過,就像自己的父母還在世般。
陳琦撫摸着掛在牆上的全家福,溫柔地撫摸着照片裡父母的臉龐,嘴裡呢喃着“爸爸媽媽”,發出來的聲音卻是低低的嘶吼。
她愣了一下,張了張嘴想要發出幾個簡單的聲調。聲音嘶啞,嗓子也不聽使喚,她想發出幾個簡單的音節,最後出口的只是幾聲模糊的“赫赫”聲。
看來以後不能開口說話了,這樣的聲音,太容易引起別人的懷疑了。
也正是現在,陳琦深深地感受到,她已經不是人類了,而是徹徹底底地變成了一隻喪屍,一隻永遠只能活在陰暗的角落,完全脫離人類社會的喪屍。
偌大的空間裡,留下她孤零零一個人,那些擺放得和原來相差無幾的物件有了生命般,一個個張開嘴巴嘲笑着她的自欺欺人。
眼前似乎出現了幻覺,溫柔地微笑的爸爸媽媽,就在沙發上愜意地坐着,津津有味地看着電視裡的畫面,不時對裡面的內容點評幾句。空氣中充滿了溫馨的氛圍。
愣神的工夫,鼻尖縈繞着濃郁的飯菜香氣,陳琦驚惶回頭,卻見母親端着熟悉的飯菜,招呼着家人吃午餐。
眼前的場景驀得變換起來,定格在父母滿身鮮血躺在地上的場面。
陳琦瑟縮地後退幾步,她應該是悲傷的,陳琦如是想着。然而此刻她的感情一片蒼白,一點悲慟都感覺不到。
陳琦強行壓制住內心的不安,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再在這個熟悉的家裡待下去,她恐怕自己會瘋掉。
家裡的食物她嚐了一些,都是無滋無味,吃了之後也並沒有什麼飽腹感。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她要給自己找一些事情做,來分攤自己的注意力。出去獵殺喪屍屯糧倒是個不錯的決定。
陳琦手持剪刀出了門。來到鄰居家門口,她趴在門上側耳細聽一會,裡面有兩個人虛弱的呼吸聲。她知道里面是誰,一個單親母親拉扯着上高中的兒子,一直住在她的對面。
聽着裡面有活人,陳琦便轉身下樓,來到五樓。
地上交錯躺着兩具屍體,一男一女,正是被她吃掉腦子裡晶體的兩隻喪屍。陳琦趴在五樓的門上細細聽着裡面的動靜。
裡面有喪屍行動發出的特有的踢踏聲,“嗒嗒嗒”,格外的有規律。
陳琦用力一掰門上的把手,老舊的防盜鎖就有點搖搖欲墜。
因爲治安良好,沒有人大費周章的安裝一些新型防盜鎖。而且這邊的房子都已經很舊了,相對來說鎖還是不那麼結實的,陳琦用巨力多晃動了幾下,就聽“啪”一聲,防盜鎖整個被她拿了下來。
門內的喪屍早就聽到了這邊的響動,嘴裡“赫赫”地嘶吼着等在門後。然而門開了之後,喪屍嗅到空氣中沒有人類香甜的味道,便也踢踏着腳步離開了。
陳琦熟練地把剪刀往那喪屍頭上一插,然後掰開腦殼取出裡面的晶體,放到自己的兜裡。
這家裡還有一隻喪屍,它被綁在椅子上,身體倒是難得的完整乾淨,是目前陳琦見過的最完好的喪屍。
陳琦來了興趣,細細打量一番。不得不說它生前應該是個小美女,若不是呆滯的雙眼和不斷流下的涎水,這麼精緻的五官絕對能讓人眼前一亮。
愛美之心屍皆有之,陳琦放過了這隻喪屍,轉頭去開對面的門。
門內的腳步聲仍然規律,陳琦難得皺起了眉頭。這種沉重的腳步,那喪屍難道是三百多斤的胖子變成的嗎?
不對,陳琦見過這家裡的人。那是個精瘦的小夥子,和他一起住的是他嬌小的女朋友,以及兩個乾瘦的老人,這幾個人絕對踩不出如此沉重的腳步。
或許是他們帶了別的什麼人回家?
陳琦不敢輕舉妄動,這種情形下,好奇心可是會害死人的。她決定繞過這家,去樓下繼續搜索。
她不想惹是生非,門內的喪屍卻不這麼想。也不知是不是感知到了門外的聲音,發出沉重腳步聲的喪屍衝到門前,拳頭狠狠地砸在門上,發出巨大的“嘭”的一聲。
陳琦眼看着那扇門因爲這一拳就變了形,原本光滑平整的門上赫然被砸出了一個不小的凸起,不由得向後退了一步。
這到底是怎樣的力量!Z國防盜門的質量可是舉世聞名的,什麼東西只是一拳就把它打變形?
陳琦思考的時候,第二拳已經狠狠地砸在門上,整扇門都顫抖着,門框的釘子蹦出了好幾顆。
這扇門最多還能抗住一拳,陳琦當機立斷,放輕腳步往家裡跑去。
那喪屍第三拳揮出,門不堪重任,終於摔在地上。
陳琦不敢大意,立刻轉過身來面對着門裡走出來的喪屍。它和這家男主人生前的體型一樣,還是瘦瘦小小的樣子,看起來威懾力不大。
可她一點也不敢輕視這隻喪屍,門內沉重的腳步聲和它砸門的力道就可以看出,這一定是個棘手的傢伙。
那個喪屍用死魚眼看了看周圍的環境,視線鎖定在樓梯上的女孩身上。
是她,沒錯,就是她。
吃掉她,吃掉她。
這隻喪屍體內的人類還沒有完全死去,剩下了一絲絲微弱的理智。看到陳琦之後,楚直秋在心底瘋狂的咆哮着:“就是她!吃了她,我就能活下去!”
陳琦對惡意和危險的感知極爲靈敏,不然她也不可能一個人在喪屍密佈的商場苟活四天。此刻那喪屍雖然仍用看不出感情的眼神注視着她,她卻知道這喪屍是個極大的威脅。
捏緊了手上的剪刀,陳琦也用毫無感情的目光注視着面前的喪屍,不敢放過它每一個微小的舉動。
那喪屍動了,速度奇快,映在眼裡只殘留了一道幻影。陳琦瞳孔一縮,只來得及向後仰了一下身子,那喪屍就已經到了跟前,烏黑的指甲利劍一般刺出,在剛剛陳琦頭顱所在的地方狠辣劃過。
還好陳琦反應及時,此時也只是被削去了頭頂一層頭皮,一片帶着血肉的頭髮耷拉在她的頭上,濃黑的血流了出來。
陳琦沒有痛覺。她知道自己已經變成喪屍,只要是頭部不受傷就沒有大礙。現在她還能動彈,就證明傷勢可以控制。
那喪屍見一擊不中,更加兇狠的第二擊急急衝着陳琦的頭襲來。
陳琦已經沒有出汗的能力,不然她一定會被嚇出一身冷汗。眼見它攻勢凌厲,陳琦調動全身的力量揮出一掌,正對着喪屍的手打了過去。
清脆的骨裂聲在樓道里響起,陳琦和喪屍雙雙被這過於強大的力量打得向後幾步。
由於站在高處,陳琦被臺階攔住了飛出的趨勢,一屁股坐在地上。那喪屍就沒那麼幸運,被打得倒飛出去。
其實力的作用是相互的,陳宇受的傷和這喪屍也差不到那裡去。不過她比喪屍早一點控制住了身體,就早一點掌握戰鬥的主動權。
陳琦穩住身形之後第一件事,就是拿着剪刀衝向還在空中的喪屍。生死攸關之際,她的身體爆發出強大的力量,閃電一樣的速度讓整個人只留下一道殘影。
喪屍狠厲的嘶吼着,然而身體在半空中沒有着力點,也就只能幹吼着無法反抗。
在喪屍撞到牆上前一瞬間,陳琦的攻擊就已經到了眼前。她用盡全身的力量,快準狠地把剪刀捅向喪屍的太陽穴。
可誰知那喪屍體內的活人這時候居然能夠稍微奪回身體的主動權。陳琦就看這原本毫無智慧可言的喪屍,眼睛裡閃過理性的光芒,然後他的頭微微一偏,躲過了這看似必殺的一擊。
剪刀攜帶萬鈞之勢,然而僅僅只是從側面刺入了它的右眼,並未傷及要害。
陳琦心涼了一半,這喪屍也不知是怎麼成長的,力量和速度都比她快一些。若是失去這次機會,她恐怕真的要命喪在此。
心念所動,陳琦乾脆一不做二不休,手肘曲起,肘尖正對着喪屍的咽喉,抱着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念頭,憑藉着自己極快的速度攻向喪屍喉嚨。
“嘭”的一聲悶響,兩道身影都狠狠撞在牆上。與此同時,陳琦也聽到了細微的碎裂聲在手肘處傳來。
陳琦不敢大意,腿在牆上用力一蹬,身體往後倒飛,拉開了和喪屍的距離。
那喪屍張開了嘴,卻發不出聲音。它的喉嚨已經被陳琦壓扁,脊柱骨也在剛纔的強力一擊下裂開了縫隙,身體變得有些不聽使喚。
陳琦警惕地注視着眼前的喪屍,見它似乎受傷不輕,又一次撲了上去,手中的剪刀終於順利地插進喪屍太陽穴。
喪屍一動也不動地躺在地上,整個喉嚨都是扁的,眼睛也被戳漏,從太陽穴的傷口有黃白的**混合着血塊流出來。
陳琦鬆了口氣,立刻感覺到身體的疲倦。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就算已經失去了身體的感知,倦意還是在身體的每個角落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