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傑雖然不捨得自己的老婆,可組織上的安全不得不考慮。
揮手送走自己的老婆之後,這個七尺高的漢子呼嚕了一下鼻涕還在揮手。
孟班長看着離去的卡車回頭給四個幫忙的人打招呼:“哥幾個辛苦了,都趕緊回去吧,我也要回去了。天亮之前你們必須回家,昨天晚上的行動要保密。”
“辛苦你們了,辛苦各位兄弟了,你們的大恩大德韓傑記住了。”韓傑也趕緊回過頭來給救人的四個人打招呼。這四個人一直蒙着臉沒有說話,聽了孟班長的吩咐頭也不回地走了。山路上白雪皚皚,車輪印子很快就被積雪覆蓋,道路兩邊銀裝素裹積雪嗖嗖往下落。
孟班長裹了一下身上的衣服,回頭看着韓傑:“你老婆已經給你救出來了,但你要裝着沒有這回事。”
“兄弟,我還沒有問到底發生了什麼,怎麼就把我老婆找到了?”
孟班長也不貪功:“夜楓答應過你的事情已經辦了,這次還殺了一個警察署長。你千萬要記得保密,連茂茂都不能說,自己更要裝着什麼都不知道。很快警察署就會開始搜查,我們可都是提着腦袋辦事。”
“啊,這麼嚴重!”韓傑倒吸一口冷氣,連忙搖頭:“不說,肯定不說。孟班長,韓傑嘴笨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你,也替我謝謝夜楓。”
“大家都是自己人有什麼好謝的,有機會去總部的時候再去看看你老婆,我給夜楓商量一下把茂茂送走。”
“行,送到他娘身邊也好,孩子嘛....”韓傑雖然捨不得茂茂,但放在孤兒院肯定不如在他母親身邊。
驚天動地的一天,隨着孟班長回到宿舍裡便告一段落。
而新的一天,太陽照樣升起。
夜楓推開宿舍的大門已經是中午時分,院子裡的積雪足足有半尺厚。雪後初晴白雪皚皚,到處都是亮晃晃的。公路上如同覆蓋了一條白色的毯子,世界變得格外的純粹。
他站在院子裡擠出一絲笑容,這一場大雪無疑幫了他一個大忙,路上的痕跡肯定是沒有了。
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等待,等待十九區軍政府的反應。死了一個警察署長到底有多大的動靜夜楓不知道,但更大的暴風雨肯定就要來了。這在十九區是一件大事,消息很快就傳遍了大街小巷。人們茶餘飯後都在討論着這件事,十幾年了十九區的安寧被打破了。
知道內幕的人很少,除了程華五個人,就剩下保潔公司的人。
此刻光明街道上,南區警察署一百名荷槍實彈的軍警,已經將陳釗的府邸圍得水泄不通。警察署的三個隊長都到齊了,楊隊長作爲第三隊的,本來是負責監獄工作的。第一隊負責刑事工作,第二隊負責民間治安。但這一次死的是自己的老大,三個隊的人都被扯了過來。
同樣到現場的還有軍政府警務部的人,現場不光有軍警還有軍隊,以至於看熱鬧的人根本沒有辦法靠近。
警務部的總長是個矮墩墩的胖子,身上穿着一套黑色的西服,手裡夾着一支雪茄煙。
“南區警察署的人呢,都到了沒有?”
“總長,我們幾個隊長都在呢....”楊隊長搶先一步走到前面,伸手掏出了自己的打火機。
第一隊的朱隊長還在樓上勘察現場,第二隊的陳隊長負責封鎖周圍的道路。只有他一個人作用不大,這裡也沒有需要押解的犯人。楊隊長小心翼翼地給陳總長點上雪茄,心裡七上八下地開始打探:“總長,依你的看法,我們陳署長的仇家是誰?”
“仇家?你是這麼認爲的?”陳總長胖乎乎地臉眯成一條縫,說話聲音跟野豬一樣呼哧:“按理說這陳釗得罪了不少人,仇殺也是可能的。有一點我沒有搞懂啊,爲什麼這府裡上下丫鬟僕人一個沒死?倒是幾個姨太太,不是失蹤就是死?”
“這個嘛,不好說。”楊隊長心裡早就懷疑保潔公司的。前幾天孟班長剛和他打探陳釗的個人隱私,這才過了三天陳釗就死了。
可惜他不是現場的負責人,也就沒有辦法發現痕跡。
如果是保潔公司的人做的,楊隊長必須想辦法轉移偵破的視線。陳總長面前,他是沒有辦法隨口亂說的,畢竟相差了好幾個級別。
胖總長見他欲言又止,擡手示意他有話直說:“有什麼不好說的,大家都是爲了破案。”
“我聽說啊,這個陳釗有個習慣,手底下好幾個人的女人都被他霸佔過....”楊隊長不敢多說,只是隨口提了一句:“當然這個只是道聽途說,我和他並不是很熟悉。剛纔您提到姨太太,我就想到了這一層。具體是什麼原因,還要看一隊的人查出來什麼。”
“這不是聽說,這就是事實,人人都知道的事實有什麼好隱瞞的。”陳總長似乎並不關心陳釗的死,連屍體都沒有上去看一眼。
現場的軍警已經開始清理屍體,作爲這次案件的重要證物,這些屍體是不會交給保潔公司的。其他人在周圍尋找線索,但一夜的大雪讓所有的痕跡都消失了。軍警開始挨個敲門,挨家挨戶地上門詢問昨晚發生的動靜,想要找到目擊證人。
三個擔架被擡了下來,上面都蓋着白布。楊隊長只是轉身看了一眼,從陳釗的屍體尺寸可以看得出,腦袋好像被人帶走了。八個衛兵的屍體並沒有處理,只是停放在一樓的一間空房子裡。
不一會兒一隊的朱隊長從樓上下來了,走到胖子面前兩腿一夾行了一個禮:“總長,初步已經勘察出來。至少有兩個人闖入陳署長的臥室,現場外圍也起碼有兩三個人接應,這是一個團伙作案。他們在行動之前,已經將府上的電報機砸掉,切斷了和警察署的聯繫。”
“起碼?什麼叫起碼?到底多少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什麼人?”
“您看看這個?”朱隊長伸開自己的文件夾,裡面幾片綠色的絨布碎條夾在裡面。
陳總長拿起來用手指頭搓了一下放了回去:“這是舊式的軍裝布料,能說明什麼?”
“我聽府上的僕人說,殺手是拜署長手下人所託來取他的人頭,裡面提到了奪妻負友....”朱隊長顯然是沒有什麼主意,說的話毫無頭緒:“這要是軍隊裡面的人做的,那我們查起來就比較費勁了.....”他一個軍人出身的粗人,除了戰場上的衝殺,並不懂得怎麼尋找線索。
“有什麼好費勁的,陳釗是胡司令的手下愛將,這個事情必須一查到底。”
陳總長指着現場的幾個隊長淡淡地說道:“我給你們的時間不多,一個星期之內我要看到結果。事情發生在你們的地盤,不論是什麼人你們該查就查。查不出來的話,你這個隊長恐怕要脫掉身上的警服。”
“是,屬下一定盡力而爲,保證按時破案。”朱隊長擡手行禮。
陳總長並沒有和他多說,轉過頭來繼續和楊隊長閒扯:“陳釗這個人沒多大意思,不論你對他多好根本不放在心上,遇到事情立刻翻臉不認人!以前我在胡司令府上當副官的時候,這傢伙從來不把我這個本家放在眼裡,從來都是鼻孔看人。他得罪的人實在是太多了,要殺他的人恐怕不止一個....”
“人品確實不好!”楊隊長隨聲呼和:“他剛搬家的時候我們忙前忙後,最後是一口水也沒有喝。我給他送了不少禮,想要給我的老熟人介紹一個活,這傢伙轉手就讓給別人。我們這些同事在他眼裡絲毫沒有價值,從來沒有任何情面。”
“小楊,我聽說你現在是第三隊的?”
“是的總長,這還是您照顧的。當初我也就是個營副,要不是您提一嘴誰會看得上我啊。”
“哎,你這話就不對了。”陳總長似乎對他很滿意:“你這個人重情義講義氣,爲人也算恭順,放在三隊確實可惜了啦。等到這件事完了之後,看看能不能給你找個機會,起碼也調到二隊去。”
“謝謝總長栽培,學生一定唯你馬首是瞻。”楊隊長恭恭敬敬的鞠躬而不是敬禮。
當初他進警察署確實是因爲沒有合適的人,陳總長隨手劃拉了幾個名字交給胡司令定奪。胡司令看都沒有看隨手就簽字了,陰差陽錯地他就來到了第三隊。
第三隊說白了就是個守監獄的,並沒有什麼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