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風陰冷,不斷吹襲周圍林木,發出沙沙聲響。
月隱半邊,昏暗的月色灑在灰白色的石碑上更是襯托出詭異氛圍。
陳玉翠呆愣的站在我身旁,面露難以置信之色。
約莫半分鐘後她纔回過神來,擋在棺坑前,雙手撐起,驚慌道:“小秦,挖墳掘棺已經是我最後的妥協,我爸和我爺已經身死數十年,現在恐怕已經化成白骨,你再開棺還有什麼用,我不想讓我爸和我爺死後都不得安生!”
“陳姨,這是你的家事,我本不該管,但看在陳叔對我關照有加的份上我纔來此爲他消災避禍,如今你執意不肯我也理解,不過有句話我還是要提醒你,現在恐怕被動的不光是棺材的位置,說不定棺材裡面的屍體也被動過手腳!”我面如冷霜,沒有絲毫表情。
陳玉翠聞言渾身一震,轉頭看了一眼棺坑中的柏木棺材,問道:“小秦,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你又沒有開棺,你怎麼知道這棺材裡面的屍體被人動過手腳?”
我雙眼無法透視,自然看不到這棺材內部的情況,可挖掘棺材的時候我注意過這棺材四周的棺材釘明顯有被翹起的痕跡,雖說後來又全部釘死,但位置已經稍有挪動,若不是查看仔細還真不一定能夠發現其中端倪。
我沒直面回答,而是反問陳玉翠這棺材被釘死的時候她是否就在旁邊,見陳玉翠點頭後我又問她棺材釘是否只釘過一遍,陳玉翠剛欲開口,突然反應過來,她立即從我手中搶走手電,跳入棺坑中用手電往棺材板四周一照,頓時臉色變得慘白,渾身不住發抖。
“這……這棺材釘的位置怎麼……怎麼變了?”半晌陳玉翠難以置信的開口問道。
“陳姨,棺材釘既然只釘過一遍,那就不可能有挪移的痕跡,可現在你看的清楚,棺材板上的棺材釘已經不再是原來的位置,這就說明棺材被打開過,我言盡於此,你相信我就讓我開棺,若是不相信,那你們陳家的事情我也不會再插手,如果你想要的陳叔活着,那就讓他一輩子躺在浴缸中。”說完我轉身便要朝着山下方向走去。
陳玉翠見我要走頓時慌了神,連忙上前拉拽住我的衣衫不住跟我說好話,說是她不對,不該阻攔我開棺。
我回頭看了陳玉翠一眼,沉聲道:“陳姨,我這人不喜歡強迫別人做不喜歡做的事情,你若是覺得開棺是對你父親和爺爺的不敬,那我就不開,畢竟做這種事情折損陰德。”
“小秦,這事是我做的不對,看在你陳叔的面子上你就別置氣了,現在我能指望的只有你,若是你走了那我們陳家豈不是完了?”陳玉翠雙眼發紅,眼淚不斷在眼眶中打轉,看得出來她是真急了。
說實話我並非置氣,只是擔心開棺之後陳玉翠再怪罪於我,到時候弄得我裡外不是人,這種下力不討好的事情我是決計不會做。
見陳玉翠此時已經對我完全信任,不再有一句多言,我便故作爲難的點點頭,拿起一旁杵在地上的鎬頭就開始啓棺。
我將鎬頭插入棺材板與棺身縫隙之中,膝蓋頂住鎬把,手臂用力向下一壓,吱嘎一聲棺材板直接翹起,見棺材露出縫隙,我雙手扣住邊沿用力向上一擡,棺材直接被我翹起一半,藉着月色一看,棺材中空空如也,除了鋪墊在身下的防潮布之外再無他物,哪裡還有屍體的蹤跡。
“陳姨,這棺材裡面存放的可是你爸爸的屍體?”我看着一旁的陳玉翠問道。
陳玉翠見棺中空無一物呆滯原地,半晌後才木訥點頭,說根據棺材蓋上雕刻的紋樣和內部防潮布的樣式來看的確是他父親的棺槨。
聞言我並未迴應,接連將剩下兩口棺木也全部打開,剩下的兩口棺中也是沒有任何屍體存放,如此一來屍體失蹤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屍體被人盜走!
雖說棺碑不符可能會引起詐屍,但屍體沒有靈智,不可能自己將棺材釘釘上,更不可能重新覆蓋封棺土。
“哪個天殺的畜生把屍體給偷了,我們陳家到底是造了什麼孽了……”一向堅強的陳玉翠在這時終於被攻破了最後一道防線,癱倒在地不住哭喊着,聲音淒厲哀傷,令人聞之動容。
我上前一步將陳玉翠扶起,沉聲道:“陳姨,現在事情已經超出了我的預想,依我看這事不光跟你們陳家有關,更與整個陳官屯有關,若想知道這事情的真相,恐怕我要去找那老頭一趟,白天去破草棚的時候他不在,現在估計應該已經回去了,咱們先將棺材恢復原位,下山後你趕緊回家,路上別回頭,我去找那個老頭!”
重新埋好棺材已經是半個小時之後,此時山風清冷,林中靜謐,下山時我叮囑陳玉翠林地之事千萬不要告訴她母親,白天那老婦人已經受過一次刺激,若是讓她再知道自己兒子和丈夫的屍體不翼而飛,恐怕急火攻心,很有可能一口氣上不來就會出人命。
陳玉翠知道事情的嚴重性,接連點頭答應,隨後在山下村尾與我分別,她回陳家,而我則是前往破草棚。
行至破草棚前我擡頭觀望一眼,破草棚中沒有絲毫光亮,屋門緊閉,看不出來裡面到底有沒有人,我上前一步,一掌推開屋門,屋門打開後那股陰氣撲面而來,我不得已後退數步,待陰氣消散一些纔敢再次進入其中。
白天爲陽,深夜爲陰,陰氣在白天不敢造次,可一旦天黑之後這陰氣便會愈加猖獗,尤其是我現在已經是陰身,若一不小心被陰氣侵佔身體那就麻煩了。
進屋後藉着月色我四下打量一番,屋中空空蕩蕩,與白天沒有絲毫差別,唯獨區別是陰氣越來越重,而且我明顯感知到這陰氣正是從那口黑木棺材中所瀰漫出來。
“晚輩秦少安前來拜見前輩,陳官屯遭遇劫難,僅憑少安一己之力恐難抗衡,希望前輩能夠出山相助,我知道前輩囚於陳官屯必有原因,希望前輩能夠將知道的事情和盤托出,以解陳官屯之禍!”
我雙手抱拳挺直站立在黑棺前,言語更是恭敬,不敢有絲毫怠慢,畢竟根據白天發生的事情來看這老頭絕非一般神棍,肯定有本領在身,只要禮數得當,想必他也不會爲難我。
“我不過就是一個瘋老頭子,何來前輩一說,這陳官屯的事情你管不了,我也管不了,趕緊離開這,別再徒生無妄之災!”
黑棺中突然傳來老頭的聲音,音量雖說不大,卻字字清晰有力,即便是隔着棺材板我依舊聽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