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兩千甲兵罩着白色披風,在冰天雪地中手腳並用,臉貼着積雪快速爬行,對力量,體能的要求極高。呼哧呼哧的喘息聲中,前線明軍銃手開始整理戰備,抱着火銃睜大眼睛,望着那羣在白茫茫積雪中,肉眼難以察覺的白色甲兵,紛紛咋舌。
“三倍餉銀,頓頓吃肉,豔羨麼!”
“披上五十斤的甲,八斤半的銃,三天跑十里,老子便做主給你等發三倍餉銀!”
前線士官紛紛抓住機會教訓起手下新兵,一個個新兵聽的紛紛咋舌,掂量一下自己的能耐,這三倍餉銀可真不好拿。積雪反射着月光,肉眼難以察覺的兩千甲兵花費了整整一個時辰,才悄無聲息潛伏到城牆下,約不到三百步遠的距離,讓後方塹壕裡的明軍都提心吊膽。
這要是不慎暴露行蹤,城牆上亂銃齊發,兩千甲兵可就全軍覆沒了。
身上披着甲跑不快,明知比死,這也是將腦袋栓在褲腰帶上,刀口上舔血的營生。
丑時末,約定的時間到了。
三百步外突然亮起幾支火把,幾聲慘叫過後想起絞盤轉動的刺耳摩擦聲,高大的吊橋轟然落下,落在冰封的護城河上濺起積雪。
“出!”
一聲低喝,一張張白色披風下,兩千甲兵紛紛從地上爬了起來,披着沉重的甲冑,舉着刀盾,揹着火銃,承受着六七十斤的分量發起衝鋒,慢牛一般的喘息聲中,一雙雙鐵腳板踩的地面咣咣作響,在遼軍中不顯山不漏水的重裝步兵,展現出其耐力超強的獨特之處。
兩千甲兵在南門處迅速展開,前排發力狂奔着蜂擁上前,將開了一道縫的城們推開,後排迅速取出火銃列成橫隊,瞄準了城牆上一個個探頭張望的腦袋,數個呼吸後便是一輪排銃。
城門內,薩沙上校和他的數十個心腹,左臂上纏着白毛巾,正背靠城門與守軍激烈戰鬥,一隊隊守軍從兩側城牆上,聞訊趕來封堵城門,沉重的城門竟一時無法打開,一個個心腹倒了下去,薩沙上校正心急如焚時,咯吱,沉重的城門被人緩緩推開。
一隊身穿鼓鼓囊囊棉甲的步兵蜂擁入城,薩沙上校識趣的丟掉一支火銃,解下指揮刀仍在地上,跪地投降。大批重步兵蜂擁而入,入城後就地展開,舉着盾牌揮舞着狹長的戰刀,散發着寒光的斧頭,衝向守軍,雜亂的銃聲,慘叫聲,金鐵交鳴聲響成一片。
城外,銃聲一起,一隊隊明軍輕步兵便紛紛越出塹壕,抱着火銃,挺着長槍發足狂奔。
“出!”
一個個士官拔出指揮刀越出塹壕,高舉着戰刀率隊衝鋒,一隊隊身穿大紅棉甲的士卒蜂擁而出,踩着積雪衝過兩裡遠的距離,衝向城牆,一萬五千名士兵很快將南城門外的空地填滿。異變驟生,城門內,薩沙上校跪在地上,高舉雙手正汗流浹背,熱汗,順着腦門不停往下滴。
猛的被人架了起來,薩沙上校鼓足勇氣睜開眼睛,便見到一個比他矮了半頭,卻異常壯碩的明軍將領,正睜大眼睛盯着他。
鄧承志眼睛一瞪,吼着道:“帶路,攻主堡!”
薩沙上校也急了,迴應道:“主堡,攻擊主堡!”
“主堡,主堡有多少守兵?”
“我帶你們去拿下主堡,跟我來!”
兩個人語言不通雞同鴨講,比劃了一陣薩沙上校急了,搶過一把火銃便拽着鄧承志往前跑,兩人拉拉扯扯冒着槍林彈雨,帶着數百甲兵貓着腰,長驅直入,撲向棱堡式城防最核心的區域,可以容納數千兵力的空心主堡。
“殺!”
能勝任攻城重步兵的無一不是驍勇之士,在遼軍能領三倍軍餉的,拋開武器不談,論身體素質還要勝過後世的特種兵,近身技擊殺人術,那便遠超後世了,無一不是打小苦練技擊的好手,這樣的戰場好手偶爾流落到民間,那便是足以威震一方的江湖大豪客。
民間技擊術本就是來源於軍中,嚎叫聲中,衝在前頭的刀盾手以鐵盾護身,竟滾進俄軍羣中,展開專攻下三路的刀法,上挑手腕,下砍腳掌,十餘驍勇甲兵竟殺的大批俄軍屁滾尿流。俄軍,頭回嚐到了大明軍中刀盾甲兵慣用的下三路刀法,頗不適應,竟被砍的殘肢斷臂漫天飛舞。
刀光閃過一隻隻手掌落地,一隻只腳掌與毛絨絨的粗腿分離,明軍甲兵普遍比俄軍士兵矮一頭,這地躺刀施展起來更加犀利,刀不落空,砍的高大俄軍哇哇大叫着往後退。這三十六路地躺刀,專克高大敵兵還能剋制騎兵,上挑馬頭下砍馬腿,着實犀利。
鐵盾護衛一個翻滾,一挑,一劈,沾邊就殘。
“殺!”
又一隊甲兵衝了上去,將攔路的俄軍殺的潰敗逃跑。
砰砰砰!
主堡上蜂擁而出的俄軍紛紛涌到胸牆後頭,列隊,打排銃。
十餘個明軍甲兵見勢不妙,紛紛臥倒,一陣密集的銃聲過後,主堡下四出亂跑的俄兵慘叫着栽倒一片。趁着俄軍射擊間歇,明軍一隊甲兵仍掉沉重的盾牌,揮刀衝了上去,卻被連續不斷的守軍火力打倒幾個。又一隊明軍衝了上去,將受傷的同袍拖回來。
攻擊受阻,有銃的明軍甲兵單膝跪地,與守軍對射起來。
砰!
薩沙上校瞄準了一個俄軍,一摟火,一聲慘叫,胸牆後一個俄軍仰面朝天栽倒了。
“好神射!”
鄧承志大叫了一聲,回過頭來,竟發現那俄人上校手忙腳亂,竟不知如何裝填明軍制式的轉輪打火銃。薩沙上校一銃建功,本能的想掏出火藥袋裝填,卻傻眼了,這時才發現這杆銃沒有火繩,結構與火繩槍完全不同,擺弄了半天竟汗如雨下。
鄧承志一時無語,搶過火銃取出定裝火藥,打開火門蓋,倒了一點引藥進去,餘下的便通通倒進銃管。
砰!
又一聲銃響,一個俄軍一聲不吭的栽倒,鄧承志一呆,看着那身材高大的俄人軍官伸手來要定裝火藥,索性給他安排了一個副手。
“出!”
胸牆後俄軍火力稍弱,便有一隊甲兵滾了出去,發起強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