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隊長見縫插針地認了陳總長做老師,某種意義上來說就是站隊。
現在的軍政府各級官員,都是從各個部隊中調來的。本來在軍隊中就分成好幾個派系,楊隊長屬於雜牌軍序列,在軍中並沒有什麼地位。
陳總長以前是胡司令的副官之一,但重新成立的警務部裡並沒有他多少老部下。加上他沒有帶過兵,下面的人也沒有多少人買賬。看到楊隊長給他鞠躬,頓時胖臉上滿臉的笑容。
“好,先努力做出點成績來,將來肯定是大有作爲的。”
他當着衆人的面拍了拍楊隊長的肩膀,招呼自己的衛兵開路。楊隊長立刻上前推開衆人,伸手給陳總長引路。等到了馬路邊上之後,又恭敬地給他打開車門,以手擋住門沿。陳總長似乎很受用,排排場場地上車之後,楊隊長又將門輕輕關上。
其他兩個隊長都是陳釗的人,陳釗死了之後第一時間是在現場忙碌。
陳總長到了之後半天沒有人接待,走的時候也沒有人來送。這兩個大老粗本來就不善於逢迎,楊隊長的出場無疑給陳總長找回了面子。
他親自帶着自己的手下,給陳總長揮手致意。陳總長也搖下了玻璃窗,給楊隊長招了一下手纔跟着司機離開了光明街道。走的時候甚至連陳府都沒有看一眼,只是讓朱隊長限期破案。
看着總長的車走遠,楊隊長才回到了大門口。
這些年他在軍隊裡也是混日子,現在到了警察署也準備混日子。但想到總部的動作,不得不趁機和陳總長拉近關係。
“陳隊長,帶着你的人把丫環僕人都收押了吧。”朱隊長看到他哈巴狗一樣面色有些不爽,作爲一隊長他是沒有權利給楊隊長下命令的。但現在沒有了警察署長,朱隊長便把自己當成了大拿。
楊隊長有些爲難:“朱隊長,收押沒有關係,可沒有地方啊?”
“那你說怎麼辦?”朱隊長這纔想起,警察署現在沒有監獄,總不可能把這些人關在辦公室和宿舍。
“要不你看這樣可以不,等你們勘察完現場,我帶幾個人就地把他們關押。你要是想審問誰,我給你送到警察署....”楊隊長表現得很順從也很謙虛。
“那好吧,你先把人全部關到二樓,樓梯口讓人守着。”
“好的,我馬上就去辦。”
楊隊長走向馬路邊執勤的人:“你們跟我到樓上去,把裡面的人全部集中關押。從現在開始我們就在這裡辦公,把這裡當着臨時監獄。”
他手底下有將近三十個人,聽到隊長的招呼全部都從警戒線上撤了回來。
外面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對面幾棟樓房的窗戶上也都趴滿了人。楊隊長四周看了看,一隊的人還在挨家挨戶地去調查,但似乎都沒有什麼結果。這並不是因爲周圍的人不知道,是因爲誰也不想惹上警察署,遇到上門調查都說自己睡死了,什麼也沒有聽見。
否則沒完沒了的詢問,不光影響自己家人的安寧,還得不到半分錢的好處。
看着外面的人越來越多,朱隊長很是有點頭大。本來昨天晚上還遺留在現場不少痕跡,但現在周圍早就被破壞了。不過他手底下和二隊總共就六十幾個人,二隊的人還要上門去找線索。周圍警戒的人不過四十人,四面八方來往的人根本擋不住。
“看熱鬧不嫌事大是吧。”他狠狠地瞪了一眼自己的手下:“等會你們拉個警戒線,凡是進來的人都給我抓了。”
手下的軍警聽到吩咐轉過身來,手裡的槍舉了起來:“閒雜人等一律後退,誰要是破壞現場就按照嫌疑犯抓捕。”他伸手扯過一個看熱鬧的男人:“你,既然這麼感興趣,跟我到裡面去接受調查。”
“別呀軍爺,我往後退就是了。”
“不行,你這麼愛看熱鬧,說不定知道點什麼。”軍警看他耍賴不肯配合,手裡的槍栓拉了一下。
周圍的人羣頓時退出去十幾米遠。
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人不論什麼時候都有,但沒有想到警察署的人會抓圍觀者。
被逮住的中年男人有苦說不出來,哭喪着臉被帶進去調查了,同時抓進去的還有七八個人。這些人和先前的僕人一起,全部被送到了二樓的羈押室。楊隊長安排了四個軍警守在樓梯口,還有一個人負責提審。
他自己揹着手來回轉悠,一會兒到三樓去看看打鬥現場,一會兒到一樓看看槍戰的現場。
以他在組織內多年的經驗,很快就發現了線索。看到衛兵脖子上的骨渣摳了下來,隨手放到了自己的兜裡。
“楊隊長,你在這裡幹什麼?”朱隊長走了進來。
“沒什麼,我就是看看有幾個殺手。”
“那你看出什麼名堂沒有?”
“有那麼一點點線索,看起來好像有五六條槍,加上外圍的人起碼有一個排。老朱,這可不是好惹的主。”楊隊長想要恐嚇一下朱隊長,順便看看能不能找個替身把問題解決掉。
朱隊長也檢查過屍體,並沒有看出多大名堂。
“危言聳聽了吧楊隊長?”他蹲了下來:“這不就是狙擊步的創口嗎?”
“問題就在這裡。”楊隊長蹲了下來:“這兩個人的創口是散彈造成的,旁邊這兩個人你是在哪裡發現的,子彈是同一個型號。”說着他伸出手指頭使勁摳了一下,將屍體裡面的子彈摳了出來。“另外四個人身上的子彈,還有樓上署長手臂上的子彈都不一樣。”
“你別動手啊,法醫還沒有來呢。”朱隊長連忙拽住他。
“來不來都一樣,十個人和八個人沒有什麼區別。”楊隊長繼續折騰着屍體:“現在要弄清楚的是軍隊的人下手,還是他們從外面僱傭的人?抓到了兇手,就可以查到幕後的指使者。這個案子就算是破了,時間不等人啊老朱。”
他裝着一副很上心的樣子,卻把現場給破壞得七零八落。
“看來你很有經驗?”朱隊長總算找到一個可以幫忙的人。
“經驗談不上,我要是到處走走,也許會發現點線索。”楊隊長站了起來和他套近乎:“咱們都是軍隊裡面出來的,查案全是外行。這手底下的人更不行了,一個個都是大老粗。這個時候大家應該一起協作,爭取早日把案子了結。”
“就是啊,總長只給我七天的時間,要不老楊你幫幫我?”朱隊長嘴裡抱怨着。
“幫你可以,但負責的人還是你,我聽從你的安排就是了。”
“那行,現場你再幫我過一遍,查查這周圍五十米範圍,看看還有沒有留下什麼線索。”朱隊長拍了拍他的肩膀站起來,手裡拿着五六顆子彈往袋子裡面裝。
楊隊長藉着機會跑到了圍牆之外,他必須確認周圍是否有遺留的線索。圍牆邊的菜地裡有匍匐過的痕跡,掉落的菜葉夾在雪花裡。附近的水溝裡也有垮掉的泥土,一塊石頭被人踩踏了。這些痕跡看起來很正常,但楊隊長很敏感地可以判斷出這是行動時的痕跡。
處理完第一圈的線索之後,他有朝着更遠地地方出發。
軍警對於這些東西毫無經驗,而朱隊長此刻卻在詢問一個重要的人物。
昨天晚上的管家並沒有死去,深受重傷之後醒了過來,朱隊長第一時間將他送回了自己的房間。楊隊長在關押僕人的時候,並沒有注意到二樓臥室裡面的管家,只是把樓上樓下的人都集中到房間裡面去了。
“你是府上的管家?”朱隊長看着被打得頭破血流的管家:“你這傷是怎麼來的?”
“是六太太推的....頭上也是她砸的....”管家捂着額頭說話非常吃力:“當時我正要去給警察署發電報,她還把電報機砸了....”
“六太太,她叫什麼名字,從哪裡來的?”
“叫周紅,是三年前署長從外面買來的.....”
朱隊長用筆在紙上記下週紅的名字:“這個周紅爲什麼要打你,她又爲什麼要砸電報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