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那採花賊的故事,姜嫿倒不是信口胡謅的,而是在來的路上聽解君君說起的,原本這種毛賊的消息還不至於勞煩解君君來打聽,但是因爲對方偏愛長得比較像女子的男子,恰好有一名土豪就因爲這點着過他的道,所以就託人重金找解君君打探這人的下落,於是解君君就有了印象。
只可惜那人雖然名聲不顯,但是卻狡猾的很,所以解君君暫時也還沒能查出對方具體的藏身地點。
“我真不知道。”解君君朝着姜嫿一陣擠眉弄眼,聲音卻壓得極低,生怕被身後的邵泊梵聽到。
姜嫿聞言也不搭理她,只是帶着兩人兀自走到自己的房間外,而後轉身對着兩人說道。
“既然尋他不着,不如引君入甕。”
青巖樓中,花中傑看着面前這剛剛被自己擄來的少女,不由地有些懊惱。
虧他還以爲是個男人呢,興致勃勃大費周章的把人弄回來,沒想到竟然是個女子,花中傑有些嫌棄把頭別了過去,可是讓他這會兒就把人再送回去,他又覺得未免有些吃虧,可是就這麼把人放在這,遲早又有被人發現的風險,他雖然偏好男風,是名符其實的採草大盜,可是也不過僅限於虞城裡的小打小鬧,要是真的跟人名相關的事情,他是絕對不做的,是以一時間,花中傑也陷入了糾結之中。
正想着,外面卻傳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難不成是有客人點了他的名字?
作爲一名賣藝不賣身的小倌,花中傑對顏值的要求還是比較高的,所以纔不願意對那些不三不四的男人賣笑。
“我聽說月華客棧裡住了一個名叫奈何的,那長得可比女人還要嬌媚,嘖嘖,只可惜好像來頭還不小,不然說不準備還可以想些辦法……”一名男子的聲音有些低沉,話未說完便不懷好意的笑了起來。
能在這青巖樓裡出現的男子必然是喜好男風的,所以這會兒聽到這人這般說話,他身邊的那人也跟着笑了起來。
“喜歡女人你就該去那百花樓,跑到這青巖樓來幹啥?”另外一人如是說。
“你懂什麼,這男人之中想要找一個媚色無雙的才叫真難,我聽人說那叫奈何的小身板弱柳扶風的,只怕比真的女人還要別有一番風味。”先說話的那人不贊同的又道。
腳步聲漸行漸遠,那兩人的話卻飄進了花中傑的心中。
月華客棧他不是剛剛纔去過?怎麼沒瞧見那兩人所說的那人?
失之交臂往往比壓根不知情更讓人惋惜,看了一眼身後的那紫衣少女,花中傑決定再去夜探一次月華客棧。
賞月房。
“你坐的那麼遠做什麼?隔得十萬八千里,待會那採花賊就是來了只怕也要看出端倪。”姜嫿看着坐在自己對面的邵泊梵,拍了拍自己身邊的板凳說道。
“這、這、這……”邵泊梵看着不遠處那張明媚的面容,只覺得自己的心跳頓時又加速了起來。
原本方纔人多的時候
還不覺得有什麼不對,這會兒陡然只剩下他們兩個,邵泊梵才發覺到氣氛的詭異之處,他原本腦子裡就總是不可抑制的冒出一些奇奇怪怪的念頭,現在只有他和奈何兩人,這些念頭便更加踊躍的往外冒了出來,以至於竟連思緒都像是被阻礙了一般。
見到邵泊梵這幅摸樣,姜嫿的腦子裡便冒出了白天裡春卿說的那句“公子從不用他人之物。”
真是個重度潔癖患者,竟然連挨着人坐近點也不行?姜嫿不着痕跡的撇了撇嘴,而後十分自覺的挪到了邵泊梵的身邊,他不肯來就她,那她只好去就他了咯。
“來,喝酒吧。”姜嫿也感覺到了邵泊梵的不自在,於是決定喝點小酒讓他放鬆一番。
“我不會喝酒。”邵泊梵紅着臉搖了搖頭。
姜嫿沒想到堂堂懸壺齋的少主竟然連酒都不會喝,她雖然沒有做過什麼聲音,卻也知道男人之間的許多情誼都是在酒桌上談出來的,生意上的事情更加如此,你一杯我一杯的,喝多了纔好談條件嘛。
“做生意的人怎麼可以不會喝酒。”姜嫿皺了皺眉,把手中的酒杯倒滿一杯,遞到了邵泊梵的面前,“喝!”
邵泊梵面露難色,他並不是有心推諉,而是真的不勝酒力,懸壺齋的聲音從來都是別人求着他們,即便是到酒樓談生意的時候,對方也是一早就打探清楚他的喜惡,自然不會使勁勸酒,所以敢對這邵公子勸酒勸的這般簡單粗暴的人,姜嫿還是頭一個。
邵泊梵明知道不該接過那酒杯,可是他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對着面前的這個人,拒絕的話就像是被卡在了喉嚨裡一般,像是怎麼也說不出口一般。
“我跟你說,行走江湖,這酒還是要會喝的,不然你不知道自己的酒量,萬一有一天被人灌了一杯就醉了可怎麼辦呢?”姜嫿搖了搖頭,一副“你還是太嫩了”的表情。
除了你,這世上敢明目張膽灌醉我的人好像屈指可數一一邵泊梵無奈的想。
要是換做平時,姜嫿纔不會這麼多廢話呢,可是這會兒她想要做邵泊梵的“保鏢”以及覬覦着那一批藥材,所以自然要賣力的表現一下自己的過人之處,來讓自己顯得更有競爭力一些,就算比技術比不過鐵老,也要把那四個臭丫頭比下去吧。
“我先乾爲敬。”姜嫿舉起酒杯,十分爽快的喝了一杯。
因爲是最貴的包間,裡面配備的酒水自然也不會太差,姜嫿手中的這一壺酒名叫猴兒月,寓意入口之後的口感猶如被猴子打亂的水中之月一般纏綿,不過這酒雖然口感溫潤軟綿,實際上度數卻着實不低,並不大適合新手來嘗試,不過姜嫿既然有意顯擺,自然不會告訴他這一點。
看着邵泊梵一臉爲難,卻還是喝了下去,姜嫿滿意的點了點頭。
幾乎是轉瞬,邵泊梵的眼神就有些迷茫了起來,他只覺得一股熱氣從胃部火燒火燎涌向腦袋,原本就有些紛亂的思緒這會兒變得更加凌亂了,他晃了晃頭,想
要理出個思緒,就瞧見姜嫿的那張俊顏突然放大了幾倍的出現在自己面前,那圓潤白嫩的鼻尖幾乎就要貼上自己的鼻頭,他甚至還能感覺到從他呼出的氣息,均勻的噴灑在他的肌膚上,帶來一層淡淡的溼氣。
“噓,他來了。”姜嫿湊到邵泊梵跟前,輕聲說道。
她一隻手勾住邵泊梵的肩頸,嘴角還掛着淺淺的笑意,手上的汝瓷酒杯被她玩弄在鼓掌之中,只是上好的白瓷到了她的手中,似乎也被那賽雪的肌膚襯得失去了光澤,嘴角那若有似無的笑意將原本就嬌俏的面容襯得更爲撩人心絃,只見她湊到狀似無疑的瞧了一眼窗邊,而後就到了邵泊梵的耳邊。
“乖,別動。”她如是說。
花中傑原本還想的是先把童思瑤放回去,再來收拾裡面的這一個,沒想到不過是這麼一瞥,就被裡面那人勾魂攝魄的眼神給勾的挪不動腿了,他行走“草叢”多年,這般絕色可還是頭一回遇到,花中傑嚥了口口水,腦子裡竟然浮現出一幅只要能跟這人雙宿雙棲,世間所有男子便再也入不了他眼的畫面。
一直以來他都是喜歡斯文動手的,先是用迷香將對方迷暈,然後在把人帶走,可是今天他身上的迷香方纔在童思瑤的房裡用的所剩無幾,這會兒的分量也不足以迷倒兩個人,於是花中傑決定來硬的。
好在那另外一個男人看起來應該已經喝的七暈八素了,想必也起不了什麼作用,至於那名叫奈何的嘛,瞧那纖弱的身子骨就知道必然沒多大力氣。
於是花中傑舉起手中的人,提吸運氣的朝着門內砸去,只聽一聲巨響,包房的門就這麼被砸了開來。
姜嫿回頭看去,就瞧見一名長相併不算猥瑣、甚至還可以稱的上清秀的男人站在門外,而剛纔那被當做武器而砸進來的,竟然是童思瑤無疑。
看着自由落體之後又在地上滾了幾個圈、最後額頭上鼓起了兩個大包的童思瑤,姜嫿的心情突然就愉悅了起來。
“看在你幫我出了口氣的份上,今天就不讓你遭罪了。”姜嫿擡起頭,對着花中傑如是說道。
花中傑聞言愣了兩秒,才反應過來自己居然被搶白了,以往每次都是他先笑着開口,自命風流的點評一番後再把人敲暈帶走,沒想到今天自己還沒說話,倒是被對方先開了口。
美人就是美人,遇事既不驚慌也不失措,果然很有風度。
花中傑十分讚賞的點了點頭後,擡起手捋了捋自己被風吹亂的頭髮,而後說道:“今日初見你,我便知你是我此生的劫……”
這番話是他每次必備的開場白,只是不知道爲何,剛剛開口說了一句,就已經被面前的美人打斷了去,之間美人蓮步輕移的走到了他的面前,而後吐氣若蘭的說道。
“你說的對,我確實是你的劫。”
只聽話音剛落,就傳來一大一小“砰、砰”兩聲悶響。
一是花中傑倒地的聲音、一是……邵泊梵撲桌的聲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