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向陳暊着重強調,“殺人一千,自損八百”絕不是一個優秀的將領應該幹出的事。
這《孫子兵法》之中,也提到過,“不戰而屈人之兵”纔是戰爭的最高藝術。
聽了我這番言論,陳暊也不住地點頭稱是。
接下來的一個多時辰,我與陳暊兩人坐下來,就各自對《孫子兵法》的學習心得進行了深入的交流。
我與陳暊兩人是越說越起勁兒,一旁的桃兒和杏兒倒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走也不是。畢竟這些關於行軍打仗之事,女人肯定是不感興趣的。
我見她們兩個實在是無聊,就打發他們兩個走了,我繼續和陳暊探討。
也虧得我以前泡圖書館多,對於《孫子兵法》這類雜書也是有所瞭解。再加上現代的一些軍事思想,讓我能夠在陳暊面前瀟灑自如地指點江山。
有了《孫子兵法》作引子,我與陳暊的話就越談越多。
他也告訴我,他父親是大陳國的第五代君主,他父親十四歲那年就當了皇帝。
大慶七年(元延佑七年,公元1320年),太上皇陳英宗逝世,陳暊的父親陳明宗纔算正式掌權。
元致和二年(公元1329年),陳明宗將皇位禪位給十歲的長子陳旺,是爲陳憲宗,也就是陳暊的大哥。
這段時期,大陳國的一些著名的文臣武將先後去世。自陳旺繼位後,大陳國在與占城的交戰中逐漸開始處於下風。
元至正元年(公元1341年),陳憲宗病逝。因陳憲宗無子,陳明宗便指定自己最喜歡的年僅五歲的第十子陳暭繼位,史稱陳裕宗,他繼續當太上皇。
陳暊的身份也由皇弟變成了皇兄。
陳裕宗始終只是個孩子,還處在貪玩的年齡,讓他擔負起軍國大事怎麼可能。
而父親陳明宗因爲身體原因,也漸漸不理國事,大陳國與占城的交鋒中已逐漸演變成被動挨打的地位。
陳暊生於元至治元年(公元1321年),當時正是精力旺盛、氣血方剛的年齡。看着自己的國家逐漸衰敗,心中哪有不着急的。
雖然這些年來,他自己的身份是恭定王,並由驃騎上將軍升遷爲右相國,但好多事情,他也作不得主。
現在父親去世,他一心想着來元朝上表朝貢之後,回國好好輔佐他的十弟。
陳暊之所以認真研讀《孫子兵法》,就是想着有朝一日,能替自己的十弟帶兵征討占城國,重新找回大陳國的威嚴。
陳暊還告訴我,雖然他不是皇帝,但好歹也是個王爺,又是右相國。他家裡已娶了三位夫人,有兩個兒子、四個女兒。
見他如此將自己的身世都原原本本地告訴我,我便也告知他我的一些家庭情況。很湊巧,我也是娶了三位夫人。
我還告訴他,天天來照料他的桃兒和杏兒是我的兩個結拜妹妹。不知不覺,就已到了正午,桃兒來叫我們去吃飯。
本來,陳暊的飯食平常都是由桃兒和杏兒送來的。今天和他聊得開心,我便讓桃兒去安排幾個好菜,再來一壺酒,我和陳暊中午喝點兒。
桃兒提醒到,陳暊有傷在身,不能喝。我一想也是,便讓他溫點黃酒來,我和陳兄邊吃邊聊。
不多一會兒,幾個菜就擺上了桌,我就與陳暊邊吃邊繼續聊了起來。
酒過三巡,我開始談正事了。
我說準備過完正月十五之後,送他去元大都上表。畢竟現在他是孤身一人,讓他一個人上路,我也是放心不下。
陳暊聽了這話,當即就要給我行大禮。我趕緊攔住他,說咱們本來是相隔甚遠,但命運安排竟然能遇在一起,那就是上天安排的一種緣份。
我也向他講起了,我準備去元大都尋找蘭兒三叔一家的事情,說送他去元大都也只不過是做個順水人情。
可陳暊並不這樣認爲。自從安慶遭難之後,他都不知道今生還能不能回到大陳國。如果沒有完成任務,即使回了大陳國,他也沒辦法面對自己的十弟。
可現在我說願意護送他去元大都,他就好比是在沙漠中突然發現了水源一般,心中必定是暢快無比的。
又是幾杯酒下肚,陳暊說道,如若我不棄,願與我結爲安答。
什麼?安答?
怎麼這個稱呼這麼耳熟?
我腦子飛速運轉,結爲安答是個什麼意思?
陳暊見我愣在那裡,以爲我是不願意,臉上表現得十分失望。
我忽然想起了金庸先生的《射鵰英雄傳》,郭靖與拖雷不就是結爲安答嗎?
這安答就是蒙古語義兄、義弟、義姐、義妹的意思。
陳暊就是想與我結爲兄弟。因爲當時是蒙古人的統治,所以他是按照元朝的習慣,說想與我結爲安答。
都怪我沒反應過來,要是他按照漢人的習慣,說要與我結爲兄弟,我肯定是不帶猶豫的。好歹別人也是大陳皇帝的哥哥、大陳國的王爺、右相國。
我明白了陳暊的意思,問他道:“陳兄的意思是要與我結爲兄弟?”
陳暊反問道:“胡兄是不是不願意?”
我笑了笑,趕緊向他解釋,說這“安答”是蒙古人的叫法,咱漢人都稱結拜兄弟。所以剛纔他說願意與我結爲安答,我一時都沒反應過來。
陳暊聽我這一解釋,當即也是釋懷了。
就這樣,我與陳暊雙雙跪倒在地,連倒三杯酒,第一杯敬天,第二杯敬地,第三杯互敬。
從此,我又多了一個結拜大哥——陳暊。
既然結爲了了兄弟,我與他說話就又親近了不少。
首先,我對他這名字就有意見。這個“暊”字,算是個生僻字,其實就是“明”的意思。
但每次給別人介紹他叫陳暊,就這個“暊”字都得跟別人磨嘰半天。
在那個年代,人不僅有名,還得有字,也稱表字。
我告訴陳暊,不如起個字。以後給別人介紹,就說自己的表字,這樣讓大家通俗易懂,也可少去不少麻煩。
陳暊聽了我這個意見之後,也表示到了中原應該入鄉隨俗,不介意以後使用表字,並讓我幫他想一個。
我想了想,這“暊”字就是“明”的意思。就叫陳明,好象還差那麼點意思,一般的字都是兩個字。
比如,關羽關雲長、張飛張翼德、趙雲趙子龍,聽起來就倍兒響亮。要是來個關雲、張翼、趙龍什麼的,聽起來就差遠了。
他是陳明宗的三子,按中國古代“孟”“仲”“叔”“季”的排名方法,他應該用“叔”字,不如就叫陳叔明。
我將這個想法說出來之後,陳暊也非常高興,並表示以後自己就叫陳叔明。
說完了這名字的事情,我們又展望了一番去元大都的未來行程。
我告訴他,我們這次走水路,沿京杭大運河進京。如此也可以少些勞累,讓他繼續休養身體。
說到這裡,陳叔明問我,我的那兩位結拜妹妹是不是也能夠跟着一起去。他身上的傷雖然沒有大礙,但這兩位女子這些天照顧他也是料理得服服帖帖,他還真有點離不開她們的感覺。
我瞅了瞅我這位新結拜的大哥,沒有作聲。心中暗想,這哥們兒不會是惦記上桃兒和杏兒了吧。
象他這種家庭背景出身的人,那可都是泡妞高手。就桃兒和杏兒,哪經得起他的撩撥。
再說了,桃兒和杏兒雖然比起我的霏兒、淑兒、蘭兒來,是差了那麼一點兒意思,但在當時也絕對算得上美人級別的。
想想幾百年後的現代,那越南女人還是沒有咱中國女人漂亮嘛!
那在當時,桃兒和杏兒要是到越南去,說不定真算得上是絕世美人了,也不怪我這位新結拜的大哥會動心。
如若他們真是你情我願的,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畢竟桃兒和杏兒也老大不小了,如果能跟着陳叔明過上衣食無憂的生活,也算是她們的福氣。
陳叔明見我就瞅着他,也不作聲,似乎是有點心虛了。只好尷尬地笑了笑道:“兄弟,我也就隨便說說,一切以你的安排爲準。”
我也笑了笑道:“大哥,這事兒也真是巧了。因爲蘭兒有孕在身,這次去不了元大都。她三嬸和哥哥我也不認識,只好帶上桃兒和杏兒,不然我們去了元大都也難以找到他們偰家的人。”
陳叔明聽了我這話,也是難以掩飾心中的高興。
吃完飯,我又與他瞎扯了大半天,才起身告辭。
接下來的幾天,正值新年,我無非就是陪陪小季犛和姣兒,還有蘭兒。思淑早爲我準備好行裝,陳元貴那邊也一切準備就緒。
正月初八,李善長就去毫州了,陳維林他們的第二批參訓隊員也定在正月十五後出發。
因爲這次思淑將與我一起上路,所以晚上,我都是宿在霏兒和蘭兒那裡。
常二哥的傷也基本無大礙了。但朱元璋並沒有給他安排什麼急難險重任務,只是讓他駐防在應天周邊,隨時待命。
臨行前,鄭有功還特地跑過來,說我好幾個月沒領薪酬了。他這次是特地把錢給我送上了門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