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我詢問着門外敲門的人。
“護士啊,不是病人傳我過來的嗎?”我忙過去把門打開,卻見外面空無一人,只覺得一陣陰風從我腳下嗖嗖的往上吹,我整個下半身都幾乎是在瞬間被凍僵了,而就在此時,我感覺一雙手拉住了我的腳裸,我幾乎是條件反射的動作,一腳踢了回去,卻感覺是踢在了空氣裡,踢了個空……
我望向地面,只見一個披頭散髮穿着護士白色服裝的女人趴在我腳邊,拉着我的腳,對我說:“我是護士啊,是你在叫我嗎?”
“啊!”我幾乎瞬間蹦出她所在的地方,而就在我跳開她的掌控時,只聽“砰——”的一聲,我爸所在的病房門就被關上了,我慌忙之下,只能抓起挎包往樓下跑,儘量想去人多的地方,我剛走幾步,卻發現我面前出現一個男人,低着頭,當我跑近他的時候,他擡頭望着我,我尖叫出聲,這怎麼和我躺在病牀上的爸一個模樣?我抱着頭,哭着上前抓住他的肩膀,哭着問他:“爸爸,你怎麼出來了?”
他面色蒼白,一雙眼睛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凹陷得這麼深,他摸摸我的頭,我轉過頭看着剛剛抓住我腳裸的鬼護士,正想對我爸說什麼,卻發現我爸的手忽然從背後摸在了我左心房的地方,我頓時驚訝的望着他,就在我想推開他的時候,他的喉嚨處傳來一聲嘶啞的叫喚,隨即我只見他在地上打着滾。我不明所以的呆愣在原地,看着眼前這莫名其妙的狀況,再看向剛剛在門縫裡偷看我的護士,她正驚恐的看着我,不,確切的說,應該是看着我的身旁……
正在我訝異看向我身旁時,一聲怒斥傳入我的耳中:“你們這些不知死活的東西,竟然又妄想動我的人。”
這聲音,這語氣,冷冽如陰風,又似山間野獸,唐欽禹?他不是才離開嗎?怎麼又回來了?但現在他回來就好,至少我沒有那麼無助,他伸手將我的手抓住,然後捏在手中,我感覺到他指骨間的力度,還有他的隱忍。什麼時候?我對唐欽禹來說,變得這麼重要?
我也很確信,這不是一個夢,前幾次在危難的時候遇到唐欽禹,我一直以爲那只是一個噩夢,但如今,我真真切切的體會到了,夢境哪有這般真實。我隨着他的陪伴進了病房,才發現我爸正好端端的睡在那裡,看來是睡熟了,而另一架病牀上,只有放下的簾子遮擋住了那裡的景象,簾子一翻一翻的,我仗着唐欽禹在這裡,膽子也大了不少,扯開一看,裡面什麼也沒有,空空給你噹噹的白花花的牀單上,卻是皺褶氾濫……
“酒酒?你沒事吧?”
“酒酒?還是先搬去唐家吧,在外面終究難逃邪祟糾纏。”
……
唐欽禹拉着我想要說什麼,但我聰耳不聞的樣子最終讓他住口了。我看着沉睡的額爸爸,想到了靈告訴我的話,我現在這顆心臟,來歷不簡單。要想徹底拜託這被鬼神糾纏的命運,必須和這顆心臟的主人在一起,成爲他的人,才能獲得我想要的平靜。但是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就這麼妥協,我想要第二種功能辦法,逢兇化險,見招拆招。
我看着唐欽禹,對他說:“你陪我去個地方吧。”
“現在?”他回問我,這大半夜的,的確不宜出門。而他不在這裡,我又該遭殃了,現在該怎麼辦呢?
就在我猶豫的時候,他語氣柔和的對我說:“明天,我明天陪你去,無論天涯海角?”
想什麼呢?我腹誹道,還天涯海角?不就是去濁溪水嗎?靈告訴我的辦法我可以試用,但我知道,也不能全依賴於這種辦法。但事到如今,我不得不試!
而且唐欽禹他家真的就安全嗎?那天去的時候我明明就看到了沒腦袋的櫻花女鬼,還又推我進水池的東西,更有水底拉我的水鬼。也只有唐欽禹認爲他家對我來說是最安全的。不過不得不否認,每一次只要他一出現,似乎都是妖魔鬼怪全數退去。
最後,我留在了爸爸病房裡,又趴在他身邊睡覺,在午夜夢迴時,我迷迷糊糊的,始終感覺有一道視線從很近很近的地方看着我,那視線膠着我……
直到第二天,我才發現自己躺在另一張病牀上,身上還蓋着病牀上的鋪蓋,睜開眼的那剎那,我一驚,發現我面上有一張人臉。我幾乎要尖叫出聲,卻發現那人臉的主人正是唐欽禹,他的視線注視着我,我也驚呆了望着他,在那瞬間,我有一種感覺,他的眼裡全都是我。
“讓開,我要起牀。”我別過頭臉上發燙的對着他說到,用生冷的語氣想要掩埋我內心深處的尷尬,他一眨眼就消失在我的身邊,再次整理好衣物看到他,發現他正在和我父親說着什麼。
我告別了父親就出了門,今天的目的很單純也很簡單,就是找到濁溪水,然後放紙人除去我身上積累的晦氣。只希望這種辦法能暫且幫我度過這段日子,不管安穩的日子有多久,我都願意去爭取。
經過多方打聽,還查了很多地圖,才發現濁溪水是條河,離這裡雖然不是很遠,但地處偏僻,因爲河水流經了一座很靈驗的寺廟,所以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當地的人們就有了一種在寺廟前放紙人的習俗,來放走自己身上的晦氣。這習俗我曾在日本的一個錄製節目上看到過,和這種習俗類似,但是他們有專門的節日來進行這種類似於儀式的活動。
到了那寺廟,大家都說這是土地神廟,但我怎麼看怎麼覺得這不像是土地神廟,哪又土地神廟修得如此的大氣,而且香火鼎盛,我想周圍的人也不知道這是什麼廟宇,供奉的到底是何方神聖,但是大家都是因爲這廟宇靈驗纔來祭拜的吧。
我本以爲唐欽禹會因爲他是鬼而無法跟着我一起進神堂,卻見他眉頭都沒皺一下,就跟着我進了裡面。這裡沒有主持,只有一個守着廟宇的當地人,七八十歲的老婆婆,她杵着柺杖看着我這個外來客,問道:“哪方來的客人?是慕名而來?還是……”
“我是朋友介紹來的。”我不知道她問這話有什麼意思,但是我還是認真的回答她。她點點頭,然後引着我問:“誰人介紹?”
“靈!”
她又瞭然的點點頭,然後對我說:“想來是要紙人?”
我繼續點頭,看來她認識靈,估計靈介紹了不少人過來拿紙人了。她向我笑了一下,那笑容對我來說太過於高深莫測,我看不懂,是友善的還是惡意的,我一時還真沒法判別,但我不知道她對我還能生出什麼莫名的惡意來?
她似乎看不到我身旁的唐欽禹,唐欽禹也一直沒有打攪我。於是,老婆婆引着我到了廟宇的後院,我驚訝的看到一棵碩大的枯樹枝椏上,懸掛着一個個被吊着腦袋在那裡隨風飄蕩的紙人。每一個紙人都沒有眼睛,有巴掌大小,剪裁得各不相同,我就幾個驚歎了,沒想到做紙人還可以做得這麼栩栩如生。
老婆婆對我說:“你選一個吧,那將代表你自己,選好選壞都是你的,你自己負責。”
我聽不懂她在說什麼,但是都是要放到水裡去的,我就隨手指着那個隨風飄得最歡快的紙人:“就她了。”然後老婆婆的手頭拿着一根線一晃動,我就看到那紙人掉在了地上,我竟然聽到了一聲重重的啪嗒聲,那一刻,我以爲是我的幻聽,卻聽到老婆婆從地上撿起我選的紙人對我說:“你沒題跟你錯,這些東西要有用,就得真實。放心吧,只要放出去,你的晦氣就會隨着水流去的地方消散的。”
聽了她這麼說,我心裡才放鬆不少,結果她遞給我的紙人,明明看起來薄薄的一層,甚至會被風吹得亂擺動,但我在手中,卻沉重得不得了,我甚至都有種無力帶走的感覺。隨後,老婆婆示意我拿住她剛剛捏住的線頭,對我說:“什麼東西都有對付它專門的辦法。”
雖然我還是不慎明瞭,但是想着我即將放走我的晦氣,迎來正常的生活,也沒想追問那麼多,捏着線頭的時候我果然感覺那紙人就是一張紙,輕飄飄的,甚至隨着我的走動,在我身後飄了起來。
“你小心,怎麼誰的話都信?”我身後傳來唐欽禹的聲音,聽着口氣,似乎在吃味。覺得我不信任他,信任了陌生人。我呵呵一笑,回都沒有回答他的話。
我按着老婆婆告訴我的方法,將自己的血液滴在紙人身上,這天下午,陽氣正是嘴充沛的時候,我在不怎麼溫暖的陽光下,看着手中的紙人如同一塊海綿,不斷的吸收着我餵給她的獻血,我真的覺得着紙人雖然普通小巧,但真的不敢小瞧,越是怪異越是靈驗,我當時是這樣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