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兩人的樣子,想起日後以自己的身份,哪有資格來面見天津衛一號領導的秘書,而且還是大秘啊,心還是稍微得意的,說道:“好了,你也不必再說了,嗯,我們都知道,世道如此,有時候,有些人情往來,你不收,是不給人家面子,人家可能還以爲,背後有什麼呢,有時候……收錢是安人家的心啊。”
錢進得意洋洋的一通話,着實是站着說話不腰疼,但卻也是緩和氣氛的良方,起碼給腐敗分子找了一個新的受賄藉口,和諧啊。
兩個師爺當,有一個年輕一些,說道:“您體恤下人,真乃是是我等的再生父母,我等……”
錢進不願意吃這種迷魂湯,說道:“嗯,那麼,你跟我說說,你覺得,一個月拿多少錢,對得起你的勞動呢。”
“啊,什麼。”
那師爺這是第一次從這些大員嘴裡聽到這麼直接的問話,歷來這些人都是通過一些“白手套”受賄的啊,錢這個字,怎麼可能從人家的嘴裡出來。
錢進慢慢說道:“既然你知道我是誰,也該知道,我們是講道理的人,有道是皇帝也不拆餓兵,替天朝跑腿,我們至少也得保證他吃飽穿暖,養妻活兒,你說是吧。”
這麼幾句掏心窩子的話,錢進還真是打動了眼前的小師爺,他在那很激動,說道:“您不愧是京裡的大人,真不知道,我們在地方過,是真的難啊,面的大人來了要孝敬,下面的人還以爲我們能有多大的出息……”
一見這人要開“訴苦大會”,旁邊那個紹興老者先不幹了,不敢在錢進的眼皮子底下做什麼小動作,但是卻在一旁插嘴道:“我等背井離鄉,不過世道不好,前來投奔我等的家人多,生活困苦,無論什麼事都是迫不得已的,請長老明鑑。”
聽了這話,錢進還沒說什麼呢,只聽那木容山忽然說道:“等下,你們兩個是江南人吧,江南人到北方來討生活,逗我樂呢。”
木容山自然知道,此時北方因爲開發過度,畢竟一半以人口在這裡,而不斷的遊牧民族騷擾之下,經濟需要重新建設,但是從未打仗的南方,怎麼也鬧經濟危機?這怎麼可能。
那年輕人說道:“這位長老,我等並未有謊言,實在是去年以來,長老們在此地大興土木,帶得這天津好生興旺,而不少的鄉親,從南方過來了。”
錢進皺了皺眉,說道:“那你們那邊是什麼情況呢。”
年輕人似乎很困擾,說道:“這,反正自從好幾年之前,這江南的什麼買賣都不好乾,糧價漲,鹽價漲,而什麼都不太好賣,生絲,綢緞,都賣不價錢了。”
木容山皺着眉,說道:“這……”
錢進對他說道:“剛好趕一個時間點,三十年戰爭已經打得歐洲都變成了窮逼,國絲綢的外銷剛剛到達最低點,剛巧日本那邊,天草之亂剛剛打完,還在休息,也成了窮逼,鬼子也閉關鎖國了,外銷那一塊一去,自然是要去產能了。”
木容山說道:“我靠,還真是全球化啊。”
錢進當着其他人的面,也不避諱什麼,說道:“你也知道,原本應該的,而兩三年後,其實外銷的經濟應該可以恢復了,嗨,一切都是套路了。”
木容山想了想,錢進暗示的,應該是歷史,“我大清”的一系列好運的打法了。
當年,在多爾袞入住帝都後,忽然之間,常年的小冰河期這麼結束了,地裡的莊稼雖然還是不可能後世有着化肥的土地相提並論,但在這個時代也已經算是豐收,而外銷的絲綢也開始有些提升,外匯收入穩步攀升……
幾個縣官和師爺自然不知道里面的道道,他們平時都只能通過社會閱歷,大概明白,將一切解釋爲兵荒馬亂的時代,導致生意不好做。
木容山說道:“所以有人投奔你們,畢竟,你們也算是有鐵飯碗啊。”
那兩個師爺唯唯諾諾的點頭,不過,錢進說道:“嗯,不過,總不能你們親戚多,國家要包圓他們的生活,甚至每個人都安排工作,嗯,可曾聽說遼東的墾荒政策?國家給種子,給耕牛,每個人去了,只要在那耕種五年,有幾百畝的地,爲什麼不去呢。”
那年輕的師爺有些尷尬,說道:“這,我等乃是南方人,只怕耐不得風寒啊,而且,着實有些親戚,不是種地的料,而且,似乎東北的韃擄也是……”
兩人對視一眼,錢進慢慢說道:“好了,有些事你得明白,朝廷發給你們的俸祿,是給你們養妻活兒的,如果有人認爲,在這裡做一個師爺,如果朝廷不給你們可以當一方首富的財富,是對不起你們,那是有問題的了,以後呢,你們這些師爺的職位肯定是要固定下來,定期給工資,而不是由縣令發錢,但是,這不意味着,你們可以趁機撈錢。”
在幾人面面相覷的時刻,錢進卻變得和顏悅色起來:“不過,我們還是支持合法致富,勤勞致富的,嗯,似乎對政策的宣講不是很好,提前告訴你們一些,央對於移民政策有新的佈置,既然對出去有疑慮,自然有調整,嗯,你們等着看件是。”
木容山看了看,說道:“吃飯,吃飯。”
幾人吃的還算融洽,基本這一套迎來送往的東西,幾乎在後世也是差不多,當然了,兩人的身份已明,但喜好不定,自然是無人敢於拼酒,錢木兩人也懶得多喝,只是吃個新鮮,這個時期的菜餚已經有了炒菜這門手藝,但是魯菜還沒有徹底融入河北人的餐桌,所以都是簡單的烹飪。
吃完飯,兩人說聲告辭,他們自然在天津城內有早預備好的地方住,那兩個師爺彼此對視一眼,湊去小聲問道:“兩位長老,夜裡需要不需要人陪伴呢。”
這“大秘”還管這個啊,錢進只能在心底裡感嘆世風如此,千年不變,想起曹操那一句,城有妓女否,更是毫無興趣了,大大搖頭起來。
而木容山畢竟年輕一些,帶着點好心,說道:“是什麼女人啊,”不過,馬想到了什麼,“算了,算了,我自己準備好住所了,不勞了。”
能從這兩人手裡出來的女人,鬼知道是不是千人騎,萬人胯的,再加被耳提面命,半嚇唬半真實的,這個時代剛剛從鬼佬那裡傳來的花柳病,自然是敬謝不敏了。
一句話,長老們可以做盡這世任何的壞事,但是對於女色絕對保持着最保守的小心,他們的生命還有許久時光,未來還有無盡的權勢與享受在等待着他們,如果不幸招,哪怕事後可以治療好,但是一個“花柳木”的標籤,足以讓他在大家內部淪爲笑柄。
那師爺卻說道:“我說的那女子,卻也並非是什麼下賤之家出身,我知道長老們都是憐香惜玉的善心人,連那帝都裡的教坊司也關閉,裡面的佳人們也都有了自由身,但這女子,是本誠的良家,大家,也正對其爲難,不知道如何處置。”
“處置?如果是大家閨秀,你們有什麼權力處置?”
“是這樣的,這天津,由於地處要衝,去年着實團聚了不少前朝的皇親國戚,他們沒去帝都,也沒法南去江南,被困在了這裡。”
錢進說道:“哦,這些人啊,不是有政策嗎,遣散部曲家丁,保護其財產,不得逼迫勒索,有點身份的帶到帝都去,有什麼問題嗎。”
那師爺笑了笑,說道:“大家戶,自然也有些波折,有從山西來的一位郡王家,有這麼點兒事兒。”
“什麼事,說吧。”
“那郡王現在人已經去了帝都,聽說面見過太子,身在宗人府讀書,這也是新朝的恩德,讓他們將來有個照應,可留在天津的家人,卻也是沒了營生,要靠變賣隨身細軟謀生,小女子也不懂得做事,自然細軟賣不價錢,眼看着聽說已經斷炊了。”
“等下,郡王家的孩子,我們也不是沒有政策,哪怕是女兒,也不可能流落在外,把我們當什麼人了。”
由於經歷的原因,長老們的主流普遍對於再造天朝,一生夠爺們的朱元璋很是敬仰,雖然不可能把他的後代們都白白養活起來,但是給予一些照顧,以及受教育的機會,那是肯定可以做的,等到江山穩固了,不需要再軟禁這些可憐人的時候,自然是想去哪兒去哪,朱重八這人雖然對自己後人們太過於照顧,以至於那些政策之下,大明宗室們不能做學問,不能當官經商,只剩下吃喝玩樂以及去製造朱重八的後代們,基本被當x養了,但本身的素質在那,如果給他們一個不錯的環境,還是有點前途的。
所以,多達幾十萬的朱明後裔,雖然不可能都管起來,但是身份到一定程度的,都是管理起來,無非是管吃管住啊。
那師爺說道:“這我知道,長老們都是善心,那郡王,自然也只能照此辦理,將人遣散後,確實都進了帝都去了,不過,他家業大,自然家生子也多,平時自然有了一些露水情,這也免不了有一些……”
“哈哈哈,”錢進忽然笑了起來,說道:“果然是除了門口的獅子是乾淨的,沒有乾淨的。”
那師爺顯然也是看過紅樓夢,雖然不敢當面說貴人的壞話,卻也繼續說道:“世代爲僕的女子,給郡王生了孩子,雖然沒有出身,倒也是祖墳有光的好事,但沒幾年,大明這麼完了,自然也跟着郡王跑出來,他倒是見機得快,早準備了細軟,也沒有進帝都來,而是到了天津,原本打算順着運河南下,去年卻沒等來得及,走不了了。”
錢進疑問道:“等下,僕人生的孩子,卻沒有帶去帝都啊。”
這個倒是木容山說道:“無非是公開的私生女而已,這種事不少的,如果是男孩,還有可能承襲個爵位,女子嘛,長大後,準備份嫁妝,無非是如此。”
錢進搖搖頭,說道:“化差異,再加,我們發佈命令的時候,確實有漏洞,所以,進京的也只有在名冊的,而身份不夠的,反而在這裡了。”
他問道:“那也不對啊,我們對那些郡王,雖然暫時讓他們在帝都讀書,但是財產沒有收繳,也沒有斷絕內外聯繫,總不至於……”
他拍了下腦袋,說道:“瞧我這記性,既然本身不是血統高貴的王妃所生,也不是明媒正娶的妾室生的,那麼自然不會在乎,我估計,那郡王每天光想着什麼時候可以自由了,只怕是忘記了自己還有個女兒了。”
那師爺苦笑一下,沒有言語。
不過,木容山卻說道:“那也不至於,勞煩師爺你這麼……”他有心說拉皮條,卻也拉不下臉來說。
那老師爺卻說道:“老朽是看着,那家姑娘度日艱難,卻是矜持守禮,不過,在這城,自然是有些小人,在一邊覬覦,老朽管不得,見了二位長老,如果可以有個結局,也是積了陰德的好事了。”
錢進慢慢說道:“公門裡面好修行啊。”
他轉頭對木容山說道:“這和鹿鼎記裡那師爺一樣,可以理解。”
木容山點點頭,疑問道:“說到底,身份未定,前朝的宗室之女,卻也有人敢於碰嗎,他不怕最後牽連到他了?”
師爺說道:“各位對待前朝宗室,已然是好到無以復加,是那些被押去帝都的宗室,也沒有多少太過畏懼的,自然知道,這也不妨事了,況且,那可是郡王之女,對有些人……”
錢進忽然說道:“還記不記得,英國的戴安娜王妃,是怎麼被殺的。”
木容山一下懂了,正如戴安娜王妃離婚後,富商們好像見到魚的貓兒一樣開始圍着她轉,絕對不是因爲其美貌而已,而是這身份的刺激,是人都有那齷齪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