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太太的眸光閃了閃,像是在迴避什麼。又像是很後悔說出剛纔的那句話。
她是一個女強人,在沈之承的印象中,似乎有很少事情能讓沈老太太愁眉不展,可是奇怪的是,當沈之承問及這個人是誰的時候,老太太卻似乎推卻了。
“奶奶,是誰?”沈老太太越是這樣,沈之承便越是好奇,“想見又不敢見的人,所以……這個人我見過?”
“那……自然。”
沈之承雙手抄兜。他緩緩轉身,看着身邊八十多歲的奶奶,眼睛漸漸眯成了一條直線。
老太太這個樣子,許是他在這十幾年中沒有見過的。她坐在沙發上,背依然挺直,可是眼眸中,竟有些怯意。
不知爲何,沈之承甚至覺得,老太太的這種怯意,似乎是來自於自己。
這一瞬,他內心覺得好笑,什麼時候,自己的奶奶開始怕自己了?還是說,她真的做了什麼太對不起自己的事情?
“奶奶,現在家裡就只有我們幾個人,我想我們祖孫兩個人之間,應該不能再有所隱瞞,您說對嗎?”沈之承的聲音有些清冷。
他不喜歡欲言又止的樣子,就算是自己的親人也不例外。
在他看來,這種吞吞吐吐的行爲,浪費時間也浪費感情。
只是他不知道,當沈老太太聽到“祖孫”兩個字的時候,她的睫毛不受控制的顫了顫。漸漸地,蒼老的眼底像是涌動着什麼波瀾——這樣的波瀾,也已經幾十年都沒有過了。
她不會告訴沈之承,這一切,都是因爲一個人的到來……
“對了,過幾天就是你父母的忌日,你別忘了。”沈老太太適時轉移了一個話題。
沈之承是聰明人,老太太既然不想說,他也不再逼迫。
微微理了理自己的衣角,他道,“奶奶放心,一切還是和以前一樣。不過今年我會帶上安默還有兩個孩子。”
還是和往常一樣,沈之承會在父母忌日那天,帶上兩個人最喜歡的鬱金香,前往墓地。
沈之承的父母是在一場車禍中喪生的。當時車禍非常嚴重,以至於後來救援隊在搜救的時候只找到一些金屬殘件,連着遺骸都沒有找到。
曾經這是沈之承心中最大的痛,也是因爲如此,他也對曾經的安默有着放不下的恨。
可是後來,重重的誤會解開,才發現原來兩個人從一開始都是受害者。
隨着年歲的增加,也隨着暖暖和小睿不斷成長,原本冷冽無比的沈之承感受到了溫度,漸漸地,也不再對過往太過執着。
所謂生死有命,大概就是如此吧。
沈老太太點點頭。
“好,孩子和安默一起去,最好。”
“嗯。”他點點頭,轉身,準備朝門口走去。
門外,司機已經給沈之承打開了車門。
“之承。”未料,沈老太太還是叫住了他。
“怎麼,奶奶?”他覺得自己的奶奶越來越奇怪。
“你……你恨安默嗎?”她問。
“恨?我很愛她。”沈之承笑着道,難道是自己的奶奶現在開始有老年癡呆了麼?爲什麼要問這樣一個明知故問的問題。
沈老太太點點頭。眸色中閃着微光。
“那麼……你還恨唐悅寧嗎?”她又問。
“她是我的岳母,我爲什麼要恨?”
“哦……那……唐悅寧現在還好嗎?”不知爲何,今天的沈老太太突然很關心唐家的事情。
沈之承怔了一秒。
他認真地看着自己的奶奶,幾秒鐘以後,原本的不耐煩卻漸漸化作了溫柔。
他走到沈老太太面前,繼而一隻手搭在老人家的肩上。
“奶奶,這些事情已經過去好恩多年了,所以……你不用再操心了。嗯?”他輕柔的對着自己的奶奶說着。
今天老太太的舉動太反常,想來想去,只有一個可能——也許是老太太年紀大,真的開始神志不清,甚至是開始來年癡呆了……
沈老太太頓了一下。
她和沈之承的關係很好,現在整個沈家,和她最親的就是這個孫子,可是沈之承卻從來都沒有如此動作。
而這個樣子……真的好像她的大兒子……
眸光思緒萬千……深呼吸一口氣,沈老太太轉而一副慈愛的樣子,笑笑道,“好,我不操心。不管是誰,都不是之承的對手。”
她微微扭過頭,認真地看着沈之承,“之承……沈家有你……真好。”
沈之承笑笑,又拍了拍沈老太太的肩膀,卻再也沒有說話。
……
邁巴赫車內。
沈之承的手指緩緩地在手機屏幕上移動,一封一封瀏覽着公司郵件。
車內,氣氛安靜,卻已不再如曾經那麼壓抑。
林南依然坐在副駕駛上,擡頭,從後視鏡中看到男人皺眉的模樣,心想着,看來男人真的是會變的。
在冰冷無情的男人,在經受了愛情親情的洗禮後,都會變得溫柔,更何況,傳言中沈之承在小時候原本就是一個陽光無比的男人……
只是可惜,生長在這樣一個D市第一豪門的男人,註定在他的成長道路中要承受太多……
好在,他不是遇到了安默麼?好在,安默不是改變了他麼?
“沈總,現在是去公司嗎?”林南翻開今天的日程安排,問着。林南身爲沈之承的特助,其實在沈氏的權力和行政副總裁無二,但是奈何沈之承用慣了他,所以那些小秘書做的工作,還是需要林南繼續。
果然,坐在後座上的沈之承,忽的手指停住。
微微扭頭,看向窗外快速略過的風景。
他思緒萬千,並沒有急着回答林南的問題。
“林南,聯繫張醫生,試探性的檢查下老太太神經系統,尤其是看看……有沒有老年癡呆的跡象。”說着,他修長的手指在真皮座椅上輕輕彈了彈,“記住,千萬不能聲張,更不能讓老太太發現,自己身上真的出了問題。”
林南連忙點頭,“我明白,我這就和張醫生聯繫。”說着,他便撥通了張醫生的號碼。
“對了,你待會兒也問問羅媽,看看老太太這幾天是不是經常喃喃自語。當然,詢問的事情,也必須羅媽保密。”羅媽是跟在沈老太太身邊最久的人,所以向她詢問和有必要。
“我明白。”林南快速做着記錄。
“去濱海大酒店吧。”沈之承對司機道。
林南頓了一下,“沈總,您真的要去出席那個項目麼?那個……程俊堯也在。”
沈之承笑笑,“商場上沒有永遠的敵人,更何況,我們現在早已不是敵人……”他要牢牢守住沈氏,還需要程俊堯的幫助。
更重要的是,揮別了很多年,當兩個人再次心平氣和的坐下來的時候,其實當年的那份兄弟情誼還在……
想着想着,沈之承微微嘆了口氣。
他和安默之間的結局還算圓滿,也不知道,程俊堯和喬蘭之間的關係怎麼樣了?
喬蘭……那個曾經和他一個戰線的女人,真的是沈宗巖的人麼?
……
沈宅。
羅媽手裡拿着手機,神情複雜的走向沈老太太。
“剛纔誰的電話?是之承的?”沈老太太問,和羅媽獨處時候的沈老太太,早已不是平日裡別人眼中屹立不倒的女人。
這個時候,她的背不再筆直——因爲那樣太累。
畢竟,她已經八十了……
也只有在這個時候,八十歲的沈老太太纔像一個老太太——憔悴、疲憊、無力……
羅媽點點頭,“是,是林南打電話過來的。”
“他說了什麼?”
“他問我,您這幾天有沒有喃喃自語。好像……先生很關心您的身體。”
沈老太太微微一笑,可是很快,這樣的微笑卻被臉上的蒼老所掩蓋。
她苦澀的搖搖頭。
扭頭,眯着眼睛看向羅媽,“阿羅,你說……如果我把當年的秘密真的說出來了,之承會不會真的覺得我得了老年癡呆?”
羅媽怔住了。剎那,三十多年前發生的情景再次浮現在她的眼前。
她搖搖頭,卻什麼也沒有說。
沈老太太嘆了口氣,“呵,也許換做我是他,我也會覺得說話的那個人,定是得了老年癡呆吧。”
看到沈老太太這個樣子,羅媽的心裡有些說不出的心疼。
抿了抿脣,她道,“老太太,那個女人……真的回來了嗎?當年的車禍……難道真的是?”只是說到後面幾個字,羅媽卻止住了。
因爲這些,關乎到連着沈之承都不知道的沈家秘密。
“是,她來了。而且,還是和當年一樣,野心不小。”
“可是,所有人都知道她已經死了。”羅媽的雙手緊攥,“所以,您剛纔對先生說的那個他想見卻又不敢見的人,就是她?”
“是啊,”沈老太太嘆了口氣,“畢竟之承也知道,當年她的死,其實和他也有脫不掉的關係。”
老太太說着微微起身,而羅媽也快步走過去,小心地扶起老太太。
兩個已經進入暮年的女人,一步步走向窗臺。
“阿羅,你說……當年我的決定是不是對的?”
羅媽笑笑,“老太太,其實當年根本沒有選擇,如果之承換一個位置,也許早就被潘家的人給害了。”想起當年的緊張,羅媽現在回想起來都覺得害怕。
沈老太太苦澀的點點頭,卻再也沒有說話……
……
濱海大酒店。
WWW•tt kan•CO
這裡舉行着一年一度的創業者大賽。
這次大會最大的亮點,就是前三名的入圍者,可以獲得沈氏集團,還有魔石基金等多個大佬的投資。
會場上,參賽者們一個個你來我往,場面焦灼,卻也十分精彩。
會場下,西裝革履的男人們看得認真,偶爾還會爲年輕人的勇氣和睿智會心一笑。
“真想不到,真是一代比一代強。”程俊堯不由地讚歎道。
沈之承就坐在程俊堯的身邊。
他的目光依然看着賽場上的選手,笑笑,“怎麼,你也想起你的當年了?不過說實話……D市要再出一個程俊堯,恐怕是不可能了。”
“沈之承不也是獨一無二。”程俊堯的聲音不大,沒有咄咄逼人,只有作爲摯友的真誠的誇讚和鼓勵。
如果說,這句話只是出自二十多歲的男人,也許是一句再平常不過的言語,可是這兩個男人經歷了太多,但凡跨過了仇恨的言語,都格外有味道。
沈之承又笑了。
不知爲何,看着那些年輕的面孔,耳邊響起程俊堯熟悉的聲音,彷彿自己再次回到了二十多歲的時候。
那個時候,自己癡迷繪畫,卻已經成了色盲,那個時候,他的心情就如同是他的世界,都是灰暗的。但是想不到,就在D大的一次大樓捐資儀式上,他看到了安默。
那個時候,她應該是個大一新生吧。扎着馬尾辮,一臉青澀,卻也乾淨的像水晶。
那天,她拿着一個微單,不斷地對着主席臺在照。而身邊的一衆女生對主席臺尖叫的時候,她也會跟着尖叫
他雖然面孔是繃着的,但是他的內心卻覺得好笑,真沒想到,這麼幹淨清透的女孩,花癡起來的樣子,還真是可愛。
而也是在那一瞬,他灰暗的世界第一次發現了一抹彩色。
只是很快,這抹彩色迅速消失了,因爲助理告訴他,這個女生名叫安默——那個他仇家的女兒。
後來,他將她圈入自己的陷阱,原本以爲自己可以徹頭徹尾的報復,可是沒有想到,最後的結局居然是連着自己也陷入其中了……後來,還陷入了程俊堯……
往事歷歷在目,可是不管經歷過多麼艱難的風雨,回想起來的時候,卻依然是甘甜的美酒。
“之承,安默他好嗎?”程俊堯沉默了很久以後,問沈之承,“我是說……她的眼睛。”
“她很好。謝謝關心。”沈之承立刻回覆了程俊堯,甚至帶着一種本能的防衛。
程俊堯是敏感的,他當然注意到了沈之承潛意識的舉動。
“放心,我不會再對安默心存妄想,很多東西,是你的還是你的。”他已經有自知之明。
沈之承坦然一笑。
忽然想到什麼,他問,“老三,你和喬蘭呢?”
程俊堯原本溫柔的眸光漸漸變得凌厲。
“不知道,反正,晾着吧。”對於溫和的男人來說,冰冷以對,也許是最嚴厲的懲罰。
“爲什麼不深入調查?”沈之承問。
程俊堯無奈笑笑,“然後呢?然後看着自己的女人真的在婚內和小叔出軌?之承,我說過我會幫你,所以和她不離婚,保持原樣晾着她,就是對你最好的支持。”
沈之承沒有說話,他是個精明的人,自然明白程俊堯的意思。
只要喬蘭沒有和程俊堯離婚,那麼自然得不到那筆天價的離婚補償,那麼也便是幫不了沈宗巖了。
沈之承的眸光變得沉沉,“謝謝。”很久以後,他說出了這句話。
“對安默好,就是對我最好的報答。”這是程俊堯的請求,也是交換條件。
……
兩個小時後,創業比賽結束。
程俊堯和沈之承都選擇了不錯的創業者,也上臺給獲獎的創業者頒獎。
對於這兩個大佬同時上臺,媒體們驚訝無比。
在D市的財經記者哪裡不知道幾年前程俊堯和沈之承的惡鬥,但是沒想到,現在兩個人合影的時候,臉上的笑容已經變得那麼自然。
相機瘋狂的按動着,那些媒體記者在心中早已打好腹稿。
以他們敏銳的新聞直覺,沈之承和程俊堯的“世紀和解”,定然成爲第二天的財經頭條!
……
沈之承和程俊堯接受了不少媒體採訪,兩個人也是一同出會議大廳的。
“之承,老三!”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
沈之承和程俊堯齊齊回頭望去,只見陸少謙正站在大廳的另一頭,他的臉上掛着欣喜的笑容,而他的身邊還站着他的堂弟陸少璟。
這個時候,陸少謙兄弟兩人已經朝着沈之承和程俊堯走來。
四個男人走到一起,畫風有些詭異,卻也格外溫馨。
“怎麼?有事?你不是在這裡約會麼?”沈之承毫不留情的問陸少謙。
陸少謙現在是D市的第一風流公子,而且還喜歡交女明星,女明星們也喜歡和陸少謙這個酒店旅遊業的大亨扯上關係。
陸少謙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之承,你就別再挖苦我了。這個人和人還是不一樣的,你看你有你們家唯一的安默,可是我還找不到我的唯一,所以這不還是浪子麼?”陸少謙已經習慣了用這種厚臉皮的方式給自己找託詞。
更何況,“風流”兩個詞在這些豪門公子哥里面,也不是什麼貶義詞。只是這兩個詞在沈之承的眼中,卻是被鄙視的。
氣氛有些尷尬
“找我們有事?”溫和的程俊堯緩解了氣氛。
陸少謙連忙點頭,“對對,就是找你們。想着是午飯時間了,要不……我們一邊吃飯一邊說?”
“好。”程俊堯笑着點點頭,扭頭,看着沈之承,“怎麼樣之承?”
沈之承卻依然是一副傲嬌孔雀的樣子,擡步,朝着餐廳走去……
……
餐廳包廂內。
四個男人安靜的吃着午餐。
其實除了在D市暫住的陸少璟,其他三個男人的工作都很忙,所以午餐也十分簡單。
“那個……之承,俊堯,今天找你們來,是想請你們幫我看樣東西。”就在午餐結束的時候,陸少謙幽幽的說道。
шωш● тTkan● ¢o 沈之承挑眉,“看東西?”
“對對,就是看東西。”陸少謙說着,扭頭示意身邊的陸少璟,“阿璟,把你的東西拿出來。”
“好。”
很快,只見陸少璟從口袋裡拿出了一條項鍊。項鍊上墜着一個很小的吊墜。
“只是一個很平常的項鍊?怎麼?要珠寶鑑定?”沈之承沒有耐心道。
只是,程俊堯卻忽的放下了手中的餐具。
“之承,你看這個吊墜上面的花紋,我好像在哪裡見過。”程俊堯是醫生,相比於沈之承,他會更加細心。
“對對對,還是咱們老三眼尖。”陸少謙適時拍着馬屁,一邊將項鍊遞到了程俊堯的手中,“那個……老三,你幫我看看,我之前找了好幾個人看,都說不出一個所以然來。可是吧,也不知道爲什麼,我看着這個圖案,就是說不出的好奇,就好像一天弄不明白,就睡不好覺一樣。”
他說着,嘆了口氣,“我就覺得奇怪了,這個圖案好像有種說不出的魔力一樣……”
程俊堯接過了項鍊。
他認真地看着吊墜,纖長的手指在吊墜上來回摩挲。
幾秒鐘以後,他的目光投向了沈之承。
“看着我幹什麼!”沈之承反問。
程俊堯的眸光卻變得更加凝滯,“之承,如果我沒有猜錯,這不就是C市潘家的家徽嗎?”
“C市的潘家?”陸少謙意外,“老三,你怎麼知道的?”
“之前我爺爺和他們有過交情,所以小時候去過。”程俊堯回答,頓了頓,“之承,潘家的家徽,你還記得?”
沈之承微微緊繃,不過很快,他又迅速掩蓋了下去。
“不知道。”他冷冷道。可是,他哪裡會不知道,C市的潘家,C市潘家出來的潘雅楠,沈宗巖的母親,他哪裡會不知道……
……
這些天對喬蘭說來,過得很辛苦。
D市的環境是陌生的,唯一熟悉的安默此刻已經不再醫院,而在沈家。去沈家自然沒有去醫院那麼方便……
夕陽西下,她就站在落地窗前,看着腳下的風景。
D市很美,可是這樣的美好,卻不屬於她。
這些天來,沈宗巖已經逼的越來越緊。
她不想離婚,可是這個沈宗巖卻逼着她離婚。
她不想讓程俊堯受到傷害,可是這個沈宗巖卻威脅着她,要讓她用當年“性侵”醜聞,來再次和程俊堯做財產分配的談判……
想着想着,她苦澀笑笑。
在巨大利益面前的時候,人性終究是扭曲的,沈宗巖不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麼?
可也是如此,她也被拉進了這個罪惡的漩渦。
要保證清白,難道真的要和程俊堯談判麼?
……
沈之承回到沈宅的時候已經很晚了。
大廳沒有開燈。
他很累,穿過大廳,便朝着二樓走去。
也不知道他的安默怎麼樣了。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人叫住了他。
“之承!”是熟悉的聲音,卻是闊別了多年。
“是你?”沈之承怔住。他沒有想到會在這個時候見到她。
她,不是已經不在了嗎?
“你……”
女人一步一步走近沈之承,“之承,離開安默吧,好不好?我求你了。”她的言語中帶着巨大的隱忍。
沈之承沒有動。
即便心中再訝異,即便以爲自己是見了鬼怪,此刻的黑暗中,他依然冷靜,他冷笑,“因爲仇恨?”
她搖搖頭,“不,是關於你的身世!”
他愣住了。關於他的身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