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宮中。
“可都看仔細了?”李皇后坐在梳妝檯前,神色淡淡。
“看仔細了,小如子前腳剛走,姜貴人身邊的那個許嬤嬤就去了芸昭儀的芳華宮,奴婢當下就覺得奇怪,這許嬤嬤不是那江嬪身邊的人麼,怎麼到了挽花宮不說,還跟芳華宮有牽扯?”皇后身邊的大宮女掌菊一邊拿着千葉攢金牡丹釵在皇后鬢間比劃,一邊又道,“奴婢還聽說,小如子這次去挽花宮,是帶着皇上的旨意去的,說是皇上念着昨夜姜貴人侍寢有功,特准其搬出冷宮,去往芳華宮側殿居住,不過好像被姜貴人拒絕了。”
“拒絕了?”李皇后本來有些意興闌珊的臉上泛上了些許的意外。
“是的,奴婢也覺得奇怪,所以反覆差人打聽,確定這姜貴人是拒絕了,聽說還讓小如子給皇上帶句話,說是在挽花宮住慣了,捨不得走。”掌菊的臉上也有些疑惑。
這姜貴人,因爲曾經是皇后的“重點看顧對象”之一,所以掌菊並不陌生,只可惜後來發現對方空有美貌,智慧全無,後來也就漸漸放棄了培養她的心思。
現下看來,皇后娘娘果然沒看錯人,這姜貴人還真是個付不起的阿斗,本以爲昨晚那一舞是她費盡心思想要奪回帝寵,現下看來,真是白白浪費了娘娘的一番心思,想到昨夜那名本來應該承寵的女子,掌菊不禁有些扼腕,到底也是娘娘費了一番心思挑選出來的棋子,居然就這麼浪費了。
“娘娘,依照奴婢看,這姜貴人是個沒什麼腦子的,只怕皇上這新鮮勁一過,她便再也翻不
起什麼浪花了,那浮雲姑娘也是娘娘費了不少心思尋來的,若是因爲姜貴人這麼一鬧就棄之不用,是不是有些可惜……”掌菊還沒說完,便感覺到一道凌厲的目光朝自己看來。
跟在皇后身邊多年,自然知道這是皇后娘娘不悅了的徵兆,登時雙腿一軟,便跪倒了地上。
“本宮倒是不知道,你什麼是和浮雲走的這般近了,都好到可以幫她求情了?”李皇后狹長的眸子微眯,往日裡總是雍容華貴,和善近人的臉上此刻卻泛着駭人的凌厲。
“娘娘恕罪,是奴婢多嘴。”掌菊聞言,趕忙匍匐在地,“奴婢跟浮雲乃是同鄉,這纔多口多舌說了不該說的話,還望娘娘原諒,奴婢必不再犯。”
“同鄉?你要記住,在這宮中,你的身份便只有一個,生是本宮的人,死是本宮的鬼,其餘的那些個身份,該忘記的,就通通忘了纔好。”皇后拿起面前的鏤金掐絲菱花護甲,帶在了小指之上。
“奴婢記住了。”掌菊跪趴在地上,恭恭敬敬的答道。
“起來罷。”掌菊的請罪讓皇后的怒氣稍平,“本來還想着那浮雲舞技不錯,爲人也還算好拿捏,纔想着擡舉擡舉她,日後或許能算個有用的棋子,結果呢?不過是一個失寵多時的美人,甫一出場便生生地將她比作了魚目,就連本宮都不願意再看一眼,何況是皇上?這樣的人你還讓本宮再擡舉她一次?是嫌這次沒讓婉貴妃她們看出端倪嗎?”
想到那浮雲,皇后的心頭火就直冒。
雖然說不上是千挑萬選,但也是她費了不少
心思挑選出來的人,即便容貌不算是頂尖的,卻也自有一番惹人愛憐的清秀,本想着這人用好了,或許能讓着宮中的局勢變上一變,結果可倒好,昨夜那舞跳的還算不錯,看皇上那意思,應該成事也不難,偏偏卻被那姜美人截了胡!
到底是今時不同往日了,這宮中的妃嬪們待得時日漸久,一個個都站穩了腳跟,便也愈發不拿她這個皇后當回事兒了。
那芸昭儀不就是最好的例子?當初在她面前搖尾乞憐,靠着她的庇佑坐上了九嬪之一的位置,現下翅膀硬了,連她都未曾想過要往裡面安排人手的冷宮,這芸昭儀倒是先插上一手了。
“娘娘教訓的是,既然如此,那浮雲要不要……”掌菊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先留着吧,把她的嘴給本宮釘牢了,讓她時時刻刻都別忘記了,她一家老小的命,不過是本宮彈指間的事兒。”皇后擺了擺手,如是說。
“是,那芸昭儀那兒?”掌菊自然知道這芸昭儀是皇后的人,不過好像自打對方升了昭儀,對皇后娘娘,也不似往日那麼巴結了。
“先由着她去,本宮倒也想瞧瞧,沒了本宮的庇護,她這耳聰目明的昭儀娘娘,還能得意多久。”皇后說完,目光最後落在了不遠處的寶藍點翠釵上。
“皇上剛被拒絕了,想必心情不怎麼好,你讓小廚房準備點杏仁佛手,咱們去看看皇上。”皇后拿起那寶藍色的朱釵輕輕的插在了發間,眉眼間浮上了淡淡的笑意,滿是一片祥和溫婉,仿若剛纔那個聲色俱厲的模樣,不過是人的幻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