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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柔道:“爸爸,您這麼做纔是胡鬧,他們時時刻刻都想要你的命,您這麼去就是羊入虎口。”
天大鬍子道:“是啊,蘇老,要去也不能讓您去啊,我們這裡大大小小也有十幾個營地首領,論誰去您也不能去啊,您都這麼大年紀了。”
我在一旁聽了半天,這幾個人就想念臺詞一樣,真能白活,這是演給我看的?可是有這個必要嗎?我插嘴道:“幾位,這是你們的事情,我無意瞭解太多,現在我有傷在身,也幫不了太多忙,我有個不情之請,不知道你們會不會答應?”
蘇老頭道:“有話就說,我們已經不拿你當外人了。”
我道:“你們有飛機嗎?直升機也行,送我回呂南,只要我能找到我的人馬,到時我揮軍南下,什麼豫西豫東,都不在話下。”
蘇柔道:“我們怎麼會有什麼飛機?你槍傷還沒有結痂,怎麼能長途跋涉?”
我道:“無線電有沒有?讓我試試和呂南聯繫一下。”
田大鬍子道:“別說沒有,就是有,這偌大的王屋山上,沒有信號中轉站,怎麼可能聯繫的上?”
我道:“再不濟,方便的話派個偵察隊往北,或者沿着黃河往西再往北,遇到大的倖存者營地就報我的名號。”
蘇柔道:“黃大王,您省省吧,這向北的通道不知道被誰的人全部封鎖了,如今想去呂南只有兩條路,一條向西從長安繞道,可我們所有派到長安的搜索隊都沒有活着回來的。另一條就是向東,從豫東繞道,可豫東廣闊的平原上到處都是喪屍。你想回呂南?無異於做夢。”
我沉默不語,王屋山以北就是新田的地界,這山裡的通道是段斌封鎖的,他用無線電匯報過。我還誇過他,真是作死啊!我不服氣道:“大路封鎖,山間小路總過的去吧,爲大局計,只要有一人進入呂南,你們這裡的麻煩就迎刃而解了。”
蘇堅道:“哼!只怕到時候我們都要受你的擺佈了,”小白臉子對着蘇老道,“我早說過,戰場遇到的,肯定不是好人,一刀殺了,一了百了!”
蘇躍進道:“混賬!老子已經說了,拿定的主意就不能再變卦。黃超兄弟已經是自己人,就不要再提這傷感情的話了!”
哎,我心裡說不上是感動,還是氣憤。只怪我太想知道呂南的情況,纔會將自己的底抖了個乾乾淨淨,結果這裡名義上與呂南一山之隔,可近在眼前,卻遠在天邊。思來想去,我的腦子裡浮現出龍城鎮作戰室裡的全國地圖,只看見蜿蜒曲折的黃河向南流去,然後一個大拐彎向東奔騰入海,我猛醒道:“從這裡開車能不能到達三門市或者小浪市!?”
蘇柔道:“這裡到三門市不過百里,你有想怎麼樣?”
我喜道:“衝過三門水庫,不就是呂南的地界了?!”
蘇躍進道:“這倒是不假,可這三門水電站是秦瑞的地盤,他不會放我們過去的。”
我道:“有路就可以了,如何過去以後再說。小浪水電站呢?”
田大鬍子道:“情況都差不多,是另一夥人,和我們不對付。”
我道:“哎,你們這團結工作是怎麼做的?怎麼和誰都不對付?”
蘇躍進道:“沒辦法,我們佔着中原一省最後的糧倉,不管是誰,只要在這王屋山落腳,就會變成衆矢之的。”
我道:“坐擁糧倉你們都沒有做大?”
蘇堅冷哼道:“做大?談何容易?”
我道:“只要我們有多的吃不完的糧食,拿出來做買賣不就行了?”
蘇躍進道:“我也想過,可是我們能從他們手裡換到什麼?”
我道:“武器,彈藥,油料,能源,甚至可以換女人。”
蘇躍進道:“這些我們都有。”
我道:“那你一定不夠多,所以你纔會一直被欺負。”
蘇躍進道:“我想要的是團結大家,而不是自己做大四處欺男霸女。”
我道:“我們只有自己夠硬,別人纔會團結在你的周圍。”
蘇柔道:“可我們的糧食如何運出去?”
我道:“你們這山裡有什麼?”
蘇躍進道:“蘑菇,各類乾果,肉乾,獸皮,還有數不清的紅薯和玉米。山裡什麼都有,唯獨缺鹽。”
我道:“這個好辦,派一個能說會道的,帶着五六百斤吃的,挑一個有鹽的送給他。他自己就會把鹽送來。”
蘇堅道:“怎麼可能!?這是肉包子打狗!”
我道:“食物存的再多,也是白費,總有一天會爛掉。”
蘇堅對蘇老頭道:“爸爸,這山裡不只我們一家,許多人家需要養活,糧食一旦吃緊,那是要動搖根本的!”
蘇躍進見我和他兒子各執一詞,似乎顧慮很多,想了想道:“這個事情再議吧,黃兄弟先養傷,眼看就要入冬了,蘇堅你帶着大家多砍些柴回來吧。”
三個男人走了,蘇柔卻留了下來,歪着腦袋看我。我其實有些累了,靠在炕頭堆疊的被子上道:“看什麼看,沒見過帥哥麼?”
蘇柔道:“沒有想到,一個能在爛泥裡裝死的人,竟然是一方首領。”
我道:“事急從權,如果你不是個女的,我早弄死你了,也不用受這麼重的傷,躺在這裡任你擺佈。”
蘇柔道:“大叔,說實話,你是不是被我美貌俘虜了?”
我搓了搓臉道:“我被你的不要臉征服了!”
蘇柔一聽,黑着臉走了,我似乎想起些什麼,喊她道:“蘇大小姐,我餓了,晚上吃什麼!”哎,她只當沒有聽見,頭也不回的走了。我苦笑着自言自語道:“黃超啊,黃超,今天說的和聽到已經夠多的了,何苦又多這一句嘴,呈了口舌之快,可憐了空空如也的肚子啊!”
哥當真是餓了一夜,直到第二天早晨,纔有個一臉雀斑的大姐給我端來一碗肉湯和兩個紅薯。不過這一夜,我想了很多。聽蘇柔說起那天的經過,我判斷不出事情的真假,她說那天他們的一個搜索隊伏擊了山外人的一個小隊,從舌頭嘴裡知道了南邊的人從西面秘密運來一個聲波控制器的零件。我問他們是怎麼知道有聲波控制器這個東西的,他們竟然說這個消息在他們這邊已經傳開了,難道是我旁觀者清,這個鬆散的羣體裡一定有散步消息的人,只是我來的時間太短,連個方向都沒有。
其次是蘇老頭他們的爲人,嘴上說的悲天憫人,可蘇柔開槍的時候,沒有半點心軟的意思,如果不是我機靈,此刻已經爛在山裡了。如果他們不是什麼好人,那他們養活我又有什麼目的?人心險惡,所以我纔拿真話當假話說,他們多半不會全信我的話。故意說這裡和呂南交通封鎖,我看是回呂南摸我的底纔對,老子現在是奇貨可居也好,是待宰羔羊也罷,槍傷不好,我是永遠也走不脫的。
孃的,和我一起從飛機上跳下來的人,爲什麼就沒有一個人來救我的?難道是飛機太重,才把我扔下來的?可如果是那樣,給老子配什麼降落傘?還TMD是打開的?我拉開自己的衣領,胸前心臟附近的槍疤提醒着我,老子一次一次和死神擦肩而過,既然沒死,那老天一定有什麼事情等着老子去完成。只是這傷愈的過程,我被誰治療的,怎麼上的飛機,中間發生過什麼事,別是我一生的迷就好。
我呼嚕呼嚕的扒拉這大碗裡的肉湯,啃着蒸紅薯道:“大姐,你們平時都吃這個?”
大姐嘆氣道:“俺妹可吃不上油。”
我道:“總能吃飽吧?”
大姐道:“有的吃就不錯了,倒也不捱餓。”
我道:“家裡還有人嗎?”
大姐道:“沒了,就見了一眼我兄弟,見的時候已經變鬼了。”她已經沒有眼淚了。
我嘆氣道:“有勞大姐你收拾一下了。”
大姐收拾了我的餐具,點了頭走了。緊接着大姐,又進來了一個穿着白大褂的人,原來他們這裡有大夫。我看着他笑道:“大夫,您來查房啊?”
結果這人一點兒幽默感都沒有,看了看我的氣色,又看了看我的傷口,冷冷道:“多休息,多吃。”然後遞給我一個膠囊和一杯水。我問:“這是什麼咬?”
大夫道:“抗生素,不吃這個,你還是可能會死的。”
我看了看他的眼睛,把膠囊擱在了嘴裡,然後喝光了他給我的那一杯水。他見我吃了藥,轉身便要離開,結果迎面正遇上大步走進來的蘇柔,他們兩個對視了一下,蘇柔果斷掏出了手裡槍喝道:“說!你是誰!?”
看着個光景,我第一反應就是摳嗓子眼,這是TMD真有人要毒殺我啊!我假意乾嘔了兩下,其實這膠囊一直在我的舌頭底下,吐了出來,膠囊也軟了。這假大夫見我吐出了膠囊,不顧有槍指着他,忽然暴起衝我撲了過來。我早有防備,擡起沒有受傷的左腿頂在了他的胸口上,這時我看見清了他手上反握的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