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魅記得小時候,父王曾經對自己說過,她和哥哥的名字都是母后取的。
明媚,明澈。
都是美好純粹的寓意。
母后希望她猶如朝陽般明豔熱情,而哥哥能如月亮一般澄澈安靜。
如她所願的,兄妹兩個長大之後,確實一個好動一個好靜,也都擁有了一副好皮囊。可令她沒想到的是,這個“徹”字選的並不好,代表着“毀壞”意味的字眼讓自己的兒子除了安靜內斂之外,還帶着一絲狠絕陰鷙,彷彿月亮一般陰晴不定。
冥徹的吻一路從妹妹漂亮的鎖骨滑到她的胸前,那些讓她看上去秀色可餐的奢華布料此刻也顯得十分礙眼,男人伸手想要一把扯開這些阻礙,卻聽見她止住哭聲,委屈地質問着自己道,“這些你都做過吧。”
手尷尬地停在她的衣服上,冥徹被她問得愣住了,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見他終於停手了,女子倏地鬆了口氣。只是臉上依舊裝出一副委屈巴巴的表情,眼淚像斷線的珍珠,簌簌掉着,“你肯定和別人做過,對麼?你不是說你喜歡我麼?什麼時候開始的,從我生下來就喜歡麼?剛出生的小孩兒都皺巴巴的,一點也不好看,所以那個時候你肯定不喜歡我對麼?”
“我小時候常常纏着你,你也事事都順着我,卻從來也沒提過要娶我。可等我治好了眼睛,不是小瞎子了,你就動了心思,再到崔鈺出現,你覺得有人搶了你東西,你不服氣,這纔要把我搶回來的,對麼?”
“你這根本算不上喜歡,就是心裡有病!”
“不然的話,你怎麼解釋你這樣輕車熟路,你這些花招都是和誰學來的?我就不信,沒有要娶我之前,你一個女人都沒碰過,你比我大這麼多,難不成一直都忍着麼?”
對她一連串的控訴有些無力招架,冥徹忽然覺得有些頭疼,他不知道該如何跟她解釋,在這方面所有男人都無師自通。他自小守着她,連看都不曾看過別的女人,又怎麼可能和別的女人發生什麼呢。
“我沒有。”否認着她對自己的猜測,男人鬆開了她的手,“我不會一邊想着你一邊和別人在一起,那纔是有病。”
“那那個凡人呢,他沒娶你之前,難道就沒碰過別的女人麼?”
想起了崔鈺,冥徹連聲音都冷硬了幾分。
回想着兩人的洞房花燭夜,對方一樣是駕輕就熟,饒是並不確定崔鈺是否有過去,冥魅還是信誓旦旦地對冥徹說到,“沒有,他這自始至終就只有我一個人。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都不會有別人。”
“下輩子,下下輩子?”眯着眼哼了一聲,擡起她的下巴強迫她看着自己,“我和別人做沒做過你真的在乎麼?別想着用這些以退爲進的小把戲就能換來什麼以後,我告訴你,不可能。”
抽回手穿上衣服,男人臉上仍帶着慍怒的表情。
吞了吞喉嚨,冥魅被他逼人的氣勢震懾到了,可臉上還是佯裝鎮定。現在只要能讓他停下來,不再繼續做那些事,對於她來說便足夠了。
至於她的所作所爲是否真的是小把戲,那要看結果才知道。
“我只是覺得,你並不是真的喜歡我。”淡淡地回了一句,她當然不在乎他是否碰過別人,或者說,她巴不得哥哥能去找別的女人。只有這樣,他才能知道什麼是真正的喜歡。“你只是看到父王和母后,所以才覺得我們合適,如果你不是一直覺得我是屬於你的,你就不會這樣。”
“這世界上沒有那麼多如果,我也沒有糊塗到連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樣都不知道。我問你,你這麼喜歡崔鈺,如果他不喜歡你呢?你會怎麼樣?”
“你會成全他們麼?你不會,如果你真那麼大方,就不會有現在這十二年了。”
被他噎得說不出話來,想起自己剛回到人間的時候,確實是抱着復仇之心的。
見她愣愣的不說話,冥徹復又湊近道,“我給了你們十二年,如果換作你是我,絕不可能退讓至此吧。”
冷笑了一下,男人直起身子居高臨下地看着她,“所以魅兒,我們是一樣的。”
車窗外透過一絲明亮的光芒,朝陽尚未浮出海面,可是日光已經躍出海平線。
冥魅忽然回過神來,她出來的太久了,兩人耽擱了這一夜,已經超出她答應李淳風的期限。
“我要回去了。”急忙跳下了車,卻見謝必安正牽着窮奇向她走過來,笑的一臉不懷好意。
“我送你回去。”朝無常鬼揮揮手,示意他先趕着馬車回去。
冥魅不願在這個節骨眼上忤逆他,便也只好應了下來。
睨了她一眼,男人對她方纔的小手段十分不屑。母后取的名字果然是沒錯的,冥魅的脾氣性格就猶如山野鬼魅一般,古靈精怪的,讓人又愛又恨。
只是下一次,他絕不會讓她再這麼輕易躲過去了。
一連幾日,崔鈺都在幫着李淳風查案。太常寺的小廝接二連三出事,不是病故就是出意外,兩個人查了幾日,漸漸發現那些千頭萬緒的線索似乎都指向了同一個地方,可就像是快要走到目的地的時候,路上忽然起了濃霧,遮天蔽日的,將最後幾步又掩蓋起來,叫人看不清了。
小鬍子方術士總覺得真相離自己近在咫尺,可就是怎麼也抓不着。
這樣的感覺讓他十分懊惱,忍不住對崔鈺抱怨起來,“喂,你能不能幫我想一想,之前不是隨隨便便就寫出來一堆的批註嘛,怎麼如今快弄清楚的時候,你反而開始偷懶了,不會是腦子不夠用,怕人看出來,所以故意裝深沉吧?”
不好意思直接求他,李淳風變着法兒地揶揄着對方。
可崔鈺卻好像完全不吃他這一套,男人看着灑進窗櫺的陽光,微微蹙眉道,“第十六日了。”
原本的半個月時間已經過了,而三清殿內卻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當初李淳風回稟陛下的時候,太宗對冥魅爲武珝誦經祈福是默許的,畢竟風口浪尖上,避避風頭也是好的。
只是隨着時間推移,聖上的耐心也漸漸耗盡了,總不能爲了一個沒有名分的妃子,就這樣把嫡親的女兒關在殿中不聞不問,何況也並沒有什麼證據表明真的是貓妖作祟。
冥魅的逾期未歸,讓崔鈺隱隱覺得哪裡不對勁。
“你真是,這個時候了,居然還想着那些小兒女之情,就十幾天沒有見,至於這麼想麼?”完全沒有理解崔鈺的意思,還以爲他是害了相思病,李淳風沒好氣地罵道。
就在兩人都一籌莫展的時候,灼灼的出現將事情推向了更糟的境地,小丫頭跑到太常寺,未等通傳就闖了進來,慌慌張張地說到,“大人,不好了,良姑誤入了公主的寢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