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未央宮回來的姜嫿開始繼續調息打坐,經過這段時間的調養,這身子的底子總算是勉強能夠上的了檯面,可以開始練一些簡單的武功心法了。
上輩子她雖然算不上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但是刀槍劍戟卻也都略知一二,而諸多兵器中,又以鞭法最爲出衆。
鞭法自然是要撿起來的,只不過現在在這後宮之中,大大咧咧的跑到院子裡去練鞭,只怕不出一天,她就要被人請去問話,是以姜嫿左思右想,還是決定先從暗器下手好了。
身爲魔教中人,對於暗殺者一派,姜嫿是不大喜歡的。
江湖中不乏許多暗殺門派,其中以修羅門最爲出名,一般來說,暗殺門派都是個人任務,在接受任務前,會根據要暗殺的目標進行估價評分,等待買賣雙方達成一致之後,協議纔會正式生效。
協議達成後,接受任務一方必須要完成任務方能接觸,這是正常情況下。
當然也有非正常情況下產生的特殊案例,如果多名殺手進行暗殺均無法完成任務,並且預估確實無法完成該任務的情況下,可以要求進行解除協議,但是賠償一半會是當初約定金額的數十倍甚至更多。
錢通常都還是小事,一旦解除協議,也就意味着該門派的無能,在這個搶生意越來越艱難的江湖之中,各家都還是把自己的名譽看的十分重要的,是以除非是到了萬不得已,不然是絕對不會解除任務的。
暗殺門派中也通常都有一份黑名單,用來記錄曾經接受過的任務,但是最終沒能完成而導致己方損失慘重的僱主和目標,以後將不會再接取相同的任務。
在這份黑名單中,各大門派都有一個相同的名字一一姜嫿。
說起這段過往,姜嫿其實也很無奈,在她還未當上魔教教主之時,由於受了重傷,師傅讓她安心養傷,不許再下山生事,便將她關在教中,時日漸長,姜嫿也愈發覺得無聊,教中除了教主她已無敵手,又不能下山去找其他門派的打架,所以姜嫿決定找個大暗殺門派來暗殺自己,她喬裝打扮成正派人士,給各大暗殺門派都下了任務。
由於她那時還不是教主,所以雖然惡名在外,但是看在豐厚報酬的面子上,大多數門派還是接下了任務。
然後就開始了一場慘無人道的追殺之旅。
毒殺、暗殺、明殺等等方法全都用上了,到了後來,各大暗殺派已經顧不上面子,開始暗中聯手,只爲完成任務,但是到頭來,終究還是以失敗告終。
最後的最後,姜嫿當上了魔教教主,各大暗殺組織拱手奉上數以百倍的賠償,爲姜嫿的升職之路描上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想到自己那段光輝歲月,再看看現下只能窩在殿中對着蘋果練精準度的自己,姜嫿心中的惆悵簡直猶如排山倒海而來。
扶眠一進屋瞧見的就是這麼一副畫面,自家主子坐在桌案前,拿着一根繡花針,對着手中的蘋果扎來扎去,表情十分糾結鬱悶。
看來皇后娘娘一定是難爲自家主子了,剛纔到了未央宮沒多久,她也跟着掌菊一起被打發出了殿外,雖然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是看着不過幾天不見,眉眼間卻難掩憔悴疲憊的掌菊,也不難猜出皇后娘娘那必定是出了什麼事情,所以纔會連帶着奴婢也沒
有好日子過。
瞧把自家娘娘愁得,平日裡最怕遇到針線女紅的,今天居然都主動拿起針了,可見其憂心程度非同一般。
“主子,可是遇到了什麼心煩的事情?”扶眠將手中的果盤放下,小心翼翼的問。
煩心事?
聽到扶眠的話,姜嫿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
秦婕妤的胎像怎麼才能保持三個月,自己這身子什麼時候才能恢復到以前功力,還有皇后那火焰露的毒是誰下的……
光是想想,姜嫿就頭大。
“那奴婢給您帶來一個好消息。”扶眠翻滾着喜悅。
“說來聽聽。”姜嫿有些興致缺缺,繼續拿着繡花針有一下沒一下的扎着。
扶眠所說的好消息,大多不過兩種情況:一是溫懷初翻了她的牌子,而是溫懷初又賞了什麼東西。
這兩樣,姜嫿現在都提不起什麼興趣。
“剛纔小如子從趙公公那打聽來的消息,說是皇上打算去南苑狩獵,估摸着要帶着主子一同前往呢。”扶眠興奮的說。
在扶眠看來,皇上出門狩獵所帶的妃嬪,那必定都是在皇上心中有很大分量的,並且聽小如子那意思,皇上此行是隻打算只帶一名隨行妃子的,如此一來,更加顯得自家主子在皇上心中的分量不同他人了。
聽到這個消息的姜嫿只有一個反應:臥槽,老孃可以出宮了?
領悟到這一事實的姜嫿只覺得眼眶都有些發熱了,原本想着自己功力恢復前是不用指望能飛出這宮牆之外了,萬萬沒想到,居然有這麼大好的機會送上門來!
出宮出宮出宮,被這意外之喜震撼到的姜嫿也沒心思練什麼暗器,蘋果一扔,便提着裙子朝着院外走去。
天氣如此大好,合該去散散心纔對嘛。
那枚原本粉嫩的紅蘋果在姜嫿的摧殘下早已千瘡百孔,現下被她一扔,便在桌案上骨碌碌的滾了兩圈,最終還是落在了地上。
在落下的那一刻,方纔被針扎過的果皮頃刻間便自動脫落了下來,露出了裡面瑩白色的果肉來。
那果肉瑩潤洗白,跟方纔千瘡百孔的果皮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完好無損不說,就連半個針眼也沒能瞧見。
扶眠走到那蘋果旁邊,彎腰將其撿了起來,看着那被“剝”的乾乾淨淨的蘋果,以及被放在桌案上的那根繡花針,饒是扶眠也忍不住的在心裡感嘆一聲。
我家主子果然有特殊的去皮技巧。
東街最繁華的地段上,一家書鋪跟周遭個店鋪人滿爲患的氣質格格不入。
“繁花似錦”四個金漆大字印在黑色的牌匾上,店鋪掌櫃穿金戴銀的站在門口,帶滿了金戒指和翡翠扳指的手正有一下沒一下的摸着嘴上的兩撇小鬍子,整個人都洋溢着四個字“我很有錢”。
相較於隔壁金漆店和酒樓的人滿爲患,這家書鋪門口卻門可羅雀,不過從那掌櫃的臉上倒也看不出絲毫的焦慮,滿是從容不迫,大有“我開店只是爲了站在這看看風景”的感覺。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書店終於迎來了今天的第一位客人。
來者是位年輕公子,那人穿着一身銀色錦袍,頭髮被白玉冠高高豎起,手上拿着一把渡着金邊的摺扇,在往上瞧去,便看到
一雙劍眉星目下配着高挺的鼻樑和一張薄脣,組成了一張清俊的容貌。
從穿着打扮和出衆的氣質來看,不難看出這是個有錢人。
原以爲掌櫃必定會欣喜若狂的迎上去,誰知道見到終於來了客人,那掌櫃倒也沒什麼太大的反應,只是側了側身子,讓人進到了殿中。
“花開堪折直須折。”那年輕的公子哥在店中繞了一圈,而後說了這麼一句。
“啥?”掌櫃的聞言終於轉過了神來,只是臉上卻是滿滿的不解,“要啥自己挑,沒有的就沒有,別問我!”
他話音剛落,那貴公子的眉毛便不可抑制的挑了挑。
怎麼好像跟他打探的情況不太一樣?
那公子哥沉默了片刻後,終於還是決定再嘗試一次。
“莫待無花空折枝。”貴公子壓低了嗓音再次說道。
“不知道,不知道,別問我!”掌櫃依舊一臉不耐煩的擺了擺手,像是完全聽不懂他在說什麼一般。
那公子見到這掌櫃這般態度,倒是不怒反笑了起來。
“雖說掌櫃這書店意不在做生意,可是這般待客之道也着實難免讓人笑話,可是生怕人家瞧不出來,這店本就不是賣書的,而是做的收買人命的勾當?”那公子冷笑一聲,手中摺扇“啪”的一下子打來開來,扇面上畫着的清江山水圖若隱若現的露了出來。
這話,終於讓那掌櫃變了臉色。
不過片刻的功夫,那掌櫃已經將店板放了下來,掛上了“東主有事”的牌子。
“公子莫惱,實在是最近風聲緊的很,我這也怕您是得了消息過來踩點的同行,所以也就態度惡劣了一些,都怪我有眼不識泰山,您別往心裡去。”樑掌櫃陪着笑臉,討好的說道。
這世道,生意難做。
要不怎麼他們這些江湖中人也不得不跑到這鬧市之中開個門面,招攬生意呢。
這書鋪其實不過是“繁華門”的一個支點。
繁華門,乃是暗殺門派中的佼佼者,奈何最近刺殺行業不太景氣,所以纔會在這開了個門面,一來作情報收集之用,二來也是方便接一些非江湖人士的單子。
比如眼前這位,看這穿着打扮,應當不是江湖中人。
“咱們繁花門在業內中出了名的童叟無欺,價格公道,並且能保證完成任務,不知公子可是有相熟的刺客?”樑掌櫃笑容滿面的說。
江湖之中,以刺殺爲生的門派數不勝數,其中自然有大有小,大的門派收費自然也要貴上許多,而貴的原因則是因爲其派中的殺手,江湖中各種榜單一應俱全,刺客排行榜便是其中之一,每個門派籠絡的高手越多,自然也就名氣越大。
繁花門作爲業內龍頭,其所擁有的高手自然最多,刺客排行榜前十名裡,有五名出自於繁花門。
“有。”貴公子端起面前的茶盞,輕輕的抿了一口,而後悠然答道。
“不知是哪一位?”樑掌櫃已經開始盤算着等會怎麼宰這一條大魚了,無論他說出來的人是誰,身手戰功如何,他都能憑着三寸之舌,把價格生生的提高三成。
“阮安安。”貴公子輕描淡寫的說。
短短三個字,卻讓方纔還滿臉期待的樑掌櫃卻變了臉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