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要去南苑狩獵,而隨侍卻只帶了姜嬪一人。
這一消息,再次成功的讓姜嫿拉足了仇恨。
需知這出宮狩獵可不比其他,跟皇上幾日幾夜朝暮相對不說,還獨獨只有她一個人,這種培養感情的大好時機,偏偏落在了姜嬪身上,簡直讓其與妃子們嫉妒的眼睛都紅了。
比如此時此刻的昭華宮,婉貴妃就在大發雷霆。
“娘娘息怒。”年煙跪在地上,即便是感覺到那青花山水杯在自己的身邊碎裂開來,也不敢有絲毫的閃躲,生怕因爲躲避的動作,而惹得婉貴妃更加不悅。
而跪在她身邊的孫華就沒有這般好運氣了,上好的瓷器在碰到地面的那一瞬便碎裂開來,飛濺的隨便擦着孫華的臉上蹭了過去,留下一道血痕,饒是這樣,孫華也跟年煙一般動也不動的跪在地上,沒敢發出任何聲音。
“皇上當真這麼說?”婉貴妃深吸一口氣,努力的讓自己冷靜。
“回稟娘娘,奴才跟趙公公確認再三,確實是這麼說的無誤。”孫華低着腦袋,聲音恭敬小心,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成了炮灰。
從皇上登基以來,每年的狩獵皇上都會帶着自家主子一同前往,饒是如此,也大多還會有兩三名妃嬪同行,像今年這般只帶姜嬪一人的情況,確實從未見過。
“娘娘您別生氣,皇上讓您暫理六宮,想必是因爲不放心交給他人,所以纔沒帶娘娘一同前往。”年煙跪在地上,小聲安撫。
自打賞花宴皇后未出席起,沒過幾天,皇后就連每日的請安也都免了,聽說最初不過是受了些風寒,只是不知怎地,到了後面竟愈發嚴重起來,根據安插在未央宮的人回報,說是皇后性格越來越孤僻易怒,動輒打罵宮女太監,聽說還鬧出了人命。
也正因爲如此,皇上此次出宮狩獵,便將暫理六宮之權交給了婉貴妃。
只是看婉貴妃的模樣,並不怎麼開心就是。
“暫理六宮?你也知道是個暫理,等到皇后身體無恙,還沒抓熱乎的宮權不一樣要乖乖的拱手讓人,就連秦婕妤都有了身孕,偏偏本宮進宮這麼多年,什麼也沒能落到!”婉貴妃越說越氣,影青瓜菱形執壺也跟着飛了出去,落得跟那水杯一樣的下場。
婉貴妃越說越氣,只覺得自從賞花宴上姜嬪那個賤人出了風頭之後自己的心情就沒再好過,先是秦婕妤有了龍種,哥哥費盡心思蒐羅回來的積血芍便宜了別人,而後皇后那邊也不知是不是出了岔子,眼線送回來的情報斷斷續續的,雖說還是病的厲害,但她這心中卻是莫名的不得安寧,再然後皇上狩獵,居然只帶了姜嬪一個,婉貴妃只覺得自己心中像是被一座大山沉沉的壓下,鬱悶的她喘不過氣來。
“娘娘何必同這些人爭一時之氣,待到皇后不中用了,那鳳位上坐的總歸只能是娘娘您,屆時別說一個小小姜嬪,便是秦婕妤的龍脈,不也是您說了算麼?”年煙努力的安撫着婉貴妃的情緒,跟在貴妃身邊多年,對於貴妃的脾氣,她比常人要了解的多的多,婉貴妃雖然囂張跋扈,卻並不是只會一味逞強的,很多時候她都知道進退,只不過脾氣也確實暴烈了些,所以在這種時候,也更加需要她多勸着一些。
果然,婉貴妃聽了年煙的話,眼底的暴
戾之色漸漸收斂了些。
“皇后那邊盯緊點,千萬不能出任何差錯,既然這宮權這次落到了本宮手中,皇后娘娘就不要想着再拿回去了。”婉貴妃鳳眸微眯,冷冰冰的說道。
“是。”年煙低着頭,和跪在身旁的孫華悄悄的對望一眼,而後小心翼翼的舒了口氣。
懷安殿外,趙如千遠遠的就瞧見了自家徒弟,以及站在他身前的姜嬪。
姜嫿今天心情好,所以刻意打扮了一番纔出的門,雲雁細錦衣配着煙雲蝴蝶裙,裙襬處幾隻蝴蝶繡的栩栩如生,隨着她聘聘嫋嫋的步伐,那蝴蝶也跟着擺動,似是要振翅飛去一般。
趙如千看着美人越來越近,也忍不住在心中感嘆一聲,這姜嬪確實有得寵的資本。
光是憑着這張臉蛋,便可在後宮之中所向睥睨了罷。
“趙公公,皇上可在?”姜嫿雖然對趙如千一直沒啥好感,奈何人家是在溫懷初跟前伺候的人,隨意即便不喜歡,面上也不能太明顯。
雖說溫懷初已經放出話來說是讓她隨侍,爲了避免有什麼變故,她決定還是應該來刷一下存在感,以表謝意。
“回姜嬪娘娘的話,皇上在,不過這會兒怕是不太方便見娘娘。”趙如千眼神沉穩的回答。
“哦?皇上有客人在?”不方便見她,那就是有人在了,一般來說,接見朝臣都會安排在宣政殿,而現在這位卻是在懷安殿中,那麼應該就不是朝中的幾位重臣了?
“是奉國公府的大公子沈程彥在跟皇上對弈。”趙如千也不藏着掖着。
“既然如此,那就不打擾皇上和沈公子了。”姜嫿若有所思的點頭點頭,便打算轉身離去。
對於沈程彥這號人物,姜嫿其實也還是有些好奇的,人都說國公府就這麼一個沈公子驚豔才絕,偏偏這麼多年,也瞧見沈照爲這位公子請封世子,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什麼別的想法,還是隻是覺得時候未到。
正在腦子裡盤算着沈程彥會和溫懷初說些什麼,殿裡就傳來了溫懷初的聲音。
“可是姜嬪來了?”即便是隔着殿門,溫懷初的聲音依舊聽起來很有穿透力。
“回稟皇上,正是姜嬪娘娘。”趙如千身爲練家子,自然聲音更加渾厚。
“讓她進來吧。”溫懷初如是說。
就這樣,本來打算打道回府的姜嫿剛邁出去的步子就又縮了回來,拎着爲了刷存在感而帶着的食盒,老老實實的走進了殿中。
這是姜嫿第一次見到沈程彥,怎麼說呢,跟想象中的雖然有所出入,卻也並不遠矣。
沈程彥穿着一身紫色的錦袍站在溫懷初的身側,劍眉星目自是不提,難得的是竟然沒有被溫懷初對比成渣渣,由此可見,這沈公子的容貌也着實還是蠻出色的,跟溫懷初的清俊不同,他的身上反倒是多出了一股痞氣,而這股氣質中和了他身上貴公子的氣質,讓拉近了人與人之間的距離。
“嬪妾見過皇上,見過沈公子。”姜嫿莞爾一笑,行了一個十分標準的參拜禮。
“愛妃請起。”溫懷初朝着她招了招手,示意她到他身邊去。
“聽妹妹好多次提起,說是皇上得了一個傾國傾城的美人,連她都忍不住自慚形穢,本還以爲妹妹
誇張,今日一見姜嬪娘娘,方知妹妹所言不虛。”沈程彥的眸光在姜嫿的身上停留的時間極短,而後卻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意,“難怪皇上今個兒下棋心不在焉,敢情是心裡惦記着美人呢。”
“放眼這天下,也就你敢這般打趣朕。”溫懷初牽着姜嫿的手,眸色的淡淡的拿起一枚白子放在碧色的棋盤之上,“你輸了,可以安心的走了。”
“嘖嘖,皇上真是無情,方纔美人沒來,就拽着微臣下棋,這會兒溫香軟玉在懷,便下逐客令了。”沈程彥撇了撇嘴,佯裝微怒的拱了拱手,“那微臣就此告退。”
“既然這麼羨慕,那朕給你指個婚?”溫懷初挑了挑眉,淡淡的說。
“微臣知錯,不該擾了皇上跟娘娘,這就滾蛋。”沈程彥像是被踩中了尾巴的兔子,悻悻的行了個禮便匆匆離去,再也不敢說些有的沒的。
看着沈程彥消失不見的身影,溫懷初臉上淺淺的笑意也跟着慢慢的消失不見,他回過頭來看向姜嫿,卻發現她也在若有所思的想着些什麼。
“想什麼?”溫懷初微微一用力,將姜嫿拽到了自己的懷中。
“皇上的棋藝不如沈公子的好。”姜嫿撇了一眼那案上的翡翠棋盤,雖說最終是白子獲得了勝利,但從局面上來看,應該是黑子佔着優勢的,至於最終爲什麼輸了,很可能就是讓棋了。
這個答案,讓溫懷初的眉毛不由自主的挑了挑,這是在赤裸裸的鄙視他的棋藝?
“不要被眼前的假象迷惑,白子弱勢,黑子勢強,可是白子之弱,未必不是故意爲之。”溫懷初覺得自己還是有必要爲自己開脫一下,總不能日後在對方心裡一直留下個棋藝不行的印象,爲了不讓自己的這番解釋看起來太過刻意,他頓了頓又道,“對這位沈公子有什麼看法?”
知道溫懷初是有意試探自己,也就不藏着掖着。
“表面上看起來倒是挺玩世不恭的,不過從身形步伐來看,應當有些武功底子,腰間掛着的那枚血佩一看就不是俗物,想到貴妃娘娘宮裡那盆積血芍,這位沈公子,應當是個人物呢。”姜嫿老老實實的將所見說了出來。
她沒有說的是,那血佩何止不是俗物,便是姜嫿上輩子,也是求之而不得。
如果沒有看錯,那便是傳聞中凝結了上古戰神蚩尤之血而凝結而成的蚩尤血佩,得此玉佩者,經脈無功自通,修行武功更是事半功倍,是武林中人夢寐以求的聖物。
上輩子姜嫿花了不少功夫尋找,最終都無功而返,沒想到竟然會在這沈程彥的身上見到。
這東西對於她現在這副弱雞的身子骨來說,簡直是可遇不可求嘛。
蚩尤血佩?奉國公府。
這沈家,真的是越來越不得了。
“你倒是挺有見識。”溫懷初大手一揮,將姜嫿抱在了懷中,看着那嬌媚的臉蛋,心中的不快也跟着去了大半,思及此,便動情的親了下去。
泛着些許涼意的脣瓣在觸碰到姜嫿的朱脣時,本來想着不過是淺嘗即止的吻便不自覺的加深起來。
難怪人們常說,這美人香,英雄冢,此次此刻此情此景,竟讓溫懷初也生出一種錯覺。
彷彿就這麼靜靜的抱着她一世,也不錯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