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閒微微一愣，但是藉助着獵焦鏡，他看清了那十米開外巨鳥脖子處的細節。
那反射着金屬燭光的脖子上，在羽毛的遮掩下，一隻被懸掛在上面的烏鴉若隱若現，而它的身體上，正有着一顆血淋淋的彈孔。
不止那一處，在它的脖子上一共有數個烏鴉，它們已經死亡，但是屍體卻仍然被利用，作爲了巨鳥護住身體的擋箭牌。
“該死。”牧閒咕噥了一句，扶着桌子往後再退了幾步。
多虧了蛇甲的保護，在之前無論是烏鴉的襲擊還是各種危險動作，他的身體都未遭受創傷，但是牧閒他不敢賭這大傢伙是否能擊穿蛇甲的防禦。
“笛子男，到時候可別破壞了他的皮囊，那很珍貴。”不來梅繼續用狗沉穩的聲音說着，但是身體兩邊伸出來的貓爪已經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目前巨鳥還未有任何動靜，它在詐死，它在等待牧閒和不來梅走過來，它將會在他們慶祝勝利的時候突襲，這份計劃可謂稱得上巧妙。
但是它碰上的是聽覺頂好的不來梅，以及操縱概率的牧閒。
現在射擊直接殺死它的可能D100=47/100
概率不過半，但是可以嘗試修改概率，牧閒說着，咬了下嘴脣，再次扣下扳機，
砰！砰！
又是兩槍，他特地留了一槍，用來防一手不來梅，這個傢伙過於老謀深算了。
D100=41/100、
D100=24/100
他頂着暈眩感與囈語，將這兩顆子彈送了出去，勢必要在這一次徹底了結巨鳥的性命。
巨鳥在聽見槍聲那刻就已意識到了不對了，但是它那霎那間要擡起的頭顱，正好被兩發子彈命中。
那滿是血污的空洞雙眼內再一次各自吃了個槍子，它的身體向後一傾，抽搐着往後面倒去，這一次，不再有任何聲息了。
“死透了的樣子，收戰利品了，咯咯咯。”公雞的聲音再一次佔了主導，不來梅邁着興奮的步伐就往前方走去。
“你這傢伙，用遊戲來說，輸出全是我打的。”牧閒沒好氣地在後面補了一句，沒有那麼快把手槍放回口袋，而是繼續雙手持槍，謹慎向前。
“別這麼說嘛！要說拿的東西，也是你拿的多。”
這時候牧閒再擡眼外頭的多人辦公室，如果說剛剛是凌亂，現在可以稱得上是一片狼藉的廢墟了。
所見之處沒有任何一張桌椅是完整的，玻璃的殘渣落在地上沾滿了鮮血，倒影出了這一人一獸，銷售區的門還未關上，外頭的冬日寒風簌簌的吹了進來。
他粗看了一下，銷售區內的大部分展示車輛不是被拆掉車門，就是被掀開了車前蓋，或是砸破了車窗，這或許是巨鳥和烏鴉們的娛樂活動。
牧閒只祈禱這一次的行動不會無功而返，至少，至少可以把巨鳥的羽毛拿去編織試試看。
“嘿，果然皮質不錯。”不來梅已經先行一步走到了巨鳥的屍體旁邊，開始用那貓爪子，小心地將對方的一片片羽毛拔下來，準備扒皮。
它在剛剛的戰鬥當中身體有幾處無傷大雅的啄傷，但是此刻的它，腳下卻平添了幾道血口子，滿眼只有樂器的它根本就不管那些鋒利的玻璃碎片。
牧閒不至於它那麼癲狂，還是小心翼翼地把腳邊的玻璃碎片鬥撥開來，一步步地走過去，行至一旁時，對方已經拔下了將近一半的羽毛。
走近一看，
這巨鳥的樣貌更是醜陋，本就畸形的身體上還懸掛着那些烏鴉的屍體，或許因爲時間久遠，其中一些與它的身體還發生了血肉融合，令人感到作嘔。
在被不來梅拔了毛後，這更是暴漏的一覽無遺，除卻烏鴉，它的身體上還有着多處腫瘤，那腫塊上的條紋似蛔蟲般在蠕動。
“我說，在這個城市裡面，除了我以外，你還見過其他人嗎？”牧閒強行讓自己的目光避開這噁心的東西，裝作眺望銷售區處說道。
“當然見過了。”不來梅一邊用貓爪子快速扒下着羽毛，一邊用公雞的腔調高聲談道“也是個男人，不過那會看見他時候，他正好被接走了，真是，真是.....”
不來梅的聲音突然壓低，從高聲轉爲嘟囔，令牧閒隱隱不安。
“真是太絕望了啊啊啊啊啊啊！”不來梅四種聲音一齊出現，似在唱歌，卻給人帶來無形的壓迫。
“爲什麼？那是簡直不會存在於塵世之間的完美樂器！爲什麼我得不到他，是命運嗎？我或許該找別的樂器......”它停頓了片刻，又發瘋似地擡高了聲音“找別的？是！一天到晚找出來的都是些垃圾！垃圾！垃圾！”
它越說越起勁，手上的動作也愈發加快，那一根根羽毛落在地上，拔毛工作已經接近了尾聲。
“我願意用我現在找到的所有樂器換他一個！那是世間絕無僅有，聞所未聞的樂器！那麼好的素材！爲什麼，我追不上那輛車！我只恨自己太弱小了!憑什麼！我錯失了一次成爲舉世聞名音樂家的機會！”
“爲什麼！爲什麼！我太弱了！就是這樣，纔沒有任何生物理解我！不，不是我的錯，是他們錯了！聽不見音樂的人總是指着跳舞的人是瘋子！可我，可我錯失了機會！錯失了機會啊！”
在最後一根羽毛被它狠狠拔下之時，它也耷拉下了腦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那眸中似乎失去了光彩。
牧閒被對方這突如其來的發癲搞得不知所措，不過很快他就理清楚了對方話語當中在講什麼。
那個被成爲世間絕無僅有樂器的，應該就是他剛剛送走的雲鶴年，在離開的時候遇上了不來梅，導致後者注意到了他。
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這麼一個瘋狂純粹的異常，肯定不會放過雲鶴年的。
這一刻，想要殺死不來梅的念頭浮上了牧閒的腦海。
此刻與不來梅的對決勝算D100=50/100
大腦的刺痛感再一次襲來，牧閒捂着頭部往後退了一步。
他一摸額頭，冷汗直下，自己因爲連續發動秘作能力，此刻精神力已經要見底了，耳邊層層疊疊的囈語就是證明。
但是眼前那還出於精神崩潰狀態的不來梅情況並不比他好，這時候偷襲也未嘗不可。
此刻或許是殺死不來梅，以絕後患的好機會。
沒有時間猶豫了，等到對方回過神來或許就不好辦了。
隨着槍聲響起，悠揚的琴聲也悄然奏響。
砰——
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