逯軍與那師爺斟酌好公,那用詞自然是極其講究,責任是沒有的,功勞是大大的,一切的錯誤都是長老會太過仁慈,讓無數刁民在各地發了財,如果可以將發放給刁民工資的權力,從那些什麼公司的手裡,交給他們的這些飽學之士,自然可以悄然無聲,那些刁民拿着錢,不是會到處搗亂嗎。
由不得逯軍不滿,他原本是個舉人,作爲一個山東人,生在一個到處都是讀書人,名額還不足的地方,那是怎麼樣的一種痛苦,科舉不力的他,最後只好走另外一條路,也是舉人大挑,已經有舉人身份但又沒有官職,考不科舉的人有一個晉身的機會。
這種機會看起來不錯,實際極其屈辱,都是混到不行了的人,纔會前去,而且擔任的也不是什麼大官,逯軍一個山東莘縣人,卻跑去鄭州府做了一個小吏,實際是極其屈辱,不過他耐下心來,潛心經營,覺得不對了,居然也能直接跑路來天津,還被他混了個小官。
人心惶惶之下,這種小官本不值錢,有錢,他抓緊機會,混了長老會的體制,卻是不太容易往走,對於這種舊體制的人來說,長老會第一個是不信任的很。
但是呢,在他們的體制內,升遷標準變成了一種計算公式,接手這個地方前一年民生及第屁是多少,後一年及第屁是多少,量化起來的升遷標準,雖然無法暗箱操作,也沒有了跑步前進的討好道路,但是卻也極其不錯。
原本,逯軍來天津,只不過是看這裡地方小,好跑路,所謂小亂避城,大亂避村,但卻想不到,被欽點爲北方港口重點城市,又成爲全天下第一個與帝都接通鐵路的地方,各種學會了建築難度較低的蓋房技術後,廉價的制磚工廠,大量的水泥,雖然還沒有到達後世21世紀的時候,包攬了全世界大半的水泥生產能力的地步,但建設一個雛形的天津港還是不錯的。
逯軍滿心都是升遷的慾望,他在天津納了個小商戶家的女兒做小妾,那小妾好好幫他記賬,記錄各種油水的產出,他知道,整個河北的地方官們,如果考量政績,都沒有他因爲投效的早,得了這天津港區長的官帽,唯一可以競爭的唐山,那邊實際是長老自己在負責一切,自然沒得競爭。
一個舉人,舉人有機會勝任整個天津市這麼一個大市的長官,那纔是多大的福分,逯軍少不得派人回山東老家,去看看自家祖墳是不是冒青煙了,自然也有風水先生,趁機兜售了一堆有福分,將來升大官,做宰相的屁話也出現了。
這種情況下,逯軍自然是使勁力氣,將自己可能的錯誤蓋住,畢竟忙活了一年,接受新鮮事物對一個一輩子讀死書人的痛苦,可是也帶來的負面效應。
不過,慢慢彙總的消息也有些不對勁,畢竟是洋人的事兒沒小事,不多時,那自投羅前去報案的行吧渴的店員和那女子都被抓捕歸案了,起碼在交的卷宗面,殺氣騰騰的大罪是欺騙友邦,友邦驚詫,不過還是要想辦法把罪名定成死案,他有心直接屈打成招,弄進號子裡直接滅了,但怎麼奈何,這天津港試行的是長老們開始的什麼分權制度,以往一個縣城裡的老爺,那是管天,下管地,間管空氣的主兒,但是現在他是個大管家,什麼各種有司,雖然他平時也是下級關係,卻絕非隻手遮天,而是面省政府另有一羣人馬垂直管理。
也是說,如果公事公辦,自然是沒問題,但是如果真是違規違法,他是沒辦法了。
“我看可以這樣辦,大人,我們這是特事特辦,畢竟是洋人嘛,我記得,之前有位大員,說現在天朝要招商引資,對遠來洋商,不知我華律法者,可以從寬而行,他們說,這叫xxxx,當然了,好像只是個申請,長老會還沒有回覆,不過,我們可以按照xxxx的政策,特事特辦,趕緊審理此案,只要洋大人滿意了不好了嗎。”
“嗯嗯,速速把那幾個刁民提來,對了,好像那幾個店員,都是行吧渴的人,總要給個面子,待會兒不要打了,主要打那個妓女是。”
“大人英明,打狗也要看主人嘛,長老知道了,肯定也知道您知情識趣啊。”
“嗨,可惜,長老們在天津呆不久,晚都是直接坐那火車回京,居然連個招待的機會也沒有啊。”
“那是,那紫禁城裡,什麼樣的好東西沒有,到了天津,想坐車回去,不過幾碗茶的功夫,想想,也是真好,正像是那宣傳畫裡說的,千里江陵一日還啊,真想可以坐着車,南下江南,天南海北去看看。”
逯軍忽然一嘆,說道:“可惜,有了這東西,當官也當的沒趣,稍微有風吹草動,要傳到帝都去,逼着咱們必須連夜想辦法。”
那師爺笑道:“好說啊,大人,幾個**而已,他們有什麼辦法去找到長老?尤其是,現在長老們的行蹤不定,來天津之前咱們都不知道,而且身邊扈從多多,每天想去拍馬,或者毛遂自薦的人,不知道多少,有什麼辦法去喊冤,長老們不喜歡訪啊。”
逯軍一笑,說道:“前幾天,我倒是聽說了個趣聞,說有位長老在帝都巡查,自然有人羣圍觀,各種喊叫,那長老是既不封街,也不把刁民驅逐,有個刁民一直在喊着,他有救世良方,一旦採用,可以一統天下,萬事安歇。”
那師爺一驚,說道:“有這樣的人?那長老如果用了他,那不鯉魚躍龍門,飛黃騰達了嗎。”
國曆來有說的做的高級的意識,說話的人總是可以做事的人滋潤,他們不必去做事,自然也不必負責,一旦出了什麼事,作爲儒生,自然有百般抵賴的方式,正如國足踢輸了以後,從來都是找各種理由推脫,什麼草皮太硬了無法好好發揮,草皮太軟了無法好好發揮,各種天氣原因,無論是晴天還是雨天,都是不太適合發揮,實在不行了,怪國足看門的老大爺不懂英語,或者不肯鍛鍊叉腰肌。
也是說,只要長老用了一人的計策,哪怕這計策輸了,也是對此人無可奈何,原因很簡單,對於其他官來說,無論立場如何,如何有皇帝開了出錯主意殺頭的先例,那他們怎麼辦?
各種污言穢語自然來了,執行人能力不行,執行人品德不行,這次投入太少,這次有人貪污,帝都街面賣紅薯的小妹長相太醜影響發揮,總之,想要什麼樣的理由沒有?
歷史有無數次的經驗,官集團利用其把持話語權的方式,將無數忠臣良將打落深淵,只爲了個人私利,必須維持這樣的傳統。
在大明朝的歷史,歷次改換皇帝,小皇帝一開始總是從善如流,將權力交給官,所謂的衆正盈朝啊,是這玩意,幾乎每一位皇帝都是這個把戲,但每一任基本到了後期,都開始不信任這些官,將權力收回,寧可交給名聲不好的太監。
所以,那師爺有此一言,能夠足夠幸運,把自己想說的話,在當權者面前說說,施展抱負,可謂是生平所願,一旦接納了,那自然是要有所回報,畢竟你用了人家的主意啊,至於事後出了問題,這些人有一萬種方式推脫掉,在歷史最最瘋狂的宋明時代,經常出現出主意的人加官進爵,去執行這些傻瓜策略的人死亡殆盡,甚至是官的主管沒事兒,服從命令的武將殺頭的怪事兒。
逯軍卻是笑笑,說道:“那人也是迷了心,居然用的是韃子的計策,當場被哄走了,真是笑話,這些書生。”
“韃子的計策?這是?”
逯軍說道:“沒聽說過嗎,那被剿滅的遼東叛逆,曾經那黃燜雞有令,凡是大明叛將,是何等官職,前去投靠的,授予何等官職,而如果一個小兵願意投靠,殺死一個大明官員,他們以被殺死的大明官員的官職加封於他,一時間,北地高官可謂人人自危啊。”
師爺一聽,也是一驚,轉而笑道:“長老不搭理他,也是正理。”
“是啊,”逯軍說道,“眼下何事乃是第一大事?南方的諸多省份,不知進退,抵抗帝都,但長老們宅心仁厚,居然還是不願發兵征討,如果對他們用這個計策,那人心浮動,主管防備副官,副官防備親兵,那不亂了嗎,長老會不是發過件嗎,鐵路長一寸,統治長一寸。”
師爺點點頭,說道:“可惜啊,老朽年歲大了,看不懂那行測新題,不然的話,也有心思去考一考啊。”
兩人正在辦公室裡談論,卻聽到腳步聲,同時幾個衙役將人帶來,還是非常兇惡的:“快走!”
這幾人還是驚魂未定,他們跑出店內後,到了街頭,人頭涌涌,第一個想到的是找官面的人擺平,自然是百轉千回,等到在巡邏隊的保護下,算是安心了一些後,卻忽然有人找到那巡邏員,嘀咕幾聲,轉眼變了臉,將他們抓了起來,帶到了這裡,一路粗魯推搡,將幾人都弄得驚慌而雜亂。
尤其是那女孩,她今天本打算着找到老鄉,進城打工,在那行吧渴等了一個時辰,卻連遭驚擾,身心疲憊,此時是又怕又後悔,既是後悔不該離開村子,也是後悔連累了店內的好心人。
滿面灰塵,頭髮散亂,形容枯槁,這是逯軍對着女孩子的印象,覺得怪,這樣普通的相貌,也敢出來行騙?
算了,誰知道這些刁民都有什麼樣的鬼花樣。
“跪下,說吧,汝等刁民,是如何行騙外商的,你們說清楚了,我也好從輕判處你們!”
逯軍當了紅臉,師爺自然當了白臉,說道:“你們這些人,可不要不知道好歹,我們大人連夜審問你們,可是給你們面子,要是到了帝都的大牢裡,嘿嘿,那可都是錦衣衛的各種大刑伺候,到時候可別是見了棺材才落淚啊。”
那幾個店員當時喊冤了,七嘴八舌的。
“我們可是實實在在打工的,是那洋人在非禮啊大人。”
“我們也是給長老打工的,憑什麼這麼欺負我們。”
“對,我們要見長老,我見過好多長老,他們可是真善人!”
逯軍一聽,怒道:“你們一羣賣油餅豆漿的,算什麼人,都給我閉嘴!”
話雖如此,對逯軍這樣的儒生來說,高官家裡的狗也許都**來的高貴,而這幾人卻是在長老們開的店裡做事,鬼知道會不會有背景,當然了,只看現在,只怕是沒有了,他自然有辦法,明天一早將他們拘禁起來,而店裡換其他的人。
話說回來,這些天帝都肯定是有大事在做,倒是很少有來天津的。
“好吧,你們既然也算長老家的家奴,平時也要謹言慎行,對了,你們可有如何與長老傳遞消息的法子?”
他在心計較起來,如果他們真的神通廣大,連長老的路子都走通了,那還是要斟酌一下,少不得噓寒問暖,想辦法走他們的路子,如果搭一位,那可飛黃騰達了,可如果……
幾個店員果然是實心眼,面面相覷道:“我等沒有法子啊,平日裡都是帝都教導我等如何做飯,而後有人來管賬,送貨,我等只要管賣是了,長老來吃飯的時候,也是沒什麼跟隨的人,吃完飯走了,還按價給錢,但很少和我等說什麼啊。”
既然如此,逯軍反而是得意起來,腰桿也足了,長老嘛,日理萬機,怎麼會注意到這麼幾個人物呢,等到明日,將他們弄去外地,我自己找些人代替,那大功告成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