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威站在石子陵身後目不轉睛的看着黃鶯,心中已唸了無數個“美”字,忽見黃鶯轉身離去,石子陵也落了座,而賭桌對面的那張椅子顯然是留給葉真真的,不禁有些尷尬。他環顧四周,看起來都是些大人物,只覺自己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還是石子陵感覺到了餘威的尷尬,衝他指了指右手方向的角落位置。餘威順着石子陵手指的方向看去,見到馬鈺正搖着紙扇坐在那裡,他身旁正好有個空位,登時大喜,連忙快步走過去坐了下來。
馬鈺笑着問餘威道:“你怎麼也來了?”
餘威說道:“能有機會見到黃鶯姑娘還有葉仙子,我怎麼能不來呢!再說了,這次我可是押了全副身家在子陵身上的,就算是輸我也要輸個明白!”
馬鈺奇道:“不是說今天的所有來賓都要請柬的麼?我也是好不容易纔搞到一張請柬的呢,你上來的時候沒有人攔你嗎?”
“攔什麼攔,我也是有請柬的,只是我自己也不知道而已。不信你去問子陵好了。”餘威說道。
馬鈺搖頭表示不解,但知道此時也沒法去問石子陵,只好低聲問餘威道:“我上次去餘家時,讓你配合着用激將法激起子陵的鬥志與求勝欲,不知你做得怎樣啦?”
餘威撇撇嘴說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子陵那個人有多精怪,我纔沒說兩句話,就已經被他看穿了,後來麼……”
馬鈺急忙問道:“後來怎樣了?”
“後來他就天天到後院跟小蕙一起關起門來練功去了。”餘威說道。
馬鈺沒聽懂,追問道:“跟小蕙一起練功?哪個小蕙?”
餘威說道:“當然是他未過門的老婆了,就是玉蘭小姐的那個貼身丫鬟嘍,還有哪個小蕙。”
馬鈺還是沒明白,繼續問道:“你是說子陵並沒有獨自閉關修煉,而是天天跟小蕙兩個在後院關着門……那個……練功?”
餘威一拍大腿說道:“可不是嘛!要不是玉蘭小姐攔着,我可真想找子陵問個清楚,到底他是怎麼想的嘛!小蕙反正早晚也是他的人了,你說有必要這麼急嗎?是不是?”
馬鈺越聽越是糊塗,皺緊眉頭問道:“你是說石子陵這十天來每天都在後院與小蕙待在一起?每天?你們也沒人去勸勸他?”
餘威沒好氣的說道:“我說的還不夠清楚嗎?你是不是耳朵有問題啊!玉蘭小姐說了讓我們不要去打擾他們,我們又能怎麼辦嘛!”
“唉,反正我的全副身家這次估計是拿不回來嘍,不過能在這‘得意樓’上多看幾眼葉仙子與黃鶯姑娘也算值了吧。對了,你押了多少在子陵身上?”
馬鈺又搖了搖頭,說道:“我也是押了全副身家在子陵身上的,要是被我爹知道了非得把我罵死不可。哎,你能不能再清楚的說一遍,這十天來子陵他真的天天在後院跟那個小蕙混在一起?每天都是?一回來就在一起?……”
餘威狠狠瞪了馬鈺一眼,正要說他有病,內廳的門打開了,葉真真與黃鶯一起走了出來。
如果說黃鶯的美雖動人心魄但終究還是世俗之美的話,那麼葉真真的美就真的好似凡塵之外的仙子了。
揹負一口古式長劍,白衣飄飄的葉真真踏着輕盈的步伐來到廳前,在座的衆人只覺得她的每一步都那麼的恰到好處,無論身姿儀態都是那麼的無可挑剔。配上她清麗脫俗的絕世容顏,竟讓所有人都不禁生出了自慚形穢之心。
葉真真對着衆人說道:“難得各位嘉賓特意來到同樂坊的得意樓來觀看我與石公子的這場賭局,葉真真在這邊多謝了。”說着朝在座衆人微微施了一禮。
在座的觀者中有人大聲說道:“葉仙子一定要贏啊!”頓時引來了衆人一片側目。
餘威也很想跟着吼上一嗓子表示對葉真真的傾慕,但想想自己終究還是支持石子陵的,只好悻悻然作罷了。
石子陵早已站起身來,對着葉真真說道:“石某雖非好賭之人,但能有機會與葉仙子共賭一場,也是倍感榮幸。不知今日咱們怎麼個賭法呢?”
葉真真說道:“我聽師姐說石公子擅長聽骰子猜大小,不如我們就簡單點賭大小好了。大家各拿一個骰盅,三局兩勝,誰搖出的點數大誰贏。賭注麼就意思意思算一萬金幣好了。不知石公子意下如何?”
石子陵笑道:“如此甚好,其實我也只會賭大小而已,要是玩點別的,我還不怎麼會呢,說起來還是我佔便宜了。”
葉真真微笑道:“石公子贊成便好了。我知道石公子身懷各種奇功妙技,我們這次雖然是玩骰子賭大小,但儘可以施展個人所長。石公子有什麼奇門功夫儘管施展出來好了。小女子在劍道上的一點小小心得,也會藉此機會拿出來向公子請教的。”
此言一出,兩旁的觀衆席中立時傳來了一片交頭接耳之聲。
雖然大家都明白葉真真與石子陵的這場賭局並非只是賭錢那麼簡單,兩人肯定都會暗中使出獨門絕技來鬥法的,卻沒有想到葉真真一早就開誠佈公的說了出來,擺明了是要在武技實力上與石子陵較量出個高下。
石子陵微微點頭道:“很好,葉仙子講的明白直接,大家本就是武道中人,每個人歷經多年艱苦磨礪,爲的只是武道上的一朝突破。今日難得有機會遭遇葉仙子這樣的劍道高手,我自然不能錯過討教的機會。”
“其實比起賭局本身,我也更期待領教仙子在劍道上的造詣。”
在座的衆多嘉賓見石子陵坦然應戰,都很感興奮。這兩人一個是劍道宗師的衣鉢傳人,一個是橫空出世的詭異奇才,現在都擺明了要借這次的賭局較量一番真功夫,自是讓觀者大呼過癮。
葉真真環顧兩旁,說道:“既然是賭局,總還需要一位公證,不知哪位前輩願意出面爲我們的這場賭局做個公證人?”
一旁的餘威不解的問馬鈺道:“這麼多人看着,還需要公證人幹嗎?”
馬鈺說道:“雖然大家都看得明白,但形式上總還要有人對每局的輸贏做個宣佈的。平時的賭局如需要公證當然是同樂坊自己的人來做了,但今天這個賭局轟動天下,自然會棄用同樂坊的自己人以避嫌疑的。”
“最好這位公證人是德高望重之輩,與同樂坊以及石子陵都沒有什麼直接瓜葛,這樣萬一有所爭議,他的判斷才比較讓人信服。”
餘威嘟囔道:“其實我倒是蠻想上去做這個公證人的,這樣可以離仙子近一點嘛,不過我也知道我是不夠資格的。要不馬公子你上吧……”
馬鈺擡手用紙扇敲了餘威的大腦袋一下,說道:“你故意損我是吧?這裡這麼多前輩高人,哪裡輪得到我這個小輩啊!……”
不知大家是否都覺得自己離葉真真口中的前輩高人還有所差距,一時之間衆多觀者嘉賓中卻並無人出聲響應。
葉真真不禁微蹙眉頭,正想邀請城守大人蘇柏仁代勞時,坐在馬鈺和餘威身旁的一位矮胖老者站起身來,笑嘻嘻的說道:“既然沒有人願意出來,老朽不才,倒很想爲兩位年輕英才的賭局做個公證,順帶着也開開眼界,看看現如今的年輕一輩都有一些什麼奇功妙技。”
這位老者坐着時看起來還好,可一站起來看上去就像足了一個圓鼓鼓的大肉球。
餘威看着此人挺着圓圓的肚子,整個人大概還沒有到自己胸口那麼高,忍不住“哧”的笑出聲來,暗想:“我們磐安的大管家餘大福雖然也很胖,但似乎也要比這位大肉球看起來像樣一些呢。”
葉真真卻是眼睛一亮,說道:“原來是南宮世家的家主南宮前輩,南宮前輩願意做我們這場賭局的公證真的是我們同樂坊的榮幸了。”
在場的衆人一聽這位胖胖的大圓球般的老者竟然是五大世家之一的南宮世家的家主南宮夏,都大爲吃驚。
鬆湖城是東部重鎮,做爲東部最大的家族以及同樂坊的幕後老闆,端木世家的家主端木宏親自來這裡觀戰算是情理之中的事,沒想到雄踞南方的南宮世家的家主南宮夏居然也會親臨此地,多少有些出人意料。
南宮夏笑呵呵地說道:“老頭子聽說最近這邊出了個年輕人很是厲害,所擅長的幾種絕技聽起來頗像我一位多年未見的老友的獨門絕學,聽到葉仙子與他約戰在這得意樓,我一時好奇就想過來瞧個熱鬧。”
“既然沒人做公證,那我老頭子就湊個數來做這個公證人吧,不知道有沒有人反對啊?”
南宮世家做爲當世五大家族之一,雖然在財力物力方面比之東部的端木世家略遜一籌,但家族中武道好手衆多,實力頗爲雄厚。
南宮夏的長子南宮博與李逍遙、夏侯飛揚等人並稱“四大世家公子”,而南宮夏本人更是叱吒榜上高居第八位的絕頂高手,比之端木宏的第十八位足足高出了十位。他要做這個公證人誰會反對,誰又有資格反對?
餘威和馬鈺都沒想到坐在自己身邊的這個不起眼的胖老頭,居然會是鼎鼎大名的南宮夏,兩人都是吃驚不小。
餘威暗想自己剛纔在南宮夏站起身時對他的身材發出了不敬的嗤笑,十有八九是被他聽到了,這下可要倒黴了,一時心中後悔不已。
葉真真笑道:“南宮前輩肯做我們賭局的公證人,自然不會有人反對的,如此就有勞前輩了。”
南宮夏來到賭桌前,說道:“剛纔坐在我身邊的兩位小朋友似乎是這位石公子的朋友,聽他們所說,石公子最近十天來天天在後院與家中的丫鬟廝混在一起,似乎對今天的賭局胸有成竹。葉仙子,你雖是劍道大宗師公孫大娘的傳人,可也要小心應付纔好啊。”
葉真真淡淡一笑,說道:“石公子身懷神鬼莫測之功,我早就知道了。今天能有機會討教高明,小女子自當全力以赴。”
那邊的餘威聽到自己與馬鈺的談話居然都被南宮夏盡數聽去,還把話傳給了葉真真聽,不禁目瞪口呆。他對着馬鈺低聲嘀咕道:“堂堂五大世家的家主居然偷聽我們說話,這……這也太那個了吧?”
馬鈺白了他一眼,輕聲斥責道:“誰叫你說話總是那麼大聲的,只要長耳朵的都能聽見了。”
餘威一時悔恨交加,很擔心因此會導致石子陵的失敗。他一口咬住了自己的大拳頭,表示死也不想再開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