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啓林坐在躺椅上，看着自己眼前爲其煮藥的塵蕭，心中五味雜陳。
看着自己日益衰弱的軀體，看着城內的戰亂，想起自己曾是城內的守軍，無力感侵蝕着塵啓林，此刻，塵啓林下了一個決定，這個決定足以改變塵蕭一生的命運。
“蕭兒，你過來，爺爺有話對你說。”塵啓林熟慮過後，對着塵蕭說道。
“爺爺，什麼事。”塵蕭又以爲爺爺有什麼不適，放下手頭的活轉過身來對爺爺說道。
“塵蕭，你給我說說，現在城內是何須狀況。”塵啓林藉着柺杖坐端正，聲音提高了幾分，對塵蕭問道。
“現在城內民不聊生，剛剛我去劉醫師的藥鋪，隊排的老長，還是張大娘好心讓我排她前面。”塵蕭見爺爺叫自己全名，便知道爺爺有什麼要事要交代給自己了。
“亦溫？想必他藥鋪藥材也剩的不多了，你每次應該都是去他那抓的把，現在城內病患數量如此之多，他也不容易啊。”塵啓林之前見塵蕭帶來的藥材，早已便知道是從劉亦溫的藥鋪裡帶來的，這幾十年老友的手藝要是看不出，可就真的鬧笑話了。
“爺爺，原來你都知道了啊，可如今病患衆多，劉醫師藥鋪的藥也快要消耗殆盡了。”塵蕭原本以爲爺爺不知情，未曾想到爺爺什麼都清楚，更加不敢欺瞞爺爺了。
“咳咳，我的身子我自己知道，也沒多少日子了，蕭兒，我以前是城內的守軍你也知道，我以前學了些兵刃拳腳功夫，我都抄錄成冊了。”塵啓林說了太多的話，又開始咳嗽了，可依舊堅持着不讓自己躺下。
“爺爺，你快躺下，喝了藥再說。”塵蕭見爺爺的病又開始發作，急忙走上前去輕拍爺爺的背，幫爺爺順氣。
塵啓林見塵蕭如此，搖了搖手，又指了指牀下，終究還是累不過躺下了，不過眼睛還是直勾勾的盯着牀下，彷彿牀下藏着世間最珍貴的珍寶。
“爺爺，我知道了。”塵蕭自然懂得爺爺的比劃，爺爺犯病時經常說不出話，都是通過比劃來和塵蕭溝通。
塵蕭朝塵啓林指的方向走去，牀下由於長時間不清理，堆積了許多雜物，塵蕭索性把雜物全都取出，擺在地上一一查看。
許久，塵蕭先把藥餵給爺爺喝了後，幫爺爺順了幾口氣，詢問這些雜物中到底是哪個。
“蕭兒，你看，那個用鐵皮包住的木箱子就是，這麼多年一直未曾用過，不知還打不打得開。”塵啓林望向一個黝黑的箱子，這裡面就是他這幾十年一直未曾向他人說起說的，存放武學的箱子。
因爲在城內，大多居住的都是普通人，塵啓林自當年一戰負傷，幾乎垂死，被劉亦溫從鬼門關拉回來，所以這兩人交情如此之好。
塵啓林重傷康復後，便一直體弱多病，近年來患上重病，不得已才把這件事透露給塵蕭，原本打算等塵蕭再大些才透露的，塵蕭今年虛歲也才十三，可人算不如天算，自己沒幾年好活了，自然要把功法傳授給後人。
“爺爺，可我什麼都不會呀，就算讓我照着書練，想必也十分困難。”塵蕭看了看自己的身體，雖然長時間的做粗活，砍樹劈柴，有一把力氣，可這真的算不上什麼，隨便一個農民就比得過自己了。
“我會讓亦溫抽空來我治治，我這身老骨頭應該還能撐幾年，你雖然什麼都不會，但練武是一朝一夕的事，先把基本功練好，基礎是最重要的。”塵啓林說道。
他當年也是熱血漢子，都到鬼門關溜達過好幾回了，死對他來說真的不算什麼，只是自己死後塵蕭孤苦伶仃的，實在不忍心，定要將塵蕭安頓好了，就算是死，也能瞑目了。
“基本功，可我去練功了怎麼照顧爺爺啊，總不能讓劉醫師天天來把。”塵蕭雖然對練武很感興趣，但實在放不下爺爺。
“你這孩子，現在世道亂了，你忘了你父母是怎麼死的嗎，沒有保護自己和家人的手段，還談什麼照顧！咳咳。”塵啓林說到此處頗爲激動，柺杖不時敲擊地面，一副不容拒絕的神情。
“爺爺，這我也知道，我現在就打開。”塵蕭被爺爺的這幅模樣嚇到了，也意識到了自己處境的艱難，再沒有保護自己的手段，不知道未來該如何過下去。
塵啓林看到塵蕭一副想通的模樣，暗自點了點頭，示意讓塵蕭拿着木盒過來。
“爺爺，是哪本呀。”塵蕭打開木盒，發現是兩本泛黃的書卷，不免得有些失望，不過還是恭敬的拿給爺爺。
“蕭兒，你可不能小瞧這兩本書，這兩本書不知道教會了多少軍士武學，擊退了不知多少敵人野獸。”塵啓林自然感受到了塵蕭的淡淡失落，可依舊興致高昂的說道，彷彿有回到當年在戰場上，槍指敵首，目掃四方的模樣。
“你看，這本《青元拳》，這是月鬆城每個軍士必學的一套拳，學到高深處，斷樹碎石輕而易舉，至於槍法還是等你大些再說，不過看看也無妨。”塵啓林撫摸着泛黃的書卷，十分小心，生怕弄皺弄壞了。
“爺爺，那拳法的基本功要練些什麼。”塵蕭在腦海中想象着，一塊巨石被一拳轟碎，這對於塵蕭來說，難以理解。
“這還不算什麼，傳說在我們凡人國家江卓國源城內有修仙者出入，修仙者擡手間移山倒海那都是常事。”塵啓林朝着源城的方向看去，眼神中有着嚮往，可回想起自己的身體，自嘲的笑了下。
“爺爺，我現在就要練基本功，我以後要去源城找修仙者。”塵蕭以前雖然也聽過此類的傳說，但都以爲都是大人哄孩子玩的，但今日連爺爺都那麼說，這定然是真的。
塵蕭對於武學的渴望此刻才被塵啓林激發出來，看着爺爺手裡的青元拳功法，被裡面的一招一式深深吸引，摩拳擦掌，簡直現在就想打幾拳。
“哈哈哈，我當年也和你一樣，不過明日再說，今晚你好好看看這本拳法，早點睡明日有你折騰的。”塵啓林被塵蕭的樣子逗樂了，難得發出爽朗的笑聲。
“拳法基本動作書上應該都有詳細記載，基本動作有蹦、彈、抓、挑、鑽、擂、拉、劈、抄、砍、截、擺、封、捅、砸，這是最爲基本的。”塵啓林見塵蕭不停的翻看拳法，笑眯眯的說道，頗有幾分自己當年的模樣。
“爺爺，這拳法簡直太深奧了，尤其到書的後面，這動作的幅度和力道，簡直是天方夜譚。”塵蕭大概的翻了一遍，驚歎不已，一開始還能看懂理解，可到後面，愈發複雜，簡直不可思議，
“這可是我們月鬆城軍隊裡用的拳法，和民間的野路子拳根本是兩回事，這套拳傳說是修仙者爲我們凡人開創的，自然難以理解，不過明日我會爲你解釋的。”塵啓林自傲的說道，對於塵蕭的驚訝頗爲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