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香港

第十五章 香港

朱祁鎮還是等到了王振。

朱祁鎮問道:“內庫還有多少銀子?”

王振說道:“去年金花銀免除了。宮中雖然各種進項,但是依然入不敷出,而今只有二千九百三十萬兩了。”

朱祁鎮默默一算,各種賞賜,宮中的消耗。特別是三大殿修建。

朱祁鎮剛剛親政,自然是要拉攏人心。

怎麼拉攏,空口乾說,是沒有用處的。自然是要真金白銀的,別的不說,對徵麓川將士的賞賜,就是好大一筆錢。

可見今後很長一段時間,內庫的錢,只能見少,不會見多了。

朱祁鎮一時間愣住了。王振小心翼翼的問道:“皇爺,可有什麼事情嗎?”

朱祁鎮似乎忽然驚醒過來,說道:“今後戶部的奏摺,一律直入乾清宮。”

王振立即說道:“奴婢遵旨。”

朱祁鎮決定將提高關於財政問題的重要性。

他心中細細揣摩解決現在的糧食危機的辦法,他心中首先想到的是海外的糧食。於是問王振道:“王景弘還在嗎?”

王振說道:“陛下,王公公去歲下半年已經去了。”

朱祁鎮聽了,心中一嘆。暗道:“跟隨鄭和出海的老人又少了一個。”繼續問道:“王景弘可有什麼兒子,義子之類的?”

王振說道:“王景弘公公是有過繼的兒子,只是似乎已經去了,只有一個孫兒剛剛擔任錦衣衛千戶。就在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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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祁鎮說道:“讓他上京一趟。”

朱祁鎮又問道:“李時勉到京師沒有?”

王振聽了嘴角微微一抖,但是聲音不變說道:“已經到了十幾日了。”

朱祁鎮聽了,厲聲說道:“何不早言之。”隨即他想起了王振與李時勉之間的過節,王振壓一壓李時勉的奏疏,也就太簡單不過了。

反正李時勉到京,也不算是重,急之務,說不得幾天李時勉已經上任了,朱祁鎮還沒有得到消息了。

朱祁鎮心中雖然有些不舒服,但是也沒有怎麼怪王振。令王振立即去請李時勉進宮。

王振有些難色,說道:“陛下,天色已經很晚了。”

而今已經將近傍晚時分了。

朱祁鎮每日早上上朝,速度很快,不過例行公事,上午就開始批閱奏摺,同時召見大臣。

這個時候召見的大臣都是小官。

大部分知縣知府上任之前,都會幾個人,或者十幾個人一起,接受朱祁鎮的召見。

這樣的情況之下,朱祁鎮也不過說幾句,勤政愛民或者說民心難欺的話,就讓他們下去了。當然了,如果有人敢在這個時候,向朱祁鎮告發誰,朱祁鎮也會細細查的。

只是這大半年,沒有這種愣頭青。

到了下午就是接見大臣的時間。

有很多問題,朱祁鎮單看奏摺,弄不清楚,就要請與之相關的大臣過來了。

不過,這幾天朱祁鎮主要是與內閣中的人詳談。

王直所言的財政危機,太過恐怖,朱祁鎮與他談論時間都超長了。現在請李時勉過來,也是需要時間的。

估計李時勉過來之後,就到了晚膳時間了。

朱祁鎮說道:“讓你去,你就去。”

王振這才急匆匆的出去了。

固然當天擦黑的時候,李時勉到了。

朱祁鎮一見李時勉,就說道:“先生見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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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時勉在嶺南數年,似乎見老的特別快,頭髮都白光了。臉色也變黑多了,連當初剛強的硬脾氣也軟了下來。行動之中也無力不少。

李時勉行禮說道:“秉陛下,老臣老了。今年六十有六。已經不堪朝廷驅使了。”

朱祁鎮聽了,說道:“先生是要棄朕而去嗎?朕年幼,正需要先生這樣的人輔佐。先生即便捨得朕,也要看在太宗,仁宗,宣宗的面子上。”

李時勉聽了,說道:“陛下之意,臣知道了,請陛下放心,臣從今之後,再也不提致仕之事。”

朱祁鎮這才鬆了一口氣,請李時勉坐下,說道:“先生從新安來,新安近況如何?”

提起新安,李時勉表情複雜,似乎有些高興又有些無奈,說道:“陛下下令在新安開海之後,從舊港來的南洋船隻,一日多過一日,特別是季風時節,一日數百艘,幾乎要堵塞江面。而且南洋來的人,各色人員混雜之極,有作奸犯科之輩,混跡其中,甚至有本朝致仕士紳爲盜賊所持。實在是孰可忍孰不可忍!”

“臣以爲整頓新安港,已經刻不容緩了。”

“陛下即便不召見臣,臣有些話也是要說的,屯門港已經不堪重負,而且與新安太近,甚至有百姓混跡在船隻之中,逃亡南洋。”

“臣以爲當在偏遠之地,另擇新港,與百姓隔開。以塞百姓逃亡之途。”

朱祁鎮一聽,還以爲新安發生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不過是治安混亂。朱祁鎮想想就知道,新安縣的人口,一時間增加了數萬。

這麼多人員聚集,以這個時代管理水平,出事纔是正常的,不出事纔不正常。

朱祁鎮雖然對這一件事情並不是太在意。

他並不在乎所謂的百姓逃亡海外。

畢竟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靠海吃海,既然海上能帶來財物,那麼百姓對大海的嚮往是抵擋不住的。

但是對李時勉這些人來說,卻是萬萬不能接受的。

太祖皇帝構建就是一個穩定農業國,所以開海弄得這麼多錢糧,在李時勉看來,還不如新安縣百姓逃亡之事重要。

朱祁鎮也不好否認。

因爲不僅僅是李時勉的觀點,還是大部分保守文官的觀點,而這大部分保守的文官,卻是大明皇朝的死忠。

比如這位,歷史他已經告老還鄉。但是聽說土木堡之變後,還派兒子向朝廷上書,請求選兵擇將,出征瓦刺,迎回皇帝。甚至悲傷過度,沒有幾天就去世了。

朱祁鎮只能順着他說道:“卻不知道先生選了何地?”

李時勉說道:“新安縣南有小島,名爲香港,因爲產出香木而得名,臣上島看過,島嶼不小,而且有天然良港,臣以爲讓客商在島上交易在,來往就要用船。既方便徵稅,也能阻止百姓出海。”

朱祁鎮萬萬沒有想到,香港這麼名字,居然在這個時代由別人告訴了他。

不過細細想想也是自然。

因爲新安距離香港太近了。在新安縣範圍之內,另外選擇港口,李時勉的選擇範圍本來就不大。

選中香港,自然也是大概率時間。

或者這一件事情的本因也在於朱祁鎮。

如果朱祁鎮當初不選新安,而是其他縣,估計而今報上來的,一定不是香港。

“也算是緣分了,反正這一輩子決計不會有什麼維多利亞灣了。”朱祁鎮說道:“既然先生想如此,朕哪裡有不準的。”

這本就不是什麼大事。

不上奏其實也沒有什麼問題,不過新安海關畢竟與中央掛着勾,總要向上稟報一聲。

朱祁鎮說道:“卻不知道新安市井如何,朕可是聽說,而今新安有小廣州之稱。”

李時勉不得不承認道:“新安百業旺盛,每到南風來後,城中數日之內,集結數萬人,新安城幾乎不堪重負,已經準備另建新城了。每年關稅都在五十多萬兩之上。以臣之見,這還有極大的發展空間。”

“假以時日,新安海關銀過百萬兩,也不足爲怪,堪稱天子南庫。而今臣來之前,新安庫存銀兩,已經有百萬之多了。只是臣以爲天子富有四海,不當與朝廷爭利,海關當歸爲朝廷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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