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我和思淑每月十兩,霏兒、蘭兒、小季犛、姣兒每月五兩,每月總共是四十兩。
我特意叮囑鄭有功,我不在的日子,這些錢就直接交給霏兒就行了。
因爲此去元大都一行路途遙遠,鄭有功也給陳元貴預備了好些至正鈔。陳元貴早聯繫好了一般船,此次專程送我們去元大都。
正月十六,我和思淑領隊,加上陳叔明、陳元貴、賈海通、鄭光成、吳成照、張天賜、桃兒、杏兒,共計十人的隊伍在應天碼頭上了船。
霏兒抱着姣兒、蘭兒挺着大肚子、一個家人抱着小季犛,還有常二哥他們都在應天碼頭爲我送行。
霏兒、蘭兒的眼圈都紅紅的,但還是堅強地忍住沒有落淚。
思淑也不例外,此去就意味着與小季犛的分別。我覺得自己有些殘忍,真是有心讓思淑留下來。但我估計,霏兒、思淑、蘭兒她們都不會同意。
常二哥告訴我,讓我放心地去,應天的一切事情都有他。
不多久,船家起錨了,船緩緩地過江向揚州方向駛去。很快,霏兒她們都消失了,思淑也是終於忍不住了,號淘大哭。
我沒有其他辦法,只好把她攬在懷裡,讓她盡情地發泄一下。
繆大享攻下揚州之後,朱元璋讓他就在此地鎮守。
船經過揚州,昔日繁華已不在,據說這都是張明鑑吃人肉給吃的。但岸上的揚州還是顯得井然有序,未出現戰後涌現大量難民的情況。
由此可見,繆大享還算得上是個循吏,能夠按照朱元璋一貫的方針,與民休養。
船行五天,過了揚州、淮陰,進入了宿遷、徐州的地界。
這裡就不再是朱元璋的地盤了,但近年來也是飽受戰火,爲起義軍與元軍反覆爭奪攻取之地。
目前,宿遷、徐州在元軍手中。但可以明顯地感到,同樣是飽受戰火之地,這裡就出現了大量難民,完全不似揚州、淮陰一帶井然有序。
因爲是坐船,所以一路上行程很輕鬆,大家都沒什麼事。
陳元貴他們一幫人天天是拖拉機、鬥地主搞起。本來我也很想參加的,但因爲思淑心情不好,我就一直陪着她。
陳叔明倒是發揮了他的長項,時不時在房間裡擺弄幾件樂器。吹個笛子、彈個琴什麼的,偶爾還唱上幾曲,搞得桃兒和杏兒歡喜得要命,天天是泡在他屋子裡。
這下就顯示出了差距。
陳叔明出身於皇家,什麼琴棋書畫、吹拉彈唱,那都是能拿出來比劃兩下子的。用現在的話說,那是有才藝的人。
我則不同了,就一窮Diao絲出身。要不是以前經常泡圖書館,看了不少閒書,根本就與陳叔明搭不上話。
對於他那一套才藝,我是沒辦法去學了,也懶得去管他了,有桃兒、杏兒陪着他就可以了。
船又行了七日,進入了濟寧境內。
我們發現有大批農民起義軍北上。經打聽,這是龍鳳政權領導的紅巾軍。其領兵將領叫毛貴,再想打聽點其他的詳細信息就難了。
我當時也沒多想,反正是劉福通手下的人,是友非敵。他們究竟北上幹什麼,等這次迴應天了,問問李善長就清楚了。
二月初六,我們進入了安德(今山東省德州市)境內。
在這裡我們發現了大量元軍南下。在濟寧我們發現紅巾軍北上,安德又有元軍南下。難道劉福通是準備在安德與濟寧之間跟元軍打一場硬仗嗎?
我讓陳元貴找來地圖,經過一番研究,我們發現,安德與濟寧之間主要就是聊城與濟南兩個大城市。
我們所乘的船隻是從濟寧、聊城一路過來的,一路上沒看見聊城有什麼特別的。據我估計,劉福通很可能是想去攻佔濟南。
濟南南依泰山,北跨黃河,背山面水是一個易守難攻之地。如果紅巾軍拿下了濟南,進可北上攻元大都,退也有險可守,可以阻擋元軍南下。
從安德開始,沿途的盤查也逐漸多了起來,也嚴格了不少。
好在我們不差錢兒,遇見元兵盤查就說是去大都省親的,然後偷偷在盤查官兵的手中塞幾張至正鈔。只要有錢,事情就好辦多了。
二月二十五日,我們進入了武清。據船家說,頂多還要兩天時間,就會到達通州碼頭。
想想這一路的行程,雖然算不上勞累,但路途實在是遙遠。我們都指望着趕緊去元大都找個客棧,好好休息幾天。
陳叔明見元大都就在眼前,也是顯得格外興奮。加上桃兒、杏兒一路的悉心照料,他身上的傷基本算是全癒了。
當晚,我讓船家將船靠在岸上,讓陳元貴他們上岸去置辦點好酒好菜,晚上大家在船上喝兩杯,解解乏。
桃兒、杏兒也說要跟着去逛逛。想想她們兩個在船上也是憋壞了,我就讓她們兩個跟着陳元貴、張天賜、鄭光成三人去了。
正好,這馬上就要到元大都了,我得跟陳叔明商量一下去了元大都後的行程安排。
按照我們最初的計劃,到了元大都之後,我們先找個歇腳的客棧,由桃兒、杏兒帶着我們去以前偰哲篤住的地方打聽打聽。
據我們估計,偰遜肯定是不會繼續住在元大都的。那他們偰家的宅子肯定會賣掉,這宅子的新主人很有可能會知道偰遜他們的下落。
至於陳叔明這邊,我讓陳元貴陪着他去找禮部的衙門就行了。反正陳叔明有陳國的表書,那些禮部的官員見了這表書,後面的事就不用我們操心了。
眼下,關鍵的問題就是我們下一步如何聯繫的問題。
如果當今的元朝皇帝元惠帝是個好客的主兒,抑或他與我的安答陳叔明相當談得來,非得留他在宮中盤桓多日,我們也進不去,彼此就失去了聯繫。
而且我們還得去尋訪偰遜的下落,不可能一直待在元大都。
陳叔明也認爲我說的的確還是個事兒。最終我們二人約定,他入宮之後,我們會在下榻的客棧留下一個人,他什麼時候從元宮中出來,直接去找我們留下的人。
如果我們還沒返回元大都,讓他務必稍安勿躁,等待我們回下榻的客棧後,再作下一步打算。
這留在客棧蹲點的人選,我心中都想好了,就是賈海通。這位同志辦事穩妥,也跟了我不短的時間了。
當然,這事兒還得徵求一下他們幾個的意見,等會兒吃飯喝酒的時候再說吧。
說起這吃飯喝酒,我與陳叔明都商談了許久了,陳元貴他們上岸都去了一個多時辰了。天色也晚了,怎麼他們還不回來?
按說這武清也算不上是歷史名城,什麼事情讓他們流連忘返了?
正在我與陳叔明站在船頭焦急地張望的時候,遠遠看見一個人影朝我們停船的地方跑了過來。
那人雖然是越來越近,但因爲天色太暗,看不清楚。
不過這人後面倒是有一幫人在追趕他,那幫追他的人一邊追還一邊叫喚,估計就是“站住,別跑。”之類的。
在追逐與被追逐的的過程中,經常會出現這種情況。就是前面的人在拼命地跑,後面的人一邊追一邊喊。
從物理學的角度來講,這是不經濟的。因爲根據能量守恆定律,奔跑需要消耗能量,呼喊同樣需要消耗能量。
前面逃跑的人光顧着跑,只是奔跑消耗了他的能量。後面追趕的人,既要跑又要喊,消耗的能量比前面逃跑的人要多。
假設追趕的人與逃跑的人總能量相同,奔跑速度相等,如果後面追趕的人是邊追邊喊,那麼,追趕的人應該是永遠追不上逃跑的人。
除非追趕的人的奔跑速度本來就比逃跑的人的速度快。如果真是這樣,那爲什麼又要一邊追一邊叫喚呢?
這個道理用物理學就解釋不通了,我們可以用心理學的角度來解釋。
其實後面追趕的人一邊追一邊叫喚,對前面逃跑的人是有一個心理震懾作用的。
一旦前面逃跑的人心理崩潰了,心想着:後面有這麼多人追,看來今天是逃不掉了。前面逃跑的人就會從潛意識裡放棄逃跑的想法,不由自主地停下來束手就擒。
對於後面追趕的人來說,一邊追趕一邊叫喚,可以提振自己和同伴的士氣,彷彿馬上就能抓住逃跑的人一樣。
這就是打仗過程中,爲什麼指揮官一聲喊“衝!”,後面的人都是一邊向前跑一邊叫喚着,如果再夾雜着幾句罵人的話,那效果就更佳了。
轉眼之間,那前面逃跑之人就離我們的船很近了,而且他就是向我們的船跑過來的。
從身形上看,來人似乎很象是張天賜。後面追趕的人還有一百多米的距離,也看不清是什麼人。
我當時心裡一驚,難道陳元貴他們遇到什麼危險了?
我來不及細想,趕緊向船艙中喊道:“快操傢伙!有危險!”
我一邊喊,一邊朝艙內跑,我也得去找傢伙。
衆人聽了我這一叫,都是立即反應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