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裡一下子哪兒來的這麼多人呢所幸這些人全都臉衝着明羣母親房間那裡,後背對着我們,好像在等什麼人似的,而且強順的叫聲好像並沒有驚動他們,他們好像也沒有發現我們,也或許早就發現了,只是我這時候用井泥壓着陽氣,跟普通人差不多,他們又仗着人多勢衆,根本沒把我們放在眼裡。
我不動聲色慢慢把身子又躺回了牀上,在牀上一軲轆身兒,由躺着軲轆成了趴着,跟着深吸一口氣給自己定了定神兒,朝那些人悄悄看了過去。
就見這些人裡面有男有女,衣裳穿的有乾淨的,也有破破爛爛的。在那些穿乾淨衣裳的人裡面,確實有兩個長相恐怖的,這倆傢伙主要恐怖在腦袋上,不過從我這裡看過去,只能看見他們的後腦勺跟腦瓜這些鬼玩意到底想搞啥玩意兒呢,看女紙人的樣子,明羣母親的魂魄好像又附在那女紙人身上了
明羣母親房門口跟牀邊都給我撒了草灰,不過草灰的威力是有限的,擋一兩隻鬼魂沒問題,架不住這麼多鬼魂一起折騰,大門口倒是還有我擺的“箭陣”,不過架不住人家不走門鑽窗戶。
等這些人全都從屋裡鑽出去以後,我慢慢從牀上爬了起來,一擰身,剛要下牀,手腕上突然一緊,我頓時打了激靈,就感覺手腕給一隻冰涼冰涼的手抓住了,低頭一看,鬆了口氣,原來是強順這傢伙,強順從裹的嚴嚴實實的單子裡伸出一隻手抓住了我。
我一使勁兒甩開他的手低聲問道:“你幹啥呀”
強順說道:“把你的燈開開,把它們攆走呀。”
我說道:“已經走了,你出來吧。”
強順不信,說道:“你就騙我吧你,你那怪物眼能看見那些東西呀。”
我說道:“我跟你說過多少遍了,我不是怪物,這屋裡剛纔這麼多鬼魂,陰氣很重,陰氣一重活人就會受影響,別說是你,這時候是個活人都能看見他們。”
說完,見強順縮在單子底下沒動,我又說道:“他們那裡面有男有女,有的穿的破破爛爛,有的穿的乾乾淨淨,還有兩個頭”強順趕忙從牀上下來了,一邊往腳上穿鞋子一邊說:“她纔不會看上你咧。”
我說道:“看不看上我是我的事兒,反正沒你啥事兒,你就別瞎操心了,接着睡吧。”
強順一聽就急了,“不中我得跟你一起去。”
我立馬兒把眉頭皺了起來,很不痛快地說道:“你跟去幹啥呀,當電燈泡呀。”
強順見我露出一臉不痛快,氣焰更勝了,耍無賴道:“不中,反正我得跟你去。”
“好好好,我帶你去,中了吧”緊跟着,我扭過臉把眉頭一展,心說,這傻孩子每次都這麼好騙。
等我們出了門,那羣人已經順着明羣家門口那條大土路走出去好遠,還是往北走的,眼看都快進村了。
我一招呼強順,兩個快速跟了過去,等我們追上他們以後,放慢速度,跟他們保持一定距離,小心翼翼跟在了後面。
這些人跟女紙人之前走的路線一樣,進了村以後沒走村裡的大路,往東一拐,拐進了一條偏僻的小衚衕裡。
我這時候打眼往他們人羣裡一看,就這一眼下去眼睛珠子立時瞪大了。女紙人這時候在那羣人的中間,身前身後還整整齊齊跟着四個人,那個白穿裙子的小姑娘守在女紙人旁邊,不過,女紙人這時候姿勢好像是坐着的,而且雙腳不着地。看到這一幕我都驚訝到了極點,難道這女紙人成了精了、都會飛了
這時候,就聽強順低聲說道:“黃河,他們這是在結婚吧,你看明羣他爸,還騎着馬呢。”
聽強順這麼說,我仰起頭打眼朝隊伍最前面的明羣他爸一瞧,明羣他爸這時候居然也是雙腿不着地,雙腿還叉開着,還真是個騎馬的姿勢,不過,我,我咋看不見那“馬”呢
雖然看不見,我可不想在強順跟前露乖,我很狡猾地問他,“你看清楚了嗎,明羣他爸騎的是馬嗎”
強順立刻爭辯道:“那肯定是馬,你見過騾子有白色嗎”
哦,白色的馬。照他這麼說,以此類推的話,那女紙人雙腳不着地,應該是在轎子裡坐着吧,還有她身前身後整齊排列的那幾個人,應該是在擡轎子吧。
我又說道:“這轎子也挺好看,跟馬一個顏色,也是白的。”
強順聽了立馬兒扭過臉白了我一眼,說道:“誰說是白的,你眼睛有毛病吧,明明是黑的。”
哦,真有轎子,還是黑色的。
這裡捎帶一句,強順屬於是正兒八經的陰陽眼,凡是陰間的物件兒,他基本上都能看見,我這時候屬於是給這羣鬼的陰氣影響了,導致我身上的陽氣降低,這纔看見了它們,不過看見的並不全乎,只有陰氣特別重的東西我才能看見,像這種馬呀、轎子啥的,陰氣很小,我也就看不見了,還有,之前在那大坑裡邊兒,也是因爲陰氣突然小了,導致我覺得坑裡的人一下子全都消失不見了,其實他們可能還在,只是我的眼睛看不見了而已。
跟着他們繼續往前走,沒一會兒,出了村子來到了村東頭那條土路上,我以爲它們還是要往之前那個大坑裡去的,不過,等他們順着村東土路往北走了一會兒以後,突然九十度一拐彎兒,往西拐了,上次女紙人是往東北邊兒拐的,這時候咋往西拐了呢,他們這是要去哪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