賓陸的王城之內,到處黑煙滾滾,遍地都是被殘殺的賓陸人屍體。阿爾瓦按照賓陸臣子的指點,辨明瞭方向,催動魅影神靴,手執四向神戟,在城中反覆搜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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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經全黑,雖然賓陸的王城不大,但阿爾瓦卻只能像沒頭蒼蠅似的亂撞。看來克萊拉軍已經大規模地撤了出去,只剩餘一些散兵在劫掠,阿爾瓦心頭有些矛盾,在北方的前線,就因爲烏恩所部踏足了克萊拉的村鎮,阿爾瓦毫不猶豫地將他們全軍殺盡,而現在,在劫掠殺人的卻是克萊拉人!
阿爾瓦在城中搜尋了一夜,只見到了一個奄奄一息的大部落酋長,很可惜,沒有救活。另外,有兩個部落酋長的孩子獲救,一個十五歲,一個十一歲,阿爾瓦在成功把他們護送到了老宰相、平科爾他們藏身的安全地帶之後重新折回了王城。
再沒有什麼收穫了,阿爾瓦的神戟上也是鮮血淋漓,包括他的戰袍上也已經斑斑點點地染滿了血跡。雖然自己沒有瘋狂地對行兇的克萊拉散兵進行殺戮,可是也總有那麼些個不開眼的,或者是正在殘殺平民的傢伙撞到槍口上來。這一夜,阿爾瓦殺了大概有百八十個克萊拉的士兵,天光放亮的時候,賓陸王城四下寂寂,連哭號的聲音幾乎都沒有了,變成了一座人間煉獄,一座死城。
阿爾瓦在最後一次環顧了王城後,知道再也找不到那部落的酋長或者酋長的子女了,出了城,如風一般地往東趕了下去。根據平科爾的指點,他的兒子,那個勇敢又忠誠的十七歲孩子,把一哨大隊人馬遠遠地朝東邊引開去了。
阿爾瓦其實沒抱有什麼指望,聲東擊西使得黛絲平安脫離王城險境的時間已經過去了整整一日一夜,據說因爲蒙衝軍旨在生擒或者擊殺賓陸女王,所以搜殺追襲的部隊都是最精銳的。這個洛克,估計能找到他的屍首也已經是極大的幸運了。
向東的大路,出了王城十里之外後,沿途都是戰死的屍體,私人斃馬,所見觸目驚心。阿爾瓦一路地搜尋過來,從馬蹄的痕跡來看,奔逃的賓陸軍大約不過百餘騎,而蒙衝軍,至少多過兩千。
再追尋下去,沿途斃命的蒙衝軍屍首越來越多,賓陸人則越來越少,看來,這個洛克的確很勇猛,幹掉了這麼多的蒙衝軍,但同時也說明,他手下的賓陸人已經差不多死光了。
猛然間,阿爾瓦看到前面的大陸上,倒斃着一駕馬車,拉車的兩匹馬頭骨殘破死狀恐怖,而馬車的車身上描繪着神島巫蠱牙的圖騰,車內露出的座椅、地毯也顯得華貴異常。非常明顯,這一定就是黛絲的座駕了。
阿爾瓦一聲哀嘆,從空中落了下來,這馬車周圍四處都倒斃着蒙衝軍的屍體,竟然不下上百具之多,看來,洛克在這裡曾經與敵人展開了最後的激戰。在勘察了周圍的狀況之後,阿爾瓦驚訝地發現,這裡有不少的屍體,都是二三級騎士的高手,有一個被削去了半邊腦袋的蒙衝軍,從他手上拿着的兵器和路旁明顯是被他砍斷的樹痕跡來看,這個傢伙或許達到了四級,能夠比較容易地發出鬥氣了?
這些傢伙都不是普通的士兵,而是一些精銳部隊的低級軍官!他們應該都是騎長左右的水準,阿爾瓦仔細覈對了他們鎧甲上的軍銜之後確認了這個結論。這樣一支精銳的隊伍,竟然被那個少年洛克給幹掉了這麼多?而且更讓阿爾瓦驚訝的是,這周圍並沒有賓陸人的屍體。是他們太恨洛克了,連屍體都不放過了麼?
但阿爾瓦好奇地繼續向前趕出了一里左右的距離之後,馬上得出了一個結論:洛克還沒有死,因爲蒙衝軍的屍體還沿着大路在向東鋪陳。
阿爾瓦立時興致大起,不再理會路上的屍體,一路朝東追了下去。
又是十里之外,一座橋橫在路上,橋下的流水滔滔。阿爾瓦遠遠地看過去,橋頭上立着一員小將,騎着一匹銀鬃馬,身上衣袍甲冑,都被鮮血染透,幾乎看不出本來的顏色,而胯下的戰馬,身上也是斑斑點點,倒像是一頭豹子。阿爾瓦再仔細看了看,他背上的箭壺早已是空空如也,而追兵也是如此,想來追殺了一日一夜,雙方的箭支都已經射光了。
“喂,對面的克萊拉強盜,你們人死得還不夠多嗎?還有誰想上來試試洛克少爺我的槍?”這聲音雖然嘶啞,也還帶着些許的稚嫩,但雄氣糾糾,阿爾瓦一聽就是心頭大喜,好一員少年虎將!
看洛克暫時沒有危險,橋下密密麻麻地圍着好幾百上千的蒙衝軍精騎,阿爾瓦有些好奇地在遠處躲了起來,倒要看看這個賓陸勇士,到底是怎麼個勇猛法。
相持了片刻,那個小將一提絲繮,喝了一聲:“你們既不敢上來,又不肯退,到底是什麼意思?”戰馬一聲嘶吼,竟然朝着蒙衝軍的精騎衝了過來!
阿爾瓦聽了這話一愣,這對白怎麼如此耳熟呢?怎麼聽起來像是張翼德斷喝當陽橋的氣魄?他還沒反應過來,小將洛克已經衝進騎兵當中,左衝右突,所到之處威不可當。這傢伙手中使一柄兩頭槍尖的鐵槍,危機中還時不時地掣出腰間一根短粗的短鐵棒子,有相拒者,槍搠棒打,無不被殺。一瞬之間,圍攏的騎兵丟下一片屍體,紛紛散開。
洛克殺了一陣,一聲長嘯,衝開騎兵,縱馬往東快速奔逃,身後的騎兵發一聲喊,都是驟馬來追。追趕了兩三箭的距離,看看已經追上,洛克忽然勒馬回身大喝一聲,又衝入到騎兵陣中來,鐵棒起處,紛紛落馬,各各倒退。洛克彷彿要恢復馬力,再一次緩緩前行。
阿爾瓦的精神力極強,這附近又沒有魔法師,他儘量地放出精神力,聽到遠處的追兵聚攏在一起,驚訝地議論:“這個賓陸蠻子,打了一天一夜,現在就剩下單人獨馬,怎麼能一個人打退我們這麼多人?”
中間似乎有一人是領軍統領,大怒道:“必要活剝了這小子,其他人退後,別礙手礙腳的,所有騎長以上的軍官來給我追!”
騎兵都是怒氣勃發,瞬間聚攏了七八十人,顯然都是軍官,再一次追了上來。
阿爾瓦見追兵換了策略,精選武技高超的來合圍洛克,正想要衝出去就他,就聽得他一聲怒吼:“克萊拉的兔崽子們怎麼不知道惜命!”提棍撥馬,衝入追兵陣中,用短棍打死四五個軍官,再次回馬按轡而行。蒙衝軍連追了四五次,都被洛克一人殺退。
後來,洛克的傳記上是這樣記錄的:公大軍先鋒洛克,收於賓陸。時蒙衝軍登陸大戰,洛克敗走,蒙衝軍糾精騎雄兵數百,酣戰一晝夜,盡被洛克單騎所退。後封爲常青五虎將之首,實至名歸。
說實話,這個早晨,連阿爾瓦的都看得有些呆了。在他聖階的實力眼中看來,這個洛克,也就是個七階的水準,實在算不上什麼。可是有一點,阿爾瓦感覺自己不是在看廝殺,倒像是在看小說,開始的時候阿爾瓦以爲這個洛克是張飛轉世,後來就不是了,這他媽是文鴦啊!文鴦單騎退雄兵不就應該是這個場面麼?並且,雖然洛克也是用鬥氣的,但他的槍和短棒的變化,很有阿爾瓦武技巧妙的感覺,阿爾瓦已經決定了,會給洛克打造這個世界上現在還沒有的兵器——鋼鞭!用來替代他手中那支醜陋的鐵製短棒。
......
埃拉的決斷一般都是沒有錯誤的,她是一個合格的軍師。就在蒙衝的大軍乘着大艦,快速地撤離賓陸的時候,常青樹水軍的戰列艦兩艘,已經從東南海域開過海峽。雖然埃拉不是來開戰,只是來嚇唬人,她的戰列艦上空着大多數倉位,可是,從賓陸救出的臣子、官員、軍官,甚至是士兵和平民,已經不能將倉位坐滿了。
阿爾瓦在跟埃拉進行了簡單的討論之後,得出了這樣一個結論:吉菲爾的心中沒有和平,要想生存,就只有戰爭。哪怕是極爲不情願地打克萊拉帝國內戰,爲了以後更多的克萊拉人生存,也只有戰爭——三年之前,草原上的老保羅,已經提到了這一點。
賓陸,再度成爲了一個巨大的荒島。好在賓陸軍有一萬人早早地潛進了常青樹軍,爲這個民族留下了種子。這個新年,雖然還有公爵大人的新婚,但是所有人的心情因爲賓陸的滅亡,都顯得不是那麼高興。
沃倫把黛絲送回了海中,但是黛絲治好了傷之後還是來到了獨角城——現在還不是迴歸大海的時候,有她在,賓陸子民的希望就還在。至於精靈王奧特交給阿爾瓦保管的那株幼小的生命之樹,阿爾瓦也爲它找到了最好的歸宿,送到南洋國去。這個任務非同小可,阿爾瓦思量了再三之後,決定派悍僕馬洛斯去,回老家去看看,這對馬洛斯來說也是個好差使。
吉菲爾政權,趁着常青樹撤兵大鏡湖渡口回師獨角城的新年之際,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奇襲了賓陸國,這個舉動,是赤裸裸的背信棄義。
克萊拉帝國的八百二十八年,南門之變後的第七年春三月,吉菲爾和阿爾瓦,這對當年曾經一起書寫了歷史的君臣,矛盾終於明朗化了。在洛克等人的再三請求之下,超過十萬的常青樹軍,再度大舉壓至大鏡湖渡口,這一次,公爵大人阿爾瓦沒有再借口操練水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