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木剛憲當然也想去學校看看。
作爲深受國影響的國家,雖然在武士道這方面走偏了,但日本的大體發展方向還是對路的。
日本歷史自我創造的科技化數量爲:0。
這是一個讓人震驚的數字,但又不得不承認是事實,日本堪稱數得的東西,都是將別國已經發展成熟的東西拿過來用的,雖然其也出過一些葩的情況,但大體路線不錯。
當然了,帝都太大,信息量太大,書店太大,赤木剛憲現有的預算,根本不足以買到所有的書籍。
不過,多去一些地方也是個好選擇。
事實,不少位長老都已經以各種身份前去日本,畢竟以***爲首的老溼們爲日本刷了太多的好感度,雖然這些好感度都是朝下三路去的,但也是好感度啊。
那些長老描繪了非常美妙的藍圖,日本會修建一條貫通東西的鐵路,大片的稻田會得到化肥的加成,尤其是鐵路的說法,更是讓他們所有人都向往不已,事實,鐵路幾乎是來到帝都的有識之士必去的地方,當然了,爲了進京方便,自然也是要坐車的。
雖然早已修成了南段鐵路,不過距離開通還需要時間,目前來說,還是以運輸物資爲主,同時給還需要時間轉型的漕幫快速岸或者快速下海,因此目前來說,南方主流的北路線,還是走運河,到了天津衛後才火車。
當然了,少部分前衛人士坐海船進京,有些需要勇氣了。
“石公,您慢着點。”
一個年輕人扶着一個年人,遞過一個小瓶子,說道:“擦點清涼油的好,這清涼油防暑抗蚊,對於暈船有些好處。”
那年人笑道:“可算是到了,這幾日倒是攪擾你的苦讀了。”
那年輕人似乎很是惶恐,說道:“本非聖人之學,只是科場裡逢場作戲。”
“嗨,這話是如何說的,人家喜歡用什麼法子招進士,都是人家的事兒,正如人家詔書裡說的,八股不過兩百年,不是什麼重要的東西,可嘆那些俗人好像丟了什麼似的。”
“石公大才,不過是淡泊名利,如若想在帝都參加那個什麼公務員考試,必然是高的。”
張岱笑而不語,卻是沒接這個話,他不肯參加科舉的原因自然是多樣的,但人家這帝都新貴們考慮事情,哪有這麼簡單。
人家是在洗牌啊。
張岱家世代爲官,早撈飽了,因此實在沒那個動力蹚渾水了,不過爲了長保富貴,還是很有必須來帝都一趟的。
一個驚人的事實是,長老們幾年來幾乎很少接觸拉攏收買大戶大族。
“最近我打算寫一本夜航船的書,裡面寫一寫包羅萬象的各色雜務,這帝都考的行策,倒也有異曲同工之妙。”
那年輕人卻馬說道:“不過是帝都多有落第秀才當官,自己考不四書五經,弄了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擾亂人心智,不過嘛,我等江南士子,哪怕考這些雜務,也他們強啊,到時候,大權在手,自然可以改回來的,改回來。”
張岱笑了笑,說道:“真的能改回來?”
以目前的江南來說,跑去北方考試的,基本都是被當做漢奸走狗賣國賊的待遇對待,當然了,此時尚且沒有民族主義的思潮,但夷夏之辨的警惕性還是有的,當然這也與其經濟模型有關。
於是這些人雖然看着帝都的書,討好的購買帝都的新玩意兒,自然也是給自己找藉口,打進帝都去,恢復四書五經是他們的說辭了。
“當然了,千百年都是讀四書五經才做官,到了今日卻不考了,這不是率獸食人嗎,我們不答應。”
張岱說道:“船快靠岸了,記得對外切莫說太多我的事情。”
“是了,學生遵命。”
這艘不大不小的駁船緩緩駛入港口,只有真正進了海港,才發現內部別有洞天,這裡同時停泊了幾乎有過百艘大船,而那整齊劃一的排列與船型,給初次見到這副場景的人以極大的震撼。
北方的新式海船都是北方船舶集團的作品,起他們的南方同行,定型的船隻可以大規模生產,目前來說,已經初步摸索出了最適合的配,也是最適合這個時代使用,還能在目的地找到燃煤的燒煤鍋爐船。
這一點可是非常重要,燒油或者航電船聽起來很美,但這個世界的技術沒那麼充分,到了目的地沒有燃油怎麼辦。
煤是大明朝乃至周邊國家使用的主流取暖材料,只要提前佈置得當,在主要航路都可以找到燃煤的來源,這一點甚至不需要長老們費心,當然了,目前來說,想買一艘這樣的船,必須在天津註冊,繳稅,接受帝都的培訓,想甩脫帝都的技術支持是不可能的,不然哪裡可以得到那些零件?
後世的時候,有一位湘軍軍頭,看見長江快速行駛的蒸汽船,迅速超越我大清的木船,當時不好了,直接吐血而亡,這是較聰明和有心思的,可以從得出自己已經落後到不能落後的地步的判斷。
當然了,張岱所見的大規模的船隊,卻是屬於北方漢人自己所有,這種震撼與打擊小的多,起後世我大清時代,漢人士人早已把自己當做了八旗貴族的一條狗相,這個時代的人起碼的心氣還是高一些,事實,張岱正是在紹興看到了興建起來的大本鐘,才動了趕赴北方看看行情的心思的。
當然了,第一個印象還不錯,不過慢慢在指揮下,進入了專屬的碼頭靠岸,空氣卻漸漸不好起來,咳嗽兩聲,旁邊的小廝連忙過來探問,張岱卻是擡起頭,看着遠處的煙,“不妨事,這船真是點火燒煤嗎,難怪如此煙塵。”
“帝都做飯,都是不許用煤,而且那寺廟裡也禁止燒祭祀之物,空氣過去是好多了。”
後世許多筆記,對於明清時候帝都的空氣質量都不是很看好。
本身是泥土房子,缺乏綠化能力,而且華北平原北邊的山區是一個專門的滯留污染空氣的環境,再加帝都附近有煤礦,被拉來賣掉自然是很正常。
論綠化和環保,帝都是數得着的,之所以暫時使用燃煤作爲航船的燃料,也是技術推動難了。
張岱卻是沒有多說什麼,他搭乘的船是江南本地的海船,本來是跑日本航路的,不過最近北方經濟越來越有看頭,因此不少人也都從善如流,單說成本,海運確實運河強一些。
船老大並不知道張岱的身份,只知道這幾個讀書人是要到帝都,估計是想當官什麼的吧,當然了,人家給了錢了,自然也都是順順當當住在了船。
他們自去與海關交接,早跑了多少次了,港口外的生意夥伴也早等急了,在這帝都對於南方產品的需求還是很高的,起碼讓長老們再玩命,也難以搞出太多茶葉不是。
張岱卻是第一次到這天津,沒有他們所說的“身份證”,於是只能在那登記了。
“自己把身份情況寫下來吧。”
本來管家想着將一切包攬下來,不過張岱覺得既然來看新鮮,卻是最好自己體驗一把全套,這身份證明,是一個個的小格子,面的什麼姓名,字,籍貫,年齡,婚否等情況都簡單明白的很,但凡一個識字的人也可以很快寫完,當然了,那些諸如家庭關係等內容開始了半真半假,不過是春秋筆法,說的都是真話,只不過模棱兩可而已。
似乎狐疑的看了看張岱,這個人年歲不小,不過看起來保養的不錯,於是蓋章後,發給他個小紙片,說道:“住下後去當地居委會辦暫住證,記得去辦健康證。”
張岱得到一張卡片,仔細打量,面寫着紹興人士、張雨、面白微須,卻是想起那個笑話,也不說什麼,收起來後,看着自己的僕人也去挨個辦理,較了一下那人的態度,這個年輕人識斷字,最可貴的是對僕人和老爺也都一視同仁,態度和藹,暗暗稱,要知道,在大明朝,小吏辦事收錢都已經是習慣了。
大明朝的體制下,縣衙裡,最大的自然是知縣,叫做主官。他有兩個副手,一個是縣丞,一個是主簿,這兩位叫做佐貳官。他們仨都是有品級的朝廷命官,縣裡的行政長官,在這三人之下,還有一位負責辦公室典史,叫做首領官,但沒有品級,不入流。
衙門裡最重要的行政機構,叫做三班六房:三班是指皁班、壯班、快班,負責儀仗、治安、緝捕之類,有時候還會多一個捕班,和快班合在一起,是老百姓熟悉的捕快,而六房對應的是朝廷六部,分爲禮、吏、戶、工、兵、刑六個部門,各有主管業務,除此之外,還有承發房和架閣庫等辦公機構。
在這些機構裡辦事的人,統稱爲吏,也是胥吏們了。
而其,但凡有點權力,也都是趁機撈取油水,古代沒有複印機和照相機,公全靠書手一筆一劃寫,大筆一揮,偷偷篡改幾個字,往往能決定一人乃至一戶的命運。
張岱可是記得,老家當地有一個戶房的書辦,看了一戶農民的妻女,於是在賬簿做一做手腳,一戶農民便會生不如死,納稅之時,硬把他家六畝三等瘠田劃成了一等田,結果概算下來,要繳納的田稅翻了一倍,最後自然是農民家破人亡,將那對母女收歸房。
書辦是胥吏的一種,他們沒有官身,不算體制內,薪俸也不納入國家財政開支,可是這些人把持着具體政務,又是本地人,官更熟悉地方情形和法令牘,很容易從做手腳,有時候日子過得主官還滋潤。
因此,他們辦事收錢也是迫不得已,不過收取的錢財明顯已經大於其付出,還貪婪至極,這一點過分了。
張岱知道一件事,是當年洛陽城城破之前,那福王終於肯花點錢安撫民衆,招募鄉勇抵禦闖賊,但發下去的錢沒等到了百姓手,被層層瓜分,當然了,這些錢還沒有熱乎,最後全都便宜了闖賊了。
很多時候,張岱看着大明朝一天天不行,也是心灰意冷,與人談論時候,這胥吏之貪,絕對是最大的弊政,蟲子啃大樹的時候,往往不會在乎大樹被啃死後會如何,因此百般拼命啃噬。
知縣是科舉出身,精熟典籍,卻未必瞭解庶務,何況他又是流官,幹幾年要調走,胥吏們雖然地位卑賤,卻深諳鄉情,彼此抱團,把持着大部分基層政務,所以在縣衙的生態圈裡,胥吏集團可以和縣太爺相頡頏,真逼急了,胥吏們施展手段,甚至可以把知縣生生逼走。
如何讓胥吏們不貪污,幾乎是一個終極難題,終大明一世,不過一位海瑞以自身清正,壓迫屬下做到了。
張岱在天津,卻是見到了活生生不收錢的胥吏,那個年輕人將這一船第一次到北方來的人基本資料記錄一下,發給了一份蓋章的件,可以離開,根本是毫無眷戀一樣,拿出一個並非玻璃還透明的水杯喝了裡面的綠豆湯,忽然擡起頭,問道:“還有什麼事嗎。”
“啊,我是問問,小哥多大年紀,在這裡做這個差使多久了。”
“啊,16,沒多久,這周剛分到。”
“哦,你拿到……這個位子,是走了什麼門路嗎。”
“沒什麼門路啊,參加社會服務可以拿學分,這裡較枯燥無味,願意來的人不多。”
本身天津港的這個工作屬於虛設崗位,等到天下統一了,人人都有身份證,最多是嚴查外國人是,哪還用什麼常設,而且其實也清閒的很,一艘船進出總需要時間,而常年的水手哪裡需要重新登記,沒有帝都辦理的健康證,休想長期在這裡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