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有刺客!”薛冰馨嬌叱一聲,探手抓住徐晉那匹坐騎的繮繩用力猛扯,坐騎立即嘶叫着人立起來。
砰……
恰在此時,茶樓上的火銃炸響了,一股白煙沖天而起,鉛彈從銃口高速射出,徐晉那匹坐騎的脖子應聲爆開一朵鮮豔的血花,而徐晉也狼狽地從馬背上滾落下來。
那匹坐騎中彈後悲嘯一聲,向前猛衝了一段距離才轟然倒下,前面開路的錦衣衛隊形頓時被衝亂了。
“有刺客,保護徐大人!”金百戶拔出繡春刀大喝,一衆錦衣衛紛紛下馬擁向徐晉,將後者團團護衛起來,另一部分錦衣衛則迅速撲向刺客所在的茶樓。
瞬時間,整條大街都亂套了,圍觀的百姓喊叫着狼奔豕突,只恨爹孃少生了兩條腿,刺殺欽差這種抄家殺頭的事誰也不想被沾上啊。
薛冰馨騰身甩掉馬鐙,穩穩地站到了馬鞍上,縱身躍起抓住茶樓臨街的一根梁木,嬌軀隨即一蕩,長腿一記倒掛金鉤勾住窗子邊緣,再一翻身便穿窗而入,動作靈活得如同一隻狸貓。
茶樓上那名刺客愣了愣,直到和薛冰馨打了個照面才反應過來,舉起還溫熱的火銃便砸過來。
薛冰馨側身避過,左手一探便抓住刺客的手腕,右拳猛擊在刺客的胸口,只聽得嘭的一聲,那名刺客當場悶哼一聲,手中的火銃隨即掉落樓板。
不過這名刺客倒也強悍,雖然捱了一記重擊,左手依舊從腰間拔出一柄匕首,只是還沒來及捅出,身體便被薛冰馨扯得前衝,小腹隨即捱了一記猛烈的炮膝,當場飛跌出去,將附近一張茶几壓得四分五裂。
薛冰馨正想乘勝追擊撲上前把刺客擒下,忽然瞥見對面飯館的窗子旁站着數人,不由微愕了一下,動作也隨即頓住了。
對面飯館窗子旁的自然是趙全等人了,此時趙全正神色冷峻,而其他人也黑着臉,尤其是瘦子丘富,兩眼似要噴出火來,死死地盯着薛冰馨。
“壞了,難道這名刺客是趙師兄他派來的?現在該怎麼辦?”薛冰馨頓時心亂如麻,呆立在當場不知所措。
薛冰馨正猶豫着要不要把刺客放走,這時錦衣衛把總司馬轅已經帶着十幾名弟兄衝上了茶樓,見到被薛冰馨打翻在地的刺客立即便一擁而上,將其擒下五花大綁。
“薛姑娘好功夫!”司馬轅佩服地拱了拱手,其他錦衣衛也是一臉的敬服,瞧瞧人家薛姑娘的身手,三兩下手腳就把刺客給幹翻了。
薛冰馨此時心裡卻不是滋味,而且忐忑不安,如果刺客是趙師兄他們派來的,那自己不僅壞了他們的事,甚至有可能使他們陷入危險的境地。
“不好,這賊廝裡嘴裡藏了毒囊!”一名錦衣衛突然大叫起來。
薛冰馨立即望去,果然見到那名被五花大綁的刺客已經七孔流血,躺在那一動不動。
司馬轅伸手探了探刺客的鼻孔,發現已經沒有氣兒了,禁不住破口大罵:“草他姥姥的,老子大意了!”
司馬轅確實是大意了,這名刺客既然敢在大街上行刺,顯然是存了必死之心,口中藏毒再正常不過了,而事實上,這名刺客確是名死士。
薛冰馨見狀莫名的鬆了口氣,但心裡還是有種負罪感,扭頭往對面飯館望去,趙全等人已經離開了窗口。
此時大街上,滾落馬的徐大人已經被一衆錦衣衛扶起來,幸好只是歪了一下腳,並沒有大礙,大家都不禁鬆了口氣。太監黃錦狠聲尖叫道:“人來呀,把把茶樓裡的人統統抓回去審問。”
這個時候在茶樓裡喝茶的也是倒黴,不管你是什麼身份,全部被錦衣衛擒下,瞬時喊冤之聲響震天。
……
兗州府衙後堂大廳中,徐晉坐在太師椅上,靴子脫掉了,官袍的下襬撩起,左腳的褲褪也被擼到了膝蓋,露出左腳小腿部分,看得出踝關節部位有點紅腫。
此刻薛冰馨屈膝微蹲着,正用跌打酒替徐晉擦拭紅腫的部位,跌打酒是李言聞自己配製的,散發着淡淡的薄荷味。
“噝……輕點!”徐晉吸了一口冷氣道,剛歪到腿時不覺得如何,但現在用跌打酒一揉,只覺鑽心的痛。
“大老爺們,這點痛都受不了!”薛冰馨微仰起俏臉瞥了徐晉一眼,不過手上的力道明顯溫柔了許多。
薛冰馨身形窈窕均稱,香肩如刀削一般,纖腰盈盈一握,此時彎腰低頭蹲在那,從徐晉的角度恰好看到其渾圓的臀部和纖要形成的葫蘆狀,曲線說不出的優美動人。
月餘不知肉味的徐老爺頓時有種火氣上升的趨勢,連忙移開目光不敢再看,恰好此時金百戶走了進來,手裡還拿着那名刺客所使用的火銃。
金彪這貨見到蹲在那替徐晉擦藥酒的冰馨,眼中閃過一絲曖昧,咧了咧嘴道:“大人,那刺客沒法確認身份,這支火銃上的銘文也被故意抹掉了。”
徐晉早就料到是這種結果,那名刺客當街行刺欽差,嘴裡還藏了毒囊,失敗後立即服毒自殺,顯然是名死士,能查出身份來纔怪呢。
徐晉接過那支火銃看了看,這是一支十分普通的銅火銃,上面的銘文已經被颳去了,無法追蹤到來源。
話說明朝對火器的管制十分嚴格,一般統一由兵仗局和軍器局製造,而且火器上都會刻上銘文表明出處,方便日後查驗追蹤。
刺客死掉了,火器也追蹤不了來源,要查出誰在幕後主使這次刺殺顯然十分困難。不過,即使不用查,徐晉都猜到了八九分,有能力畜養死士,而且能搞到火器的人並不多,有膽子刺殺欽差,而且和自己有過節的就更少了。
山東鎮守太監羅祥!
徐晉幾乎可以肯定刺客是此人派來的,這種事根本不需要證據,自由心證就好。
當然,心知肚明是一回事,但真要對羅太監動手,還是得拿出實打實的證據,不過,這筆賬徐晉遲早要跟羅祥清算,有仇不報不是他的風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