憲兵隊隊部。
酒井次郎興沖沖走進來,說道:“報告少佐,根據喬建成提供的情報,我們剛剛端掉了共黨的地下印刷點,當場逮捕了四個人。”
服部彥雄點了點頭,說道:“很好。四個人都是共黨嗎?”
“他們都喊冤枉,說是被僱傭來的工人,什麼都不知道。”
服部彥雄冷哼了一聲,說道:“什麼都不知道?簡直是一派胡言!自己印刷出來的宣傳單,都不知道上面寫的是什麼?”
酒井次郎:“那您看,這些人該怎麼處置?”
“先關進監獄,每個人都要嚴加審訊!”
“監獄已經關押了上百人,是不是該處理一批,騰出一些牢房。”
“嗯……這件事由你負責,把名單報上來,我安排一次集中處理。”
“明白!”酒井次郎轉身要走。
服部彥雄叫住他,說道:“去把喬建成帶來。”
“是!”
幾分鐘後,換了一身乾淨衣服的喬建成走進來,他二十六七歲的年齡,長的倒是五官端正濃眉大眼,只是身體看上去很單薄。
服部彥雄揮手示意酒井出去,然後和藹的對喬建成說道:“喬先生,請坐。”
喬建成苦笑着說道:“多謝少佐,我站着就行。”
服部彥雄知道,喬建成的刑訊傷還沒有痊癒,沾到椅子就像針扎一樣疼,根本坐不下來,只能躺着或是站着。
服部彥雄說道:“我看了你的口供,你說自己是老邱的交通員,可是爲什麼連他的長相都不知道?”
喬建成說道:“他每次都是敲幾下門,然後把需要我做的事情寫在紙上塞進門縫,等我出去的時候,人已經不見了。”
“很謹慎的一個人……難道他是不相信你?”服部彥雄沉思了一會說道。
“我是上個月才加入地下黨,他可能對我還要考察一段時間……”喬建成有些羞愧的低下頭,事實證明,他確實沒有經受住考驗。
“你的引薦人是誰?”
“大王鄉游擊隊隊長草上飛……哦,他本名叫曹雲飛,草上飛是他當土匪時候的綽號。”
“你和曹雲飛是怎麼認識的?”
“我們是老鄉,老家都在察哈爾,一來二去就認識了,本來我是想加入游擊隊,他說我身板兒太弱,讓我給老邱當交通員……少佐,這些事,我在審訊室都說了一遍。”
服部彥雄淡然的說道:“聽你親口說一遍,我會感覺更有條理一些,很抱歉,別嫌我麻煩。”
喬建成連聲說道:“不敢,不敢。”
“你接到老邱的命令後,再去傳達給下一站交通員,他叫……李大龍,對嗎?”
“對。不過,我聽說在清鄉運動那晚他被鬼……哦,不,被皇軍擊斃了。”
服部彥雄沒去理會喬建成的口誤,嘆道:“要不是大王鄉提前開火,本可以活捉那個李大龍,他一定知道更多的情報!……唉,太可惡了!”
喬建成沒說話,他很瞭解已經犧牲了的李大龍,那是一個意志堅定的革命戰士,就算是被捕,也不太可能像自己一樣,剛上老虎凳就舉手投降。
“你是怎麼知道地下印刷點的?”服部彥雄惋惜了一會,繼續問道。
“有一次李大龍拉痢疾,沒辦法去給印刷點送情報,所以就讓我去了。”
服部彥雄微笑着說道:“喬先生,你的運氣很好,如果沒有這份情報,你恐怕就沒機會站着和我說話了!”
喬建成冷汗直冒,他明白服部彥雄這句話的意思,自己即使叛變,但是提供不出任何有價值的情報,最後還是死路一條,日本人不可能留着一個沒辦法證明是否真心投降的共黨分子。
服部彥雄親手倒了一杯茶遞給喬建成,說道:“剛剛酒井少尉搗毀了地下印刷點,逮捕了四名共黨分子,這件事我給你記一功。”
喬建成雙手接過茶碗,心裡依舊是忐忑不安,搗毀了印刷點,還逮捕了四個人,地下黨一定不會輕饒了自己。
服部彥雄看出了他的擔心,安慰着說道:“你放心,憲兵隊會給你提供保護,區區幾個共黨分子,還不至於敢在堰津公然行兇。”
“謝謝少佐。”喬建成現在也想明白了,想要保住自己這條命,就必須死心塌地依附日本人。
“現在我們談一談,你和老邱接頭時的所有細節。”
“少佐,老邱認識我,我不認識他,細節……從何說起?”
服部彥雄笑着搖了搖頭,說道:“不不不,即使沒有見過面,也一定會有細節。”
喬建成一頭霧水,說道:“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服部彥雄進一步啓發着,說道:“比如說老邱一般什麼時間出現,或者他留給你的信紙上,有沒有什麼明顯的特徵,看似不起眼的小事情,都是至關重要的線索。”
喬建成冥思苦想了半晌,忽然眼睛一亮,說道:“我想起來了!消毒水!”
“消毒水?”
“他給我的信紙上,總有一股淡淡的消毒水氣味!”
“確定是消毒水?”
“確定。”
“……老邱用的是什麼信紙?”
“沒有任何標記的普通信紙。”
服部彥雄走到窗前,望着陰雲密佈的天空沉思良久,自言自語的說道:“那就是說,信紙是在老邱身上沾染了消毒水的氣味,這麼推算的話,他應該是在醫院、診所或者藥店工作,只有長時間待在那種地方的人,身上纔會有消毒水的氣味!”
“您分析的太對了,一定是這麼回事!”喬建成豎着大拇指讚道,他已經開始學着給新主子拍馬屁,這種事也不用學習,與生俱來就會。
服部彥雄忽然回過身,說道:“你的住處是自己找的嗎?”
“不,是組織上事先安排好的。”
“你住在哪?”
“橋西路電車站後面的巷子裡。”
“我明白了……老邱一定就藏身在橋西路附近!”
見服部彥雄這麼肯定,喬建成忍不住問道:“爲什麼?”
“正常來說,他不會讓交通員距離自己太遠,因爲傳達命令會很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