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養虎成患

米柱派出緹騎,包圍將軍府,這是找李家的麻煩來了。

薩爾滸之戰,三路大軍全軍覆滅,只有他李如柏一路全身而退,說是全身而退,保存數萬大兵,其實是望風而逃,畏敵如虎。

戰後,這熊廷弼是頂住壓力,力排衆議,將這廝一擼到底,押往京城待參。

這御史們喊打喊殺的奏摺如雪花般飛來,這種舉國喊殺的氣氛讓他十分憂懼。

李如柏,真正的將門犬子,由父蔭爲錦衣千戶。因飲酒誤事,被免職。再以父蔭授鐵嶺衛都指揮僉事,歷任密雲遊擊、黃花嶺參將、薊鎮副總兵等職。萬曆十六年被劾,解職。後充宣府參將,因疾辭官。嗣明徵朝鮮,如柏署都督僉事,率師援拔平壤、奪開城有功,碧蹄館之戰射殺立花家猛將小野成幸,晉都督同知,繼任貴州總兵;二十三年轉守寧夏,晉右都督,再因病辭官。

家居二十餘年,明末遼東危,無將可守,再起用李如柏。擊退蒙古炒花部,加封將軍、右軍都府右都督。

楊鎬四路出師,令李如柏以一軍出鴉鶻關。甫抵虎攔路,鎬聞杜鬆、馬林兩軍已復,急檄如柏還。後金哨兵二十人見之,登山鳴螺,作大軍追擊狀,李如柏軍大驚,奔走相蹴死者千餘人。

御史給事中交章論劾,給事中李奇珍連疏爭尤力。萬曆帝終念李氏,詔還候勘。

值得一提的是,這李如柏小妾是奴爾哈赤親戚,據指這明軍四路圍攻的消息就是她傳出去的,最終釀成大禍。

這個李如柏歸京待參,飽受輿論壓力,他與楊鎬是一條繩子上的兩個蚱蜢,所以他們是建立了攻守同盟,相互掩護,他們一直是相安無事,直至這個東廠突然出手,拿下楊鎬,一夜完成審訊,他這才大驚,知道死期特近。

李如柏貴爲將門之子,又是遼東總兵官,手下是有一批忠心不二的家丁的,他們手持刀劍,與緹騎抗衡,堅決不準讓這個緹騎入府。

米柱騎着高頭大馬,緩緩而至,對方雖然是邊軍悍將,持刀劍而拒,但他夷然無懼,他們手下們全部持着魯密銃,三百多支魯密鋶,分成三十個戰鬥小隊,用得着怕這些手持刀劍的人?

米柱道:“遇上建奴,這是聞風而逃,對上了自己人,倒是有勇氣拿着刀劍了,十聲之下,放下武器,否則一律殺無赧。”

這米柱的聲一下,孔德興立即大聲數數,而這些東廠的火銃手們則是準備這火摺子,隨時準備開槍。

這個李府家丁有一百多人,全部集中在門口,拿着刀劍以抗火銃隊,這麼近的地方,彈丸如雨般齊下,這只是死路一條。不少人是手腳發抖。

“住手!”一個管家模樣的勿勿而至,說道:“大人來將軍府查案,可有聖詣?”

米柱不屑一顧,說道:“拿一個罪將,還要用聖詣?我很期待各位反抗,事情就更簡單了。”

他話中的金石刀劍之意十足,令這個管家臉色蒼白,李家已經不是遼東將門第一家,家丁不在,聖眷不在,只是一個東廠也敢隨便欺上門的破落戶了。

管家道:“我家大人畢競是……?”

“楊鎬是本官親手下令拿的,李如柏又算什麼?”米柱不可一世的道。

這將軍府門口圍了大量的看熱鬧的吃瓜羣衆,看見雙方抄出了傢伙,即恃火拼,反而像是打了雞血一樣,來看熱鬧的人更多,他們聽到米柱發狠,齊聲叫好。

“殺了這奸賊!”

“李如柏畏敵如虎,罪該萬死!”

“殺了他們,爲臨陣脫逃者鑑。”

管家冷汗直冒,在最終時間來到之前,讓家丁們放下武器,舉手投降。

東廠校尉們一涌而上,將這些人全綁了,這些剽悍的邊軍家丁,可是極大的威脅。

校尉們一涌而入,直奔各處拿人,而米柱也在二十多名校尉的護送下,騎着高頭大馬,直入將軍府主廳。

李如柏一身便服,正在主廳飲酒,他冷冷的望着米柱:“虎落平陽被犬欺。”

米柱道:“將門犬子,名不虛傳。”

李如柏怒道:“薩爾滸之戰,本官奉命出關,奉命撤退,這有何錯?”

米柱道:“朝廷對你們李家有什麼不好?你們競然要培養出奴兒哈赤這惡狼肆虐遼東?”

據傳這李成樑與奴兒哈赤明着是主人和奴隸之間的明顯關係,但是真實卻是養父的關係。奴兒哈赤很小的時候就被李成樑收養了,名義上是他的侍衛。事實上,李成樑和奴兒哈赤之間的關係不僅僅是這樣。奴兒哈赤一生都和李成樑及其家人有關係。奴兒哈赤很小的時候就進了李成樑的家,和李成樑的兒子一起學習。

奴兒哈赤是李成樑兒子的伴讀,在李府中奴兒哈赤學習讀遍兵書權謀,在先生的指導下學習文化知識。這也是奴兒哈赤作爲族長在其他人中脫穎而出的主要原因。

這奴兒哈赤從李成樑獲得了這樣的庇護,並把他納爲養子呢?原因也很簡單。據傳,奴兒哈赤的祖父和父親與李成樑關係密切,他們曾多次全心全意地爲李成樑服務,作爲明軍的間諜嚮導。

但卻讓李成樑誤殺了。

儘管李成樑雖然只是一名軍人,他的手段是有狠毒了點,但他也有軍人的義氣忠誠還是有一定的自私。他看到了一個人孤苦無依的奴兒哈赤,因爲他的父親和祖父都死了,他的心也不舒服,所以他就把奴兒哈赤收留了,把他當兒子一樣對待他。

據說李成樑當時有有兩種心理動機。

首先,他真的對奴兒哈赤的父親和祖父感到內疚,所以他把奴兒哈赤帶了進來。這種動機佔了一小部分,惻隱之心有點,但也不是絕對的。還有就是李成樑需要培養一個名義上的對手的秘密盟友,以確保其地位。這種動機佔了一半以上。

原因很簡單,這個國家沒有外來入侵,那還需要一名將軍來統一管理這麼多的軍隊嗎。

如果培養一個不是更好嗎,這樣還好控制。

因此,基於上述想法,李成樑精心訓練了他名義上的養子和未來的工具奴兒哈赤,在他回到部落後,他也爲統一女真族提供了很多幫助。成爲足以確保你地位的可控威脅。

誰知道這樣的計劃是在玩火。奴兒哈赤不只是被俘虜的羊,而是一隻狼,當它被放在野外,當狼失去控制時,它會恢復它的野性,最終咬向了主人。

爲什麼這麼多人叫奴爾哈赤爲奴兒哈赤?因爲他們清楚的知道他與李成樑的關係。

當然,這些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知情者大多已死,也沒有留下什麼實錘的證據,這個李如柏道:“本將不知米千戶在說什麼?”這種事,肯定是抵死不認,一旦坐實,這個抄家滅族都是輕的。

米柱道:“人在做,天在看,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李將軍!看在令尊及令兄的份上,你自盡吧?一切到此爲止。”

李如柏道:“這是皇上和朝廷諸公的意思?”

米柱道:“瀋陽遼陽之戰,即將爆發,薩爾滸之戰的罪將,必須全部處決,否則如何讓將士們信服?讓天下將士們賣命?

李如柏喟然長嘆:”這一天,終於還是來了。”

米柱道:“作爲天子鷹犬,本官必須給戰死的兵將一個交待,給天下人一個交待,這也是保存李家體面唯一的辦法?”

李如柏道:“楊鎬呢?”

米柱道:“他將會被押至遼陽,公開處決。沒有人可以例外,李大將軍。”

李如柏道:“你必須保證此事到此爲止,不可以再追究李家了。”

米柱道:“或許你們沒有意識到,你們無意之中的一次養賊自重計劃,這會給大明帶來多大的災難。”

李如柏道:“我需要你的保證。”

米柱道:“我不認爲到了此時此刻,你還有談條件的資格。你自己不動手,就由我們動手。”

李如柏一聲慘笑,他知道這是事實,這個曾經的輝煌的家族,這己因他而不可避免的走向衰落,連楊鎬這樣的大臣都殺,就不用說他這種將門中人了。或許這是保全李家唯一的辦法了。

想起少年時代,吒吒黑水白山之間的威風,到今日東廠番子欺上門來的落魄,他將烈酒一飲而盡,擲杯於地,說道:“等我半個時辰吧。”

他的管家跪伏於地,哭道:“老爺!”

米柱道:“好!半個時辰之後,將軍不死,李家滅亡。”

李如柏走進內室,米柱策騎離開,這個曾經威武神聖之地,三代遼東總兵官的府第,競成了他這個東廠千戶策馬狂奔之地。

李成樑、李如鬆、李如柏都當過這遼東總兵官之職,李成樑邊帥武功之盛,兩百年來所未有。

連皇帝都祭告郊廟,受廷臣賀,蟒衣金繒歲賜稠疊。進封寧遠伯,又加太子少保,太傅,世蔭錦衣指揮使等榮譽職務,其子如鬆、如柏、如楨、如樟、如梅皆爲總兵官;如梓、如梓、如桂、如楠,亦官至參將。”一時功蓋當世,權頃遼東,成了地地道道的東北大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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