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干戈(2)(二)

“我不知道。”江留醉頭大如鬥,他不敢深思這消息背後的意義。一直以來,燕陸離在江南百姓的心中,是青天一樣的存在。突然之間,青天轟然倒塌,他只覺肩上有太多重負,不知該如何承擔。

胭脂溫言道:“你還看不出來?這是一眼就能看破的陰謀。”她微感沮喪,江留醉對朝政竟無一絲應有的敏銳,這是赤子的單純還是愚鈍?

江留醉沉痛地道:“嘉南王想挾持康和王,號令酈家軍一起叛變?他若真的一意孤行,遜之在京城就要背水一戰。我們必須立即找到康和王,稟明一切。”他說到這裡,瞥了一眼胭脂,“可是你……究竟幫的是誰?你不是燕家的人,你也不是金家的人,難道你是……”

胭脂不以爲忤,反而欣喜一笑:“只要你一開口,我可以誰也不幫,僅助你一人。”

說來說去,她明妝笑顏之後,念念不忘地是他隱藏的身份。江留醉想,花非花看到的便只有他,不論他是浪子還是皇子。

兩人再度上馬,江留醉平添許多心事,把馬趕得飛快。翔鴻大營等待他的會不會是一場硬仗?

翔鴻大營依山傍水,湖光山色分外清幽,燕家軍三萬將士駐紮在此。再向西邊十多裡,則是雲翼大營的所在,也是三萬人駐紮,兩處皆屯田萬畝,富饒興旺。

江留醉與胭脂到達時,翔鴻大營正在練兵。兩人遠遠看去,數十面螺青色的旗幟當空舞動,軍士喝聲動天,馬匹踏啼嘶聲。江留醉四處眺望民宅,隔了半里有三五間草屋,掩映在林木叢中,頗爲悄靜。

他想康和王孤身一人,未必會貿然入營,不若去那邊探探消息,便示意胭脂避開營地,悄然蕩馬走去草屋外。

草屋外有十數匹馬,看見他們接近,騷動不安走動起來。江留醉看出這些都是軍馬,暗想此間主人可能也是軍士,生了警惕之心。胭脂落在後面,手放在包袱裡不動,江留醉回瞥她一眼,知她備了暗器,一見情形不妙就會使出。

屋內有人聽見動靜,開門走出,是個四十來歲高大壯漢,一步邁出別人兩步遠。他撮口輕吹,馬匹頓時乖順地走開。他打量兩人一眼,仰起黝黑的臉朝兩人道:“看你們趕了半天的路,應該累了,進來喝口水罷。”

兩人的坐騎喘着粗氣,江留醉知瞞不過此人,見他神情豪爽,遂與胭脂謹慎進屋。那人倒好茶水,叉手立在一邊,江留醉沒見他有機會動手腳,放心地喝下茶去,胭脂卻一動不動。

“這裡荒僻得很,只有燕家子弟在此練兵,你們來做什麼?”

江留醉溜一眼屋中,陳舊的書架上擱着《司牧安驥集》、《雜撰馬經》、《伯樂治馬雜病經》、《療馬方》、《治馬經圖》等書,心想此人定是獸醫,不知爲何獨居在此。

他行禮謝道:“多謝大叔賜茶,敢問尊姓大名?”

那人似乎看出他的疑慮,說道:“在下陸爽,原是附近打獵的,軍中缺馬醫,就住在大營外面幫忙。你們從哪裡來?”江留醉見他不姓燕,安心兩分,忙道:“陸大叔,在下與康和王頗有淵源,路上看見燕家軍護了王爺往翔鴻大營而來,記起酈家世子有要事託付在下,不知有沒有機會進大營去尋王爺?”

胭脂終懷戒備,留意看陸爽一舉一動,這人不僅通文字醫術,且腳步沉穩,似身懷功夫。聽了江留醉的話,陸爽細細端詳兩人,笑道:“康和王到翔鴻大營就是貴賓,你有事找他,肯定不容易。不如寫封信,等我回營找找機會,幫你送個信。小哥怎麼稱呼?”

江留醉道:“在下江留醉,多謝陸大叔援手。”陸爽道:“小事。我拿紙筆來,你慢慢寫。”從架上取來紙筆,江留醉自行研墨,斟酌筆下輕重。陸爽朝胭脂微微點頭欠身,往裡屋去了。

胭脂狐疑地坐到江留醉身邊,皺眉道:“這人看不出深淺,小心爲上。”江留醉笑道:“我看他會幫我們。”胭脂瞧他一臉真誠的笑容,彷彿不知世間險惡,不由嘆氣:“你呀!”江留醉沒在意,動筆簌簌寫去。

胭脂小聲問道:“大營裡的那位,不是酈巽麼?你寫這信是爲了……”江留醉道:“一則,探探燕家軍待康和王的禮數,看這信能不能傳進去。二則,也探探這位陸大叔的本事。”

胭脂星眸閃動,輕輕地道:“倘若找不到王爺呢?”江留醉沉聲道:“我即刻赴京,助遜之一臂之力。唉!”兩人陷入沉默中。胭脂凝視江留醉的眼,他從未把她的提議放心上,從未正視自身尊崇的來歷,如此一來,前往京城意味兩人必須分道揚鑣。

她不願半途而廢,眼下,自是尋出康和王至爲緊要,江南亂了,才更有機可乘。

江留醉寫到一半,忽然手腳沉重,竟是難再提筆。他訝異地望向胭脂,她也一臉意外,不知兩人何以會中毒。環顧左右,未見薰香等物,如果先前的茶水有毒,胭脂一口未飲,依然中招,難以解釋。

江留醉棄筆運功,胭脂頓時醒悟,看了墨汁道:“竟把毒下在此處。”墨香中散出的氣息,令他們不得動彈。江留醉尋思,此人通醫術不假,可想到這等手段,也非一般人物。燕家的人看來早有防備,此行怕是有場硬仗要打。

“你是斷魂之妹,可會解毒?”江留醉問。

“我可運功逼毒,不如看誰先脫困?”胭脂見他並沒有愁眉苦臉,索性放開懷抱,解嘲地說道。

江留醉緊皺眉頭,當下憂慮的是陸爽幾時走回,急忙運功調息。不想腳步聲很快傳來,胭脂勉強摸出袖劍,擋在他身前。

“王爺?”江留醉大吃一驚,細細打量走近這人,是酈巽?還是酈伊傑本人?

“是你!”來人面露欣慰,上前攙扶住他。江留醉立即感覺到,這就是如假包換的康和王,不由激動地道:“王爺……義父!”

酈伊傑扶住江留醉的手,把少年上上下下打量一遍。

“義父連日來可好?”江留醉想起老人獨自守墓的情形,心中一酸。

“我吃得好,睡得好,倒是你,四處奔波,看着又瘦了。”酈伊傑溫煦地微笑,扶了江留醉的肩感嘆。

江留醉憨笑解釋道:“這幾日油水少……義父放心,往年過節待在家中,我都吃得很胖。”他說完,自覺和酈伊傑像一家人,說的都是些家長裡短,有種溫熱在心底流動。

“這位姑娘是……”

“斷魂之妹胭脂,這一路幸得她相助,我才尋到此處。”江留醉心知她會不喜這般介紹,以兄長的名字揚名,但這是世人最易知悉她的途徑。果然,酈伊傑點了點頭,對她道:“多謝援手。”

胭脂並無不悅,朝酈伊傑施了一禮,款款說道:“胭脂見過王爺。”

跟在後面的陸爽立即掏出兩粒藥丸奉上,道:“尊客勿怪,在下小心爲上。”江留醉道:“無妨,陸大叔下毒功夫了得。”陸爽走去關好房門,道:“兩位請裡屋說話。”

衆人來到裡屋,陸爽掀開地上氈毯,打開木製隔板,露出一條地道。衆人陸續走入,下面是兩間密室,甚是寬敞,牀鋪一應俱全。

“我在此暫住藏身,只盼能進翔鴻大營去。”酈伊傑微笑,“你們來這裡,又爲何事?”

“這事說來話長。”江留醉撓頭,一切需從他的身世說起,可眼見國事將亂,事有緩急,便道,“孩兒去杭州想見義父,得知被嘉南王府請去。路上又偶見酈雷,接到遜之從京城八百里加急送來的密函,誰知被一夥訓練有素的黑衣人襲擊。我疑心京城有變,便一路追來江寧,欲知義父消息。在嘉南王府,曾見到那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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