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年7月28日,夜,12時。
通縣保安隊一總隊、二總隊、教導總隊,在孟紹原、張慶餘、張硯田、沈維乾等人指揮下起義。
起義部隊以呂祖祠爲總指揮部,兵分三路同時行動。
隨着午夜的一聲槍響,震驚中外的“通縣起義”爆發!
起義部隊迅速佔領了長官公署和其他重要機關。
而聽到槍聲的僞“冀東自治政府”主席殷汝耕大亂,慌忙叫自己的衛隊長,可惜那位衛隊長,在起義爆發之前,已經被“請”到了呂祖祠“做客”了。
沈維乾親自指揮的一路,迅速衝進了殷汝耕的住處。
人呢?
屋子裡,就只有一個僕人不知所措的站在那裡。。
沈維幹知道情況緊急,也不廢話,直接拿槍口對準了僕人的腦袋:“人呢?”
僕人被嚇壞了,他犯不着把命鬆在這裡啊。
他指着一個櫃子的櫃頂,叫了一聲:“長官您出來吧!”
此時躲在櫃頂的殷汝耕,行蹤暴露,渾身哆嗦,哪裡能夠動彈?
沈維幹不耐煩了,命令兩名士兵把他連拉帶拽弄下,看着身子抖得和篩糠一樣的殷汝耕,忍不住笑道:“殷主席,您這是何苦呢?”
此時,在通縣日軍主力萱島聯隊,在和29軍許希豪營作戰後,因盧溝橋情況緊急,已在追擊途中被調往南苑。
日本人留在通州的部隊連同憲兵、軍警、日僑等共六七百人,聞知事變,大都逃往日本兵營頑抗。
兵營內工事堅固,彈藥充足。
這一路,由張慶餘指揮一總隊負責攻擊。
相比於守備隊,細木繁的特務機關就有一些悲催了。
之前,他們也經過多次演練,假如通縣發生中國人的兵變,該怎麼辦?
守備隊兵營爲大本營,而邊上的細木繁特務機關側翼保護。
兩者互爲犄角。
所以當起義的槍聲響起,細木繁立刻知道出大事了。
可惜,計劃是好的,但現在萱島聯隊已經撤離,守備隊兵營在起義部隊猛烈攻擊之下,根本無法給予細木繁以支援。
而特務機關裡的人數很少,大多又都是輕武器,根本阻擋不住一羣滿懷憤怒,如狼似虎的中國軍人們。
僅僅一個衝鋒,起義部隊已經奪取了特務機關。
細木繁依舊帶着幾個人負隅頑抗,他揮動着短槍衝了出來。
起義官兵的槍口對準了他們。
“櫻木……”
當他看到“櫻木花道”出現在他面前,細木繁一下子就傻了。
他是……
支那人的間諜?
孟紹原居然微笑着:“你好。”
上當了!
細木繁咬牙切齒,但他現在沒有空去搭理“櫻木花道”,他嘶聲力竭對起義官兵喊着:“你們速回本隊,勿隨壞人搗亂,否則皇軍一到,你們休想活命!”
“你神經病啊?”
孟紹原嘴裡迸出了這麼一句話:“你真的有神經病啊!”
“砰砰砰”。
孟紹原連開三槍。
細木繁根本沒有吭氣,一頭倒地。
隨即,身後起義官兵槍聲同時響起。
那幾個日本特務全部倒在血泊之中。
細木繁,通縣日特機關機關長,中佐,死亡於1937年7月29日凌晨0時15分。
孟紹原看了一眼地下的屍體,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張草花A,扔到了細木繁的身體上……
他和細木繁都是特務,唯一不同的是,自己還活着,而細木繁死了。
看在同行的份上,他領自己的一張撲克牌也當得起。
完全消滅了日特,孟紹原迅速帶着官兵趕到了主戰場:
通縣日軍守備隊兵營。
這裡殺聲震天,槍炮聲此起彼伏。
不過戰況並不容樂觀。
“孟主任。”
一看到孟紹原出現,親自在前線指揮戰鬥的張慶餘看着有些惱怒:“衝了四次,裡面的火力太猛,都被打下來了。我折了二百多個兄弟了!”
他媽的,陣亡兩百多士兵了?
孟紹原看了一下,對面日軍守備隊兵營裡,輕重機槍組成的交叉火力,嚴密的封鎖着衝鋒的道路。
這時候,一總隊又發起了新的一輪衝鋒。
然而那些起義官兵剛剛衝了沒有幾步,在旋風般密集彈雨的打擊之下,紛紛倒地。
靠硬拼,很難攻破日軍兵營。
“撤下來,撤下來!”孟紹原大聲喊着:“不能硬打,不能硬打!我的地圖呢?我給你們繪製的地圖呢?”
地圖迅速拿來。
孟紹原一指地圖上:“看到沒有,在這裡,有個汽油庫,讓弟兄們把油桶都給我弄來,堆到兵營周圍,少爺我要火燒日本豬!”
張慶餘大喜過望。
沒過多少時候,大量的汽油桶就被運到。
孟紹原一邊集中火力,壓制對面兵營,一邊讓弟兄們把汽油桶全部堆放在日軍兵營周圍。
成了。
完美啊。
孟紹原臉上閃過一絲笑意:“一總隊,你來下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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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慶餘用力點了點頭,掏出槍來,衝着對面“砰”的一槍:“開始!”
開始!
一聲令下,兵營內頓時火光沖天。
日本人哪裡想到起義官兵居然會用這麼辦法來對付他們,一瞬間,兵營內成了一個大熔爐,日本人鬼哭狼嚎,四處逃散。
可他們能夠往哪裡跑?
裡面,是到處熊熊燃燒的火光。外面,則是起義官兵復仇的子彈!
而待火勢稍小,起義官兵一鼓作氣,攻進了兵營裡。
通縣起義最後決戰到來!
可以了。
孟紹原很清楚,到了這一步起義已經成功了!
剩下的事情,讓那些起義官兵們去完成吧。
沒人比他們對日本人更加的憤怒了。
自己?
睡覺,睡覺。
都凌晨四點了,趕緊的趁現在迷糊一會。
孟紹原找了個倉庫,往地上鋪條麻煩,身子一躺,外面雖然槍炮聲震天動地,可他不一會就睡着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少時候,身子不斷的被人晃着:“孟主任,孟主任。”
孟紹原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是宋登。
“打完了?”
他伸了一個懶腰爬起了身。
“打完了!”宋登興奮的說着。
孟紹原走出了倉庫。
天亮了。
現在,已經是上午8時。
外面除了零星的槍聲,更多的,是一陣陣的歡呼聲。
一面巨大的旗幟在那飄揚,起義官兵們揮舞着手裡的槍,興高采烈。
到處都可以見到日本人的屍體。
“孟主任,孟主任!”
張慶餘、張硯田、沈維幹三個人興沖沖的走來,一見面,張慶餘便大聲說道“報告孟主任,通縣城內各處戰鬥已經停止,我起義官兵,活捉僞政府主席殷汝耕,打死包括教育廳顧問竹騰茂。憲兵隊長何田乃雄、通縣顧問申茂及冀東銀行行長爲首日人二百六十人。”
“好!”
起義大獲成功。
這等於是把通縣城內的日本人消滅的差不多了。
“準備撤退。”孟紹原隨即下令。
日本人的報復很快就會到的。
按照計劃,一旦起義成功,部隊將立刻撤離通縣,向保定方向突圍轉移。
而很快,起義部隊的素質不足便暴露了。
起義時,大家都是憑着一股義憤,不顧生死,猛衝猛打。
可是當起義成功,這些官兵們卻變得拖拖拉拉起來。
他們有的常年生活在通縣,家也安在了這裡,想的就是怎麼把老婆孩子家裡人送出去。
有的則衝進了日本人的家裡,大肆搜刮貴重財物。
結果一直拖拉到了接近中午時分,才勉強完成了集合。
這一點,是孟紹原沒有計算到的。
本來這個時候,他們已經在趕往保定的路上了。
可現在都11點了,他們還在通縣!
“飛機!飛機!”
忽然,有人指着天空大聲叫了起來。
20多架日軍飛機出現了。
它們氣勢洶洶的撲到通縣上空,狂轟濫炸。
剛剛纔完成集結的起義官兵,在突如其來的空襲之下,四處躲避,傷亡慘重。
“一總隊,集合隊伍,撤出去,撤出去!”
孟紹原大吼着。
“孟主任。”張慶餘一把把孟紹原拉到了邊上一個相對安全的地方,在爆炸聲中,他必須大着嗓門才能讓孟紹原聽清楚自己在說什麼:
“孟主任,我和二總隊和沈總隊商量過了,我們不去保定,我們去北平。”
“什麼?北平?”
“保安隊裡很多人過去都是土匪出身,起義勝利後你也看到了,毫無軍紀。我想着,一旦到了保定,禍害地方怎麼辦?乾脆,趁着他們還有這口氣在,我們去北平,和29軍匯合,跟小日本拼了。”
“不行啊。”孟紹原急忙說道:“29軍正和日軍主力酣戰,沒有辦法接應我們,日本人必然會對我們進行合圍。憑藉保安隊,擋不住!”
“孟主任!”張慶餘卻表現的特別固執:“我們漢奸當的時間長了,現在反正了,起事了,就讓我們轟轟烈烈的幹一回吧。”
孟紹原沉默了。
外面的爆炸聲,越來越猛烈。
他一咬牙:“集合保安隊,衝出通縣,分成兩路,向平西方向轉移,想盡一切辦法與29軍匯合!”
“是!”
“還有,那個殷汝耕。”孟紹原忽然想起了這個人:“殺了!”
“殺了?”張慶餘遲疑了一下:“孟主任,殷汝耕罪大惡極,本該殺,但他曾經是何應欽代委員長和黃郛委員長的親信,萬一……我看還是押到北平交給宋哲元處理吧。”
不能殺?
這個人反正已經沒有用了。
一剎那,孟紹原的腦子裡迅速又冒出了一個新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