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程的馬車上,冥魅用手撐着下巴,望着車窗外的明月發呆。
她來赴宴不過就是吃個飯的功夫,人間卻已經過了半個月了。入海時的弦月變成了滿月,如白玉盤一般掛在夜空中,清冷的光輝照亮了歸去的路,也給她的側臉渡上一層淡淡的光暈。
長長的睫毛在如雪的肌膚上投下一小片陰影,小巧的鼻尖下,紅脣勾起一個好看的弧度。冥徹看着身側的女子,曾經那個時時刻刻跟在他身後,纏着要他抱的小姑娘已經長大成人,他的妹妹在不知不覺中出落得愈發美麗,明豔動人得直逼朝日。
只是可惜,這樣的她卻不再屬於自己,如今的冥魅,心心念唸的都是另外一個男人。
“你看上去好像很高興。”淡淡地開口,坐在暗處的男人語氣平靜,叫人看不出他此時的情緒。冥魅正想着崔鈺是不是也和自已一樣在看着月亮,忽然聽見他的話,臉上的笑容都沒來得及收斂。
或許是因爲快要回去了,又或許是武珝的事比她預期的更好解決,總之她此刻的心情確實很好。可知道自己在他面前不能如此不加剋制,便只好低下頭將表情隱進陰影裡。
“沒有,”囁着脣答了一句,似是想起了什麼,冥魅忽然揚起小臉對着他說道,“過幾日就是你的生辰了吧?我回來陪你。”
因着崔鈺的事,他們兄妹兩個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好好地坐在一起說話了,冥徹聽見她要給自己過生辰,眸光都溫柔了許多,“好。”
看着他淺淺地笑了一下,冥魅不由得一愣。記憶中,他好像很久都沒對自己笑過了。
“哥哥其實生得很好看,只是總板着長臉,看上去比較兇,不然........”她想說不然應該會有很多女子對他傾心,只是後半句還沒說出口,就被對方打斷了。
“不然,你就不會對那個凡人動心了,是麼?”
看着她彷彿被嚇到了一般的表情,冥徹無奈地搖了搖頭,並非想打破這難得的平靜時光,可即便他極力剋制,儘量不去想她和崔鈺之間的一切,儘量不去在乎她在人間這十二年光景是如何的爲所欲爲,但只要一見到她,他還是控制不住。
他很想問一問,到底要怎麼做,才能將那個人從她心裡抹去。
臉上露出一絲苦笑,冥徹看着她道,“你不用怕,我不會對你怎麼樣。只是我很好奇,是我對你不夠好麼,才讓你這麼想離開我?”
“不......不是的。”從沒見過他這個樣子,冥魅心裡忽然很難受,可又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
“魅兒,如果我不是你哥哥,你會願意和我在一起麼?”在馬車上坐得久了,讓他覺得有些累。冥徹將頭往後靠了靠,想讓自己儘量輕鬆一些。
也好讓她能放鬆地面對自己。
被他問得有些語塞,可冥魅還是認真地想了下,如果他不是自己的哥哥,那麼即使單憑兩人自小一起長大的情分,冥徹也應該比崔鈺在她心裡的分量更重一些吧。
但只要一想到那人溫柔的眉眼,她就沒辦法說出肯定的話。
搖了搖頭,“我不知道。”小心翼翼地擡頭瞄了他一眼,生怕自己的答案會惹他生氣。
不過男人倒沒有她想得那麼小氣,像是在和她聊別人的事情一樣,挑眉繼續問到,“就像玄深和甯姣那樣,從小一起長大,有什麼不好。”
見自己怎麼也說不過他,冥魅忽然覺得有些挫敗,氣鼓鼓地問了一句,“那哥哥呢,如果我不是你妹妹,你還會喜歡我麼?”
“當然。”脫口而出,冥徹幾乎是想也沒想就給出了答案,“我喜歡你和你是誰有什麼關係,魅兒,你不會覺得因爲你是我妹妹,所以我纔要娶你的吧。”
她因爲兄妹血緣而對他心生芥蒂,處處排斥。可他對她的心意,卻不是因爲這層關係。
“不是?”一臉狐疑地看着他,冥魅似乎完全不相信他的話,“若是換個人做你妹妹,你就不娶了麼?那哥哥爲什麼喜歡我?”
覺得她生氣的樣子格外可愛,冥徹忽然生出了逗逗她的心思,伸手將她攬入懷裡,嚇得冥魅發出一聲驚呼。
“若是換個醜的,可能就不想娶了吧。”勾了勾她的鼻子,男人的眸光裡盛滿笑意,“不過我家魅兒生得招人喜歡,是三界之內有目共睹的,別人都可以喜歡你,我爲什麼不行?”
許是兩個人靠的太近了,冥魅感受到自己的心正急促地跳動着,臉頰也被他熱燙的呼吸染的通紅。倒是冥徹,正襟危坐,呼吸平和,臉上沒有絲毫異樣。
不知道是因爲緊張還是害怕,女子不自覺地伸手推了他一下,掌心覆在他緊實胸膛的一刻,兩人之間的距離不但沒有拉開,反而更近了。
冥徹攬在她纖腰上的手往回一收,復又將她擁進了懷裡。
和他相比,她推人的那點力道簡直微不足道。
男人俯身吻下去,冥魅的手一直夾在兩人的身體中間,抽也抽不回來,推又推不動。感覺到他的心臟就在自己的掌心裡平穩跳動着,好像親吻她是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情。
冥魅的耳邊除了他強筋有力的心跳聲,別的什麼都聽不到。
可坐在外面的謝必安卻聽見動靜了,識趣地跳下車,白無常牽着窮奇走到了一旁的密林裡。他們剛剛離開鳳粼閣回到凡間,這個時候的海邊夜色正深,周遭一片靜謐。除了徐徐海風,就只剩海浪敲擊着海岸的聲音。
車裡的女子還在反抗,可彷彿陷入泥沼的人,越掙扎便陷得越深。冥魅被他吻得沒有辦法,忍不住狠狠咬了他一口,男人的血滴在她嘴上,比胭脂還要紅。
眯着眼看了看她,像是被惹怒的獸,黑眸裡迸出危險的光芒,隨即,冥徹將她狠狠壓在身下,解開腰帶把她的手反綁在馬車上。
“哥哥!”猶如待宰的羔羊,冥魅瞪着一雙杏眼看着他,渾身都在抖,“你不可以這樣對我,你答應過我的。”
伸手綰好她額前的碎髮,男人捧着她的臉露出一個邪魅至極的笑來,“好魅兒,我從來都沒有答應過不碰你。我只是允許你用李字兒的身體和崔鈺成婚,至於你,永遠都是哥哥的。”
像是一個身經百戰的將軍,在她身上有條不紊地排兵佈陣,彷彿身下的人只是一座沒有戰鬥力的小小城池,拿下她根本不在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