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崔道遠等人的話與沐英的話結合起來分析,似乎這李文忠還真是有點兒問題。難道這事兒真的是李文忠所爲?
如果真是他所爲,他的動機是什麼?
按理說,李文忠與常遇春並沒有什麼交集,二人也沒有結怨呀?
如果李文忠沒有害常遇春的動機,那他卻出手了,那又是爲什麼?
那就只有一個合理的解釋,是受人指使。
那李文忠是受誰指使?誰有這個能量能指使李文忠?
想到這裡,我突然感覺後背一陣發涼……
當然,這只是一種推論。而且這個推論之中,明顯還有幾個破綻之處。在這幾個破綻之處沒有得到證實之前,我是不可能將這個推論告訴其他人的。這也正是我聽了崔道遠等人的話,只是搖了搖頭,並未多說的原因。
第一,那杭州城外發現的幾具屍體,是不是真的是畲族人?
第二,就算這幾個人真是畲族人,而且是被李文忠的人給殺的,那也不能證明,李文忠真的就利用這幾個畲族人制造過蠱毒。畢竟畲族人只是巫蠱之風盛行,並不一定是每個畲族人都會巫術、都會製作蠱毒。
第三,就算這幾個畲族人會製作蠱毒,也不能證明李文忠就從他們手中取得了蠱毒。因爲李文忠完全可以說,他得知這幾個畲族人在杭州製作蠱毒,犯了大惡之罪,爲了避免造成不好的社會影響,便指示親衛將其秘密處決了。
因爲這幾個破綻之處,我一時也沒有辦法調查覈實,加上隨後一系列的事情,我只能將常二哥是不是真的被李文忠所害之事暫且擱置腦後了。
正月底,先是劉聚大哥和沈大哥先後到了應天。
在咱們在秦淮河畔有大量新開發的產業是否立即出手的問題上,劉聚大哥和沈大哥都不贊同我的意見,他們認爲出手一部分是必要的,甚至將大部分產業出手套現,也未嘗不可,但全部出手就沒有必要了。
雖然我是一再暗示,咱們在應天保留這麼大的產業,必然遭到朱元璋的“惦記”,但劉聚大哥和沈大哥還是堅持認爲,沒必要全部出手。
要說劉聚大哥和沈大哥向來是對我深信不疑的,就憑這麼多年的兄弟情,他們沒理由不支持我的工作。這一次,他們不贊同全部出手,看來還真應了那句話,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人往往是會改變初衷的。
好在是劉聚大哥和沈大哥還是贊同將大部分產業變現的,畢竟我那些暗示他們還是聽進去了一些,只不過他們認爲,只要自己不是應天城中那頭“最肥的豬”,應該問題不大。
最終,我們三人是達成了一個一致意見。由金大富和鄭有功立即着手,將手中的產業開始變現。待大部分產業都變現之後,餘下的產業摺合價值全部計入收入,然後再按當初的投資比例分配。
當然,這餘下未出手的少量產業,則按照摺合的價值,由劉聚大哥和沈大哥繼續持有,而我和沈貴,則按當初的投資比例拿銀子走人。
談妥了此事之後,另外還有一件大事等着我去辦,那就是送朱老爺子去松江府。
丁德義等人直到年後才從松江府返回應天。他們找到偰斯大哥之後,偰斯大哥自然是盡心盡力,在距黃浦江入長江口約十里的黃浦江東畔,爲朱老爺子買下了一大塊地皮。
當時的松江府,可是不現代的上海,那黃浦江東畔也算得上是十分偏僻之地了。不過交通倒是挺便利的,從此處乘船可迅速入長江,入長江之後折向東行,則可以迅速出海。
丁德義等人帶去的銀子甚多,買這塊地皮也沒花去多少錢。偰斯大哥便建議丁德義等人,將這塊地皮上原有的一棟老舊宅子拆了重修。
對於偰斯大哥這個建議,丁德義自然是沒有反對的道理。正是因爲重修宅子之事的耽擱,搞得丁德義等人年後才返回應天。
即使是這樣,那還是偰斯大哥多方幫忙的結果。要不是偰斯大哥幫忙,這重修宅子的事,至少得到三月份才能完工。饒是如此,丁德義等人離開松江府之時,工程都還沒全部完工,好在是一些掃尾的工程由偰斯大哥在,也就沒有什麼不放心的了。
而朱老爺子這邊,已經是早就準備就緒了。朱老爺子和曹氏老兩口,外加上大舅哥朱異一家子,以及幾個下人。反正小舅哥朱同還是繼續留在應天,因此也沒有多少後續工作需要處理。
從應天出發,正好全都是水路,也算是十分方便了。二月初二,在我和丁德義等人的護衛之下,朱老爺子一家登上了東去的船隻。
這船自然是我讓鄭有功安排的,不過這錢由我自己掏腰包,咱現在不差錢兒。
一路順風順水,二月初六,咱們便到了松江府。
此番來松江府,丁德義的三分隊15人全部隨船而來。這一方面是考慮到一路上要照顧好朱老爺子一家,另外也是考慮到到了松江府,朱老爺子一家的隨身行李也得有人幫着搬進新家。
既然到了松江府,我自然得去拜會一下偰斯大哥。於是,我便帶着丁德義及兩名特戰隊員在黃浦江西岸登陸,去拜會偰斯大哥了。而餘下的十一名特戰隊員,則由周振天帶隊,幫着朱老爺子一家處理一些事宜。
二月初七,我突然出現在了偰斯大哥家門口,讓偰斯大哥是頗感意外。不過,偰斯大哥家裡有一個客人,讓我是更感意外。
這位客人就是昔日的一位老熟人卞元亨。
當初,卞元亨被明軍擒獲,偰斯大哥拿着常遇春早先寫好的紙條去找湯和、馮國勝等人交涉。最終,偰斯大哥率嘉定州投誠,作爲條件,卞元亨也被釋放。
卞元亨恢復自由身之後,感覺到張士誠大勢已去,便回到老家鹽城便倉閒居。朱元璋稱帝之後,便開始在全國範圍內,廣泛徵召人才。卞元亨文武雙全,自然也是在被徵召之列。
面對當地父母官的徵召,卞元亨以早年間作戰受傷爲由,拒絕前往。其實,卞元亨是心中還放不下張士誠。縱然是張士誠已經身亡,但在卞元亨的內心深處,他還是始終以吳國的臣子自居。
正是因爲卞元亨屢徵不應,作爲昔日好友的偰斯便有心勸解他。就在去年,偰斯寫下了親筆書信,派人送給他,請他來松江府故地重遊。
面對偰斯的盛情邀請,卞元亨當然不便拒絕。況且,卞元亨當初也在松江府待了一段時間,對這個地方也有感情。正月底,卞元亨便南下松江府。
偰斯與卞元亨再度相會,自然是有說不完的話。
偰斯以自己爲例,說當今聖上知人善任,並希望卞元亨能對往事釋懷,與他一道,成爲大明的臣子。
雖然偰斯大哥是磨破了嘴皮子,但卞元亨就是不願意爲官。他始終堅持自己的觀點,一心想着在便倉終老。
偰斯大哥見一時難以說動卞元亨,只好留他在松江府小住一段時間,時不時與他把酒言歡、吟詩作賦。
正好,這次卞元亨在松江府,讓我給撞上了。
老友見面,大家少不得又要傾訴衷腸、彼此問候、講述一下分別後這些年的近況。
也正是咱們三人把酒言歡之時,我瞭解到這次卞元亨來松江府的真正原因。同時,偰斯大哥和卞元亨也瞭解到我此番來松江府,竟然是爲了送老丈人朱老爺子來應天隱居。
先前,丁德義等人來松江府時,雖然是帶着我的書信,但爲了替朱老爺子保密,我也只是告訴偰斯大哥,我是替一位友人在松江府找塊隱居之地。
這一會兒,偰斯大哥聽到竟然是朱老爺子來松江府隱居,再三提出要去拜望一番,希望我當個引薦。
偰斯大哥這一說不要緊,卞元亨也跟着起鬨。說他雖然不願意在明朝爲官,但對明初的重要謀士朱老先生卻是向來敬重,他也希望去拜會一番。
唉!本來是讓朱老爺子來松江府隱居的。可沒想到朱老爺子還沒有安頓下來,我還得帶着兩個人去拜訪他。
雖然我實在是不想讓他們兩個去打擾朱老爺子,但這二人的確是出於真心,加上這個面子又實在抹不開,我只好答應了他們的請求。
二月十一日,偰斯大哥、卞元亨與我一道去拜會朱老爺子。好在是偰斯大哥知道朱老爺子是來隱居的,除了帶了個跟班兒,沒有帶任何人同行。
要說,偰斯大哥當時也是從四品的同知,這出門還是可以講一講排場的。但是,偰斯大哥爲了不引起朱老爺子的反感,便換上便服,跟我們一道去拜會朱老爺子。
也正是因爲如此,當身着便服的偰斯出現在朱老爺子面前時,他還以爲偰斯和卞元亨二人就是我在松江府的普通朋友,對他們兩個也是格外熱情。
當我爲偰斯大哥隆重介紹之後,朱老爺子隨即一愣。他沒想到這剛到松江府,便驚動了當地的地方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