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坐小艇子的傳令兵中途有不少人翻船,或者被流彈擊中,但命令還是傳達到了所有船長那裡。這些船長不敢抗命,咬牙發起衝鋒。
本來打的正歡,突然間福建水師改變戰術,也叫荷蘭艦隊有些措手不及。等雷耶斯發現了福建水師的意圖,下令邊戰邊退的時候,已經有些晚了。
不少兵船都貼近了荷蘭軍艦,雙方的距離不過是三十丈左右,也就是一百來米。別看一米好像很遠,對於火炮而言,這個距離已經宛如近身肉搏了。
沒有火炮響聲,所有水手和炮手都捉緊時間做準備。雖然沒有火炮聲,但戰場上的氣氛更加壓抑。所有人都知道,下一刻就是決定他們存亡的時候。
趁着這個時候,火船隊立刻趁機逼近,惹得本來就緊張的荷蘭水手連連扣動扳機,船舷處冒起一團團嗆鼻的硝煙。
在緊張中,一艘速度比較快的二百料海滄船和一艘單桅帆船接觸,從桅杆上看,海滄船佔據優勢,因爲他是兩桅的。不過從體型上看,這艘單桅帆船明顯要比海滄船大上一圈,特別是火炮裝備上,最少十門以上!
福建水師的海滄船標準配置是裝備一號佛朗機炮二門(前後各一),二號佛朗機炮六門,虎蹲炮一門,三眼銃十五杆,碗口銃兩門,鳥銃六杆,穆什克特式火繩槍四杆。煙罐(原始的煙霧彈)二十。手榴彈一百。勁弩十張,弩矢三百。成員六十九人,船長一人,水手十八人,戰士五十人,分五甲。
側舷最大火力爲五門,比之於單桅帆船明顯要弱一些。單桅帆船從唐繼光這裡看過去,可以清晰的看到在甲板側舷上放置了五門前膛炮,從露出來的樣貌上可以看得出,都是加農炮。船頭和船尾各有一門寇菲林長炮,看口徑,大概是八磅炮。
不計算口徑,僅僅是火炮就弱了對方四成火力了!如果計算上口徑等因素。海滄船要比對方弱上幾乎一倍。海滄船唯一的優勢便是發炮速度迅速,同時都是新近製造的帆船。而且都不是兵仗局那些濫造的玩意,而是由臺灣造船廠督造的。
而荷蘭艦隊則不同,因爲距離荷蘭本土太遠了,大部分兵船都是商船和繳獲來的海盜船改造的,木料選擇上就比福建水師的海船弱了好幾分。再加上長途奔襲從東南亞感到澳門,失敗後雖然佔據了澎湖,但在澎湖那裡連一所修補小漁船的造船廠都沒有,只能夠靠船上的木工,用水手砍伐來的雜木修補。
在如此惡劣的環境下。修補出來的海船能夠恢復幾成防禦力,恐怕連那木工都不好說。
這是一場矛與盾的戰鬥,如果不能夠依託重炮擊沉海滄船,海滄船將可以依靠瘋狂的傾灑炮彈擊沉單桅帆船,至不濟也可以打出一個兩敗俱傷的戰績。
所有人的目光都暫時落在着局部戰爭上,這也許會是這一場戰爭勝負的縮影。
“轟!”荷蘭人儀仗高射程,率先開炮。
一道水柱在海滄船身側冒起,不過海滄船依舊無畏的乘風破浪。
雙方更加接近了,但不知道什麼原因,單桅帆船再沒有發炮。彷彿在等待貼身肉搏的時候。在短短的一瞬間,雙方接近到三十丈內了,沒有如何招呼,更沒有任何明顯的號令。雙方就彷彿已經準備好默契一般,在沒有人分得清誰先發炮的情況下同時齊射。
這一刻宛如天昏地暗一般。天地間唯有那猛烈的火光,彈丸從炮膛處飛出。
“轟!”
海滄船一側被一枚開花彈擊中。彈片飛濺,數名水兵措手不及,慘叫一聲,一門二號佛朗機炮也被波及。
與此同時,海滄船的發射出的一枚實心彈落在船首處,立刻擊出一個八九寸大小的口子來。在硝煙和火光中,海滄船頑強的衝出來,雖然船身多處燒焦,甚至一些帆布都在燃燒,但總體而言,海滄船還是熬過去了。
單桅帆船見到這個情況大爲詫異,他們還來不及多想,海滄船已經再次發炮,四發炮彈落在單桅帆船附近,兩枚落空,一枚擊打在炮臺附近,立刻造成三四名炮手受傷。另外一枚打在船身上,露出單桅帆船的船艙情況。雖然沒有在吃水線附近,但現在單桅帆船也不敢提速了。速度快了,這海浪自然也大,很容易使得海水衝到船裡面。
海滄船大喜,現在敵人連逃跑都來不及了。炮彈傾灑的更加歡快了,雖然說前膛炮一般一分鐘都能夠一發,但海船本來就顛簸了,現在還要冒着敵人炮火。一時間荷蘭炮手壓力劇增,不少炮手都中途失誤,比如把火藥給多了,又或者放錯炮彈。本來用實心彈的,放了開花彈進去。這就需要重新填裝,時間延長的更加長。
一艘火船見到這個情況,趁機衝到那單桅帆船船尾處,鐵鉤狠狠的扎入木板上。火船上的海盜吆喝一聲,立刻往自家身上套上一塊救生木板,便把火船給點燃。
火船雖然僅僅是一小部分接觸了單桅帆船,但別忘記單桅帆船都是倒梯形的,高漲的烈火宛如撫摸情人一般,殘暴的炙熱着船身。
單桅帆船一片大亂,有人想救火了,使得本來就不多的人手立刻見肘。其他火船登時兩眼放光,五六艘也趁機殺奔而來了,不消片刻,在海滄船和火船的夾擊下,那艘單桅帆船便化爲火炬。
唐繼光有些可惜這艘船上的火炮,不過唐繼光並沒有阻止。戰爭是無情的,只要能夠擊敗敵人,都不要惋惜什麼。
本來就艱難了,還束手束腳的想得到好處,想獲得勝利就別指望了。
荷蘭艦隊見到這個情況,登時心神具震。他們再也不敢輕視福建水師了,只是現在才重視福建水師,是不是有些晚了呢?
雷耶斯更是臉色鐵青的陷入兩難中,現在要不要撤退呢?但不撤退,會不會使得損失更加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