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牛鼻子汽車裡,古逸風讓老管家自己想辦法回家,他要開車和二少奶奶出去一下,老管家點着頭下了車。
“我們去哪裡?”秋茵問古逸風。
“隨便走走。”
古逸風去了駕駛室,車開了出去,在一個街口古逸風將車停了下來,他掏出了一支菸,秋茵伸手將他的煙拽了下來。
“你最近煙抽得頻了。”
“那不抽了。”
古逸風將香菸放回了煙盒裡,他的手握着方向盤,轉眸看着秋茵,良久地凝視着,似乎要從秋茵的臉上看出什麼一樣。
秋茵摸了一下自己的臉,問他幹嘛這麼盯着她看,她的臉髒了嗎?古逸風這纔將目光移開了,說沒髒,秋茵覺得奇怪,都結婚那麼長時間了,夏二小姐還這麼有看頭嗎?他天天看早該習以爲常了。
“那個孩子到底是不是逸城的?”秋茵覺得這個纔是大事,古逸風爲何遲遲不提這話題,她很想知道三少爺是不是糊塗到了連一個丫頭都隨便玩弄的地步。
古逸風捏了一下額頭,似乎很不想說出來,卻又不得不說。
“他不想相親,不想被逼着結婚,所以喝了酒,而且喝了很多,醉倒在畫室裡,他說他好像看見一個女人走了進來,將他扶了起來……”
“是蓮兒?”
秋茵吃驚地說了出來,莫不是酒後亂性?可秋茵又有些錯愕,就算三少爺喝醉了,亂了性,也該知道那是蓮兒啊,他不喜歡蓮兒,就算亂了,又怎麼會亂得麻木不仁?秋茵一直認爲古逸城不是個沒道義的男人,他對蓮兒做了那種事兒,不會不聞不問的。
“就算是蓮兒進去了,他又不是不認識蓮兒,怎麼會不認賬,讓蓮兒這樣自生自滅?”秋茵繼續追問。
古逸風的臉是青的,他的眼睛在充血着,說別問了,知道是蓮兒就夠了,說完他發動了車子,說不早了,回去後讓老管家準備一下,他要帶着秋茵和孩子儘快去安城,這個計劃已經拖了太久了。
秋茵覺得古逸風的表現有些奇怪,事情沒有處理完,怎麼就着急去安城了?
“去安城也不差這幾天,那個孩子不管了嗎?”
“蓮兒若想躲着,找不到的。”
古逸風搖着頭,他說他已經沒有辦法了,要發生的已經發生了,即將發生的,已不在古家的控制範圍內,希望蓮兒和孩子有了那筆錢能過得很好,別再回來。
一個古家的孩子就這麼被蓮兒帶走了,誰也不知道將來會發生什麼,若那個孩子出生長大,又會面臨什麼樣的說教,秋茵最怕蓮兒將對古家的恨都加註在孩子的身上,告訴孩子古家如何迫害了他們。
說來說去,事情發展到了今天的地步,都怪這個古三少爺,喝醉了,難道眼睛也花了嗎?他就算不喜歡蓮兒,做了那種事,也該想辦法安置了蓮兒,而不是掀起這樣不必要的波瀾,至少孩子是他古逸城的。
“我實在想不明白,逸城喝醉了,可還沒糊塗,事後也該想想辦法,就算不娶蓮兒,也該有個安排。”秋茵覺得古逸城不小了,怎麼做事好像孩子一樣沒有分寸。
“這件事不提了。”古逸風說。
“怎麼不提?”秋茵覺得古逸風的神情有點不對勁,他好像不僅僅擔憂那麼簡單,此時還有憤怒。
“我說了,不要再提這個,就不準提。”古逸風失去了耐心,厲聲地喝止着,他竟然對秋茵吼了。
秋茵被古逸風的態度嚇了一跳。
“你想包庇你弟弟的錯!”秋茵貼近了古逸風的耳朵大喊了一聲,古逸風一腳剎車踩了下去,瞪圓了一雙眼睛看着秋茵,說這件事夏二小姐也有錯。
“我怎麼錯了?”
秋茵更加生氣了,若說有錯,也是她沒有留意蓮兒,但就算這樣,她也沒讓三少爺糊塗地染指一個丫頭啊,古逸風這樣吼着夏二小姐,有欠公平,人的思想秋茵如何控制,他怎麼可以這麼說她?
秋茵越想越覺委屈,氣得推開了車門,要跳下車去,古逸風卻一把拽住了她,火氣也消了許多,他微微地喘息着,說了一句讓秋茵沒有辦法再和他爭辯的話。
“他把她看成了你!”古逸風說出了這句話,幾乎捏碎了秋茵的手指,而秋茵心中的那些問題也都散了。
車裡剛剛的爭吵沒有了,古逸風靜靜地握着秋茵的手,秋茵也呆呆地坐在座位上,完全被聽到這個事實驚得沒有了力氣。
多麼尷尬的答案,這就是古逸風不想再提,甚至不願說出口的原因。
秋茵張合着嘴巴,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能看着古逸風,垂下頭來,她還記得初次來鳳城古家,二少爺受傷,她被人扔在了大廳裡,不知道該去哪裡,那時她無聊地看到了老太爺的雕像,碰掉了大煙袋,也就是那時她遇到了古家的三少爺,一個斯文帥氣的年輕人。
古逸風稍稍放鬆了秋茵的手,說起了他們兄弟在畫室裡談話的內容。
“我問他蓮兒肚子裡的孩子是不是他的,他開始是否認的。”
古逸風的聲音沒那麼憤怒了,手指撫摸着秋茵的髮絲,爲剛纔的怒吼感到內疚,他這暴躁的脾氣就是壓不住,一遇到夏二小姐的問題,就更容易失控,可這也正說明了,夏二小姐在他心裡佔據的位置。
“當我說蓮兒爲了帶着這個孩子逃走,做了一個精心的計劃,連秋茵也騙了,他纔回憶說,有些事他也糊塗着,他說他實在記不清了,那晚的女人可能是蓮兒……”
說來那是一個可笑可悲的錯誤,蓮兒也充當了一個可笑又可悲的角色,讓秋茵沒有辦法責備三少爺,也沒法同情遭遇不幸的蓮兒。
當得知第二天要被迫相親的古逸城,內心十分苦惱,他一直沉迷在對夏二小姐的幻想中,可夏二小姐偏偏成了他二哥的女人,所以他一直期待能遇到一個和夏二小姐一樣讓他心動的女人,那晚他喝了許多酒,醉倒在畫室裡,嘴裡念着秋茵的名字。
也就是那天,蓮兒要去問三少爺到底有沒有喜歡過她,若是沒喜歡,她就馬上離開古家,當蓮兒推開了畫室的門時,看到三少爺倒在地上,趕緊過去攙扶,可三少爺卻激動地抱住了她,說心裡一直喜歡她,愛慕她,讓她別走,陪着她,那時的古逸城整個人都憧憬在擁抱夏二小姐的幻想中,他認爲抱着的就是日思夜想的女人,可蓮兒卻錯當三少爺喜歡的是她,就這樣她將糊塗地自己給了一個處於糊塗中的男人。
“逸城醒來的時候,畫室裡什麼人都沒有,他那時還迷迷糊糊的,頭很疼,認爲那是他發了一場夢而已。”
在這件事中,古逸城一直難以啓齒,羞愧難當,認爲在夢裡碰了二嫂,也是對二哥的不敬,所以不敢說出來,也不敢確認那是不是真的,而蓮兒卻認定三少爺喜歡她,直到她被打斷了腿,三少爺迎娶了月繡,她什麼都沒了。
“逸城雖然愧疚,卻認爲那夢太真實,是他最美好的記憶,但他沒想到,那個女人是蓮兒,是真的發生了。”
古逸風說得沮喪,作爲男人,就算是別人對妻子的意/淫他也不能忍受,何況這個人還是他的弟弟。
“孩子真是逸城的?”現在這個問題已經不是問題了,而是事實,蓮兒懷着三少爺的孩子,帶着深深的恨離開了。
“我沒想過,逸城會這麼在意你,他同意和叢月繡結婚,就是因爲在叢月繡的身上他看到了一種東西,雖然他沒說,我也知道是什麼,我很想揍他,但他說我沒資格打他,如果我們兄弟二人當初公平競爭,也許夏二小姐會選擇他,而不是冷漠的古家二少爺,是我強娶了他喜歡的女人。”
古逸風沒有底氣和三弟發火,說這話的時候,他看着秋茵,問秋茵如果當初真的讓她選擇,她會選誰,可這話問出來,古逸風又搖着頭,說別回答了,這問題很無聊,說完他又掏煙盒,可想想又放下了,他有點失措。
雖說是一個很無聊的問題,但秋茵不得不正視,如果當初非要選擇嫁給他們兄弟中的一個,才能救了夏家,她可能會選擇古三少爺,因爲那時古逸風是姐姐的未婚夫,她無論如何也不會奪了姐姐的愛人。
如果沒有古逸風的強娶,爲了救夏家,也許她現在是古家的三少奶奶,這就是古逸城怨恨他二哥的原因。
“不管當初如何差錯,如何強娶,我現在心裡的男人是你,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秋茵將古逸風的手擎起,貼在了自己的面頰上,他們一起經歷的生死,一起感受的幸福,在一起的那種怦然心動,是其他男人無法替代的,他是夏二小姐心裡的天,僅此一片。
古逸風任由自己的手緊握在秋茵的手中,她面頰的柔軟讓他懊悔剛纔的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