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少南承認對這個女人很心疼,可又忽然很感興趣。
在陸家,也許是長久從事酒店管理業,見慣了形形色色的人來人往,所以性子裡也變得十分灑脫。可也是看慣了這樣的人情世態,反倒是對所謂的“真愛”更加珍惜。
此刻,南太平洋的海風吹入船艙,帶着濃濃的鹹腥味,就如同……血液一樣……
陸少南明白,但凡在一個利益交織的環境中,要得到真正所謂的“真愛”,其實需要付出血的代價。
就如同自己的弟弟陸少帆之於喬蘭……
就如同喬蘭之於程俊堯……
想着,陸少南漸漸捏緊了拳頭。
他放下了酒杯,攏了攏身上藏青色的夾克,對着身邊玻璃中自己的影子扯了扯嘴脣,深呼吸一口氣,擡腳,走向甲板上的女人。
“在想什麼?”他的言語帶着笑意,他努力平靜,試圖用這種方式來影響這個女人的情緒。
他知道,此刻這個女人一定很不好。
陸少南有過想幫一把這個女人的衝動,可是太多的時候,當一個單身男人蔘與到本就有好感的女人的救贖中的時候,就很容易當自己沉淪,繼而變得斤斤計較,要求回報……
對於這些,陸少南是通透的,所以,他寧可將那些情緒隱藏在心裡。
喬蘭的身子依舊靠在甲板的欄杆上。她一動不動,讓身邊的男人根本看不到她的情緒。
她只是嘆了口氣。
她說:“陸大哥,你說男人想要忘記一個女人是不是很容易?”
陸少南怔了怔。
沉思了良久,他道:“在我印象裡,少帆是個專情的人,否則他也不會揹着家裡,不去學習酒店管理,而是去學習藥學,而且還創立了伯克製藥,對不對?”
他想着,這個時候的喬蘭是不是擔心陸少帆已經忘記了她,所以纔會害怕等自己和他再次見面的時候,這個男人會變得淡漠。
可是他相信陸少帆不是這樣的人,所以他覺得此刻自己的言語是有足夠的說服力的。
喬蘭只是冷冷一笑。
她緩緩擡頭,看着周圍湛藍色的海水,道,“那你覺得其他人呢?”
“其他人?”陸少南想了想,這才反應過來這個女人說的也許是程俊堯。他恍然大悟,卻有不知道應該如何評說。
“俊堯……應該也是一個好人吧。”其實陸少南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很複雜。從他的私心講,他甚至希望自己的弟弟能夠和自己心愛的女人再次走到一起,可是從另一方面,他卻不忍心當着喬蘭的面說程俊堯的不是。
畢竟,他已經知道,這個女人之所以揹負千險來到莫爾島,一大部分的原因,是爲了保護程俊堯,爲了保護這個男人在這輩子永遠都有一個好名聲。
喬蘭聽言,“嗯”了一聲,再也沒有說話。
之後的她,依然依靠在加班的欄杆上,纖長的手指滑動着手機屏幕,身體漸漸變得僵直……
陸少南也不知道這個時候應該說些什麼。他多少也猜不到喬蘭此刻的心境。
他的身子朝後退了退,轉身離開。
“叮”的一聲,在陸少南走進船艙的一剎那,便聽到了手機的聲音。
他下意識的拿起手機,只見是一條手機新聞推送。
平日裡,他定然會將這個新聞刪除,可是此刻在船艙裡,無從着手卻又焦急,所以只能打發着時間。
點擊的一瞬間,只見一個大大的標題出現在他的面前:“程俊堯新歡出現,走出情感陰霾?”
標題下,配着一張高清的圖片,女人坐在鬱鬱蔥蔥的草地上,而男人微微俯下身子,帶着溫柔的目光,握着女人的手……
雖然看不清這個女人的面容,但是可以確定,這兩個人的關係一定匪淺。
陸少南繼續閱讀着下面的文字,裡面說的都是八卦記者對這張照片的分析,其中的內容,自然是男女之間的曖昧。
陸少南看着,目光從手機屏幕上,緩緩轉向了不遠處的女人。
看着那個瘦弱的背影,陸少南越來越心疼。
如果,這個報道里的內容是真的,那麼對於喬蘭來說,是不是真的太不公平……
……
遊艇到達莫爾島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時分了。
喬蘭依然站在甲板上。
此刻的莫爾島已經燈火通明。
遠遠地,她便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只見佛朗斯已經站在了礁石岸邊上。原本,他的面色是冷冷的,但是眸光在觸及喬蘭的時候,卻瞬間揚起了笑容。
“喬蘭小姐,好久不見。”他的語氣熱情洋溢,和之前在阿德萊德碰面的時候判若兩人。
今天的他依然穿着一套考究的深灰色紳士西裝,左胸的口袋露出金色的錶鏈,如果不知道他的身份,定然是以爲這個男人就是從古堡裡走出來的貴族男子。
可是,樣貌這樣的東西,從來都是會騙人的。
便是在下一秒,當佛朗斯看到喬蘭身後的陸少南時,原本佯裝出快意的表情,便變得十分僵硬。他當然知道這個男人就是來接應陸少帆的,可是在他看來,他恨不得陸少帆和喬蘭同時在他的手上。
一個是製藥天才,而一個手中有鉅富,若是如此,讓他們相互作爲對方的把柄,那麼他佛朗斯豈不是再次成爲南太平洋的霸主?
不過,這些念頭只是在佛朗斯的腦海中快速閃過,取而代之的,便是幾天後的大宗交易。對於他來說,眼前這個大宗交易的成功,纔是最重要的。
畢竟陸少帆這個男人的骨頭太硬,永遠都不想低頭,而喬蘭的身後畢竟還有一個程俊堯,若是程俊堯真的還是放不下喬蘭,那麼他佛朗斯成了程俊堯的敵人,剩下的就只是吃虧了……
此刻,喬蘭將佛朗斯的所有表情都看在了眼裡。
一年前,她還可以這個男人只是諾亞的親生父親而心生安全感,可是現在不會了,許是來之前做好了十足的功課,所以此刻的她,所有的神經變得敏感而警惕。
她只是淡淡一笑,打開自己的手包,拿出了一支女士香菸,點燃,不疾不徐的抽着。
不同往日,今天的她畫着略微濃重的妝容,抹着深色的口紅,她的手指染上了黑色的甲油,而身上,已經換上了一件黑色的風衣……
這樣的她,妖冶、咄咄逼人也不容侵犯!
她又抽了一口女士香菸,青白的煙霧吐出時,她視線堅定的看着佛朗斯,道,“不久,我們纔剛剛見面。佛朗斯先生什麼時候喜歡說這樣客套的話,這樣……可不是你應該有的樣子。”
她的言語變得不屑,她知道,只有這樣的言語,才能真的僞裝自己,纔會讓對方覺得,自己也懂得所謂的規矩。
她更是明白,只有自己比對方更高的姿態,才能掌握所謂的氣場。更何況,現在的佛朗斯不就是有求於她做擔保麼?
佛朗斯正了正,他確實沒有想到這個女人會有這樣的姿態,這個女人變了,變得比以往更加難對付。
但是他確定,自己是瞭解喬蘭這個女人的——即便在知道他佛朗斯在虐待着陸少帆,卻還能很好的照顧這佛朗斯女兒的諾亞,所以,這個女人的心腸應該還是軟的。
想着,佛朗斯笑着點點頭。
“那是,喬蘭小姐說的沒錯。那麼……裡面請?”他說完,身後的保鏢做出了一個“請”的手勢。
喬蘭卻站在原地沒有動。
她好似沒有聽到佛朗斯說的話,依然氣定神閒的抽着那支香菸。
她的氣場變得強大,所有人都不敢出聲。可她不會告訴別人,其實在這個時候,她感覺自己的手似乎在顫抖,而心臟就會要跳出來……
漸漸地,空氣裡瀰漫着清甜的,卻富有攻擊性的女士香菸的味道。
直到香菸燃盡,喬蘭將菸蒂拋向了海面。
“佛朗斯先生怎麼不問問我,我身邊的這位先生是誰?”她反問佛朗斯,語氣裡帶着怒意。
佛朗斯似乎還沒有反應過來,直到目光再次出擊陸少南,才尷尬的笑笑。
“那麼這位先生……是喬蘭小姐的保鏢?”他佯裝不知道。
便是在這個時候,陸少南向前走了幾步,“我是陸少南,陸少帆的哥哥。我想現在見到少帆。”
佛朗斯的眸光變得凌厲。許是他沒有想到,交易會這麼早的到來。
“哦?少帆?他很好。”
“既然很好,我就要帶着少帆回去。”陸少南很有自己的原則。船艙裡還有他帶來的保鏢,在阿德萊德,還有很多他的人,他的來的目的就是將陸少帆帶回去,而且越早越好。
佛朗斯搖搖頭,拿出一隻雪茄,緩緩地抽了起來。
海風吹過,濃濃的雪茄味道瞬間蓋過了原本女士香菸的味道。
“我想陸少南先生也許不瞭解情況。我之所以放了陸少帆,前提是喬蘭小姐幫我做一筆交易的擔保。”他說着,又抽了一口香菸,看向喬蘭,“喬蘭小姐,我說的對嗎?”
他的意思已經很明確,只有當喬蘭幫他完成擔保交易之後,他才能放了陸少帆。
佛朗斯是個精明的人,不可能將主動權交給對方,因爲一旦陸少帆放走,那麼喬蘭也可以放棄這次擔保。
控制莫爾島這麼長時間,佛朗斯沒有那麼傻。
“可如果少帆……少帆不再這裡呢?那麼我們不是被你騙了?”陸少南想到了最壞的結果,所以說出這些話的時候,十分艱難。
佛朗斯的微微收縮了眸光,想說些什麼,可是最後還是抽了一口雪茄,似乎將所有想說的話都化成了青煙。
沒想到,遊輪一靠岸就進入了談判,只是幾句簡單的話,卻已經將整個談判陷入僵局。
兩邊的人都想掌握主動權,可是對方都不想放手。
此刻巨大的海浪拍打在礁石上,卻將空氣映襯的更加寧靜。
談判對峙,連着所有人的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
“噠噠噠噠……”這時,空氣裡響起高跟鞋敲擊加班的聲音。
堅定,有力。
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着這個聲音的方向看去。
“佛朗斯先生想留下一個人質。那麼,我換成人質好不好?”喬蘭帶着笑意說着。
她的語氣輕快,似乎一點也在意莫爾島上的危險。
此刻,她已經走到了佛朗斯的面前。眸光鑑定的看向男人。
佛朗斯發現喬蘭變了。
從一年前性子溫順的天使變成了讓人捉摸不透的妖孽。
他看着面前的女人出了神,卻不知,這個時候自己夾在手中的雪茄,被面前的女人抽了出去。
直到他回神的時候,只見面前的女人把玩着正在燃燒的雪茄,最後不屑的拋向了身後的海面——似乎,是對佛朗斯沒有第一時間回答她言語的懲罰。
不知爲何,佛朗斯只覺得自己的心縮瑟了一下,可是在同時,也莫名有一種被虐待的快感。
像佛朗斯這樣在刀尖上行走的男人,到底還是喜歡刺激的遊戲。
他乾乾一笑,帶着幾許畏懼的目光審視了喬蘭幾秒,“喬蘭小姐要是成了我的認知,那麼有一天程俊堯先生來找我怎麼辦?”
“他已經另結新歡,你應該知道。”喬蘭說的毫無情緒,雖然這個時候心口像是被扎一樣,“如果佛朗斯先生不相信,可以看看今天白天的新聞推送。
不過你放心,我的手裡還是有他所有的財產,所以我成爲你的人質,對你來說不是更加有利?”
佛朗斯頓了頓。
帶着不敢置信的眸光,示意身邊的保鏢打開今天關於程俊堯的新聞。果然,在看到新聞的一剎那,他的眼神閃過一絲微光。
“爲什麼?可既然程俊堯先生背叛了你,那麼照理說你應該和陸少帆一起生活纔對。可是你卻選擇做我的人質,我覺得,喬蘭小姐應該沒有想象中那麼無私吧?”他忽然有些看不懂喬蘭這個女人。
從正常的邏輯來說,喬蘭應該想方設法和陸少帆一起離開纔對。
喬蘭也沒有急着回答,而是朝着佛朗斯身後的城堡走了幾步。
“如果我說,我喜歡上了這個莫爾島,喜歡上了這個城堡,所以想和佛朗斯先生一起開創一番事業呢?”
“真的?”佛朗斯眯着眼問。他幾步走到喬蘭的身邊,因爲情緒激動,不受控制的握住喬蘭的手臂,“你說的是真的?”
“我說過,曾經我做這筆擔保交易,是爲了讓程俊堯不再被你打擾,可是我現在改變主意了,既然他背叛了我,那麼我想最好的方式就是報復這個男人,你說對嗎?佛朗斯先生?”
佛朗斯忽然沉默了。
很久以後,他輕笑的吐出了幾個字,“女人真可怕。”
“所以,不要成爲我的敵人,所以,我們還是做盟友,是不是?”喬蘭忽的反問佛朗斯。
佛朗斯再次怔了怔。
他明白,其實這次談判其實完全已經被喬蘭主導。更何況,他在一年前就說過,莫爾島已經很久沒有女主人,甚至當時,他還要求陸少帆將喬蘭留下。
不過,了因爲很多的緣由,只是自己錯過了。
“喬蘭小姐能這樣想自然是最好,那麼,祝我們合作愉快?”
喬蘭搖搖頭,又從包裡掏出了一支女士香菸,沒有點燃,卻隨意的把玩着。
“錯了,合作愉快的前提,是把陸少帆放了。你放心,陸少帆走了,就只剩下我一個人,如果你真的對我不放心,你可以隨時一槍崩了我。不是麼?我想佛朗斯先生應該不會連這點膽量都沒有吧?”
佛朗斯的身子朝後退了退。笑容變得尷尬。
“喬蘭小姐說的沒錯,自然,好,我今天就把陸少帆放了。”其實陸少帆這個硬骨頭一直留在莫爾島,也是讓他渾身不舒服。
他知道陸少帆有價值,而是這個男人卻說什麼也不合作。
原本也是左右不舒服,不夠既然現在喬蘭已經來到了莫爾島,那麼陸少帆自然就是失去了他的價值。
佛朗斯越想,越覺得今天的收穫很大。
此刻,已經聽到佛朗斯命令的保鏢,便已經朝着關押陸少帆的方向走去。
而喬蘭和陸少南也自然跟在身後。
……
所有人在一個地下室門口停下。
喬蘭只覺得自己的呼吸像是停住了。
佛朗斯好幾次都給我自己照片,照片裡,全都是陸少帆受虐待的樣子,此刻,她只希望,其實佛朗斯曾經給的照片不過是假的,那些照片,不過是佛朗斯嚇嚇她的罷了。
可是,卻在打開門的一瞬間,喬蘭還是愣住了。
此刻,一股讓人反胃的味道衝擊着所有人的嗅覺,黑暗中所有人的瞳孔放大,在視線清晰後,只見一個身影蜷縮在角落裡。
男人的白色襯衫已經沾滿血跡,他的身子如同一幅枯柴。
如果上下起伏的呼吸,人們還以爲,這個人已經不在了。
“少帆!”陸少南第一個撲了過去。
他溼漉漉的地面上,伸出雙手,將蜷縮在角落裡的男人抱在懷中。
此刻的男人已經十分瘦弱,陸少南只用了不大的力氣,就將男人抱起。
喬蘭依然站在門邊,微弱的光線下,她能清楚的看到陸少帆的面龐。
即便佛朗斯已經將他折磨不堪,可是他清貴的模樣,俊美的臉龐依然無法磨滅。他似是失去了意識,但是他的脣依然緊緊抿着。
喬蘭知道,陸少帆之所以這樣,一定是在一次又一次拒絕佛朗斯後,變成了一種習慣。
她明白,抗拒便是陸少帆在這個莫爾島唯一的生存方式,可這樣的結果,便是一次又一次被迫害……
喬蘭的手緊緊攥緊,掌心已經傳來了刺痛,可是這樣的痛,哪裡能和心頭的痛相比。
她也緊緊地抿着雙脣,側過臉,不讓其他的人看到自己的表情。
如果可以,此刻的她恨不能拿出一把刀,直直的插在佛朗斯的心口,可是她不能,因爲這樣做,誰都離不開莫爾島,誰都會成爲莫爾島的冤魂……
身體已經開始顫抖,所以她下意識的走動,好讓別人看不到她的表情變化。
這時,陸少南已經緩緩回頭。他對着喬蘭,情緒艱難的說道:“喬蘭,你……是不是應該來看看少帆?”
喬蘭的身子僵住了。
沉默了幾秒,她卻搖搖頭,“不了,既然已經救出了少帆,我的報答就到此爲止了。剩下的,就是報復程俊堯的出軌,對不對,佛朗斯先生?”她知道這個時候不能將自己對陸少帆的情緒表露太多,若是如此,佛朗斯一定不安心讓她成爲莫爾島的人質,若是如此,她就不能完全博取佛朗斯的信任,繼而成爲順利的成爲那筆交易的擔保人。
太多的時候,人都是演員,將情緒深深地埋藏在自己的心底,成爲了很多人生存的技能。
陸少南凝視着陸少帆,嘆了口氣。
“好吧,既然如此,那麼喬蘭,我先走了,當然,還是謝謝你。”他哪裡不知道喬蘭的心意,於是他只能選擇沉默。
因爲只有沉默,才能讓彼此安全。
但願,喬蘭在莫爾島的一切都好吧……
他已經起身,抱着瘦弱不堪又失去意識的陸少帆走向了門口。
可卻在這時,喬蘭只覺得自己的手臂被牢牢握住。
心頭沉沉的,好似一塊重重的石頭壓在自己的胸口。心跳很快,每一次都是痛的。
低頭,順着眸光,她發現一隻手牢牢的抓着自己。
陸少帆的手還是那麼美,即便是在這樣屈辱的環境下那麼就,他好看的輪廓依然還在——就如同,他的人,他的品格一樣。
她知道他沒有意識,連着說話的能力都沒有,可是也許是憑着本能,他卻牢牢地抓住了她……
是因爲湊巧麼?還是,因爲真的很愛很愛?
喬蘭的鼻尖酸澀的厲害,如果可以,她真的好想抱住面前的男人,問他:“少帆,你還好嗎?”告訴他,“少帆,對不起,其實我真的有很多不得已……”
可是沒有。
最後,喬蘭還是拉開了男人的手,用盡所有的力氣,轉身,不再看這個男人一分……
……
半夜,佛朗斯邀請喬蘭共進晚餐。
餐廳,安靜到詭異。
這時,喬蘭問:“佛朗斯先生,我想知道,這次來交易的人是誰?”到底是誰會一次性做這麼大的交易。
“愛德華.馬維爾。”
“愛德華.馬維爾?”喬蘭有些不敢置信,“是紐約的馬維爾家族的人?”
佛朗斯笑着點點頭。
喬蘭忽的抓緊了刀叉。如果真的是紐約馬維爾家族的人,那麼也許,一切,便會有新的轉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