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萬人,最多隻有五萬人。”袁時敏說道。
張軒心中暗道:“這纔對嗎。”
不過,即便只有五萬人,張軒也不敢有一點小窺。
先說馬士英,馬士英在後世名聲並不是太好,但是他能聯合四鎮擁戴弘光登基,可見他對軍方是很有影響力了,不用看別的,單單看現在馬士英麾下的將領,所謂江北四鎮,劉澤清,劉良佐,黃得功,除卻高傑之外,都已經在了。
可以說,這樣說。
南明軍的主力,也就是馬士英的鳳陽軍,左良玉的左部,還有高傑帶過來的秦軍殘部了。
“細細說來,一一個說。”張軒招呼袁時敏坐下,一伸手讓鄭廉上茶。
袁時敏喝了一口茶,似乎發現與張軒哭哭啼啼一點用處都沒有,故而老老實實的說了起來。道:“馬士英麾下有千餘貴陽兵,是馬士英從貴陽老家帶過來的,雖然沒有見過上陣,似乎是西南狼兵,勇不可當。而金聲桓其實侯恂向左良玉求來的,侯恂求左良玉求援,左良玉回信說:‘情非得已,礙難從命。’不過也不什麼一點援兵沒有派出來的,就派出了金聲桓部,不過,金聲桓部不能從河南直接北上,繞道鳳陽的時候,侯恂就已經被罷職下獄了。故而馬士英直接上書朝廷,將這五千精兵全部接管了。劉澤清,將軍也是交過手的,卻不知道劉澤清在渡河一戰,雖然戰敗,損失慘重。但也博得敢戰之名,得朝中喜愛。故而劉澤清部得到了極大的補充,現在最少有萬人之師,而且都是精兵,再有就是劉良佐了。劉良佐也是將門出身,去年同黃得功一起,大破黃虎。常騎一匹雜色馬,勇不可當,所部也有萬衆。最大的一股力量,其實就是勇衛營,盧九德爲提督太監,黃得功爲主將,乃是皇帝的近衛出身,最是能戰,數量也在兩三萬之上。他不是黃得功更是一頭猛虎,不可爭鋒。”
張軒喝了一口茶,說道:“說說王漢又是怎麼回事?”
袁時敏似乎被張軒的鎮定所感染了,說道:“王漢是新任河南巡撫,去年到任,去年下半年一直在堵黃河缺口。也在練兵,在臘月出兵東進,進攻歸德。麾下有卜從善的山西兵,還有他自己撫標,人數不多,但也是敢戰之輩。”
張軒一聽,對王漢有幾分好感了。
全天下人都之北京那位是什麼性子,但是王漢還能慢條斯理先堵黃河缺口,再攻袁時中。可見此人心中自有輕重。
“那劉超是怎麼回事?”張軒問道,很多情況張軒只是有所耳聞,不過,他一聽雙方的兵力對比,就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這裡的變數就在劉超,張軒不知道袁時中有多少人馬?
袁時中人馬精銳的也不過那一兩萬,其他人再多,恐怕也擋不了黃得功一擊。他能堅持到現在,一點有人幫助。這個人大概就是劉超了。
“劉超是一個老將,在天啓年間曾經徵過西南。也算是宿將,永城是他老家,見這世道亂了,他上書請戰,上面準了,他召集子侄數百人,整合當地百姓,就有一支大軍。有了兵就變得驕橫起來,有一個御史與他不對付,具體什麼原因,也沒有弄清楚,反正他殺了那個御史,也就沒有退路了,與我大哥聯手造起反來。劉超還真有幾分打仗的手段,我東攻不克,歸屯夏邑,劉超據永城老家,互爲掎角之勢。馬士英即便是匯合了王漢從東西兩面來攻,一時間未必能拿下來。”袁時敏說道。
張軒說道:“那你這麼着急的求援幹什麼?”
“劉超有變。”袁時敏說道:“聽說劉超在西南的時候,與馬士英交好,知道劉超起兵是迫不得已。願意待他在朝中疏通,讓皇帝老兒饒了劉超的罪,讓劉超戴罪立功。大哥一聽這消息,就知道不好,如果永城被官軍拿下的話,夏邑根本擋不了多久。”
張軒心中一動,忽然想起劉超這個名字,他並不是第一次聽說了。而且不是從別的地方聽說的。是從傅宗龍的手記之中。
傅宗龍的《玉帶編》之中,也不是光寫行軍打仗的事情了。其中劉超這個名字不過帶了一筆。但是張軒更確定的是,馬士英雖然家在貴陽,但是天啓年間平定西南亂事的時候,馬士英沒有參與進去。
所以劉超應該與馬士英之間沒有什麼關係。
當然了很多人與人之間的關係並不親密,但是想要找關係,還是是能找到關係的。
“你們上當了。”張軒斬釘截鐵的說道。
“張將軍何處此言?”袁時敏有些吃驚的說道。
“我如果是馬瑤草,想要勸降劉超,絕對不會讓這些消息亂傳,即便消息有了泄露, 也會想辦法混淆視聽。決計不會讓這個消息傳開。而如今你都說得這麼清楚明白。只有一個可能,馬瑤草是故意的。”張軒說道。
馬瑤草就是馬士英,馬士英字瑤草。
“那馬士英爲什麼這樣做?”袁時敏一推敲,頓時心中一驚。
“爲什麼?爲了離間你們,同樣也是爲了勸降劉超,我想你們現在一定對劉超突然發難有了戒備吧。”張軒說道:“當劉超發現你們已經不信任他,他坐困永城,一年老小數百口人命在他一念之間,你說他會怎麼辦?”
“投降官軍。”袁時敏倒吸一口涼氣,說道:“不好,我這就去告訴我大哥。”
“ 遲了。”張軒說道:“你知道他們現在進行到了那一步了。你知道劉超現在是已經投降假裝還沒有投降,還是真得在左右搖擺。你能將全軍安全寄託在劉超的不反水上嗎?”
劉時敏一時間不知所措,問道:“還請張將軍指一條明路。”
明路,明路在什麼地方啊?
張軒安安思量,但是想來想去,即便將他放在袁時中那個位置之上,恐怕也是無法可想的。畢竟袁時中與劉超之間的信任本來就很淺,馬士英這一招,可以說是打在七寸之上了。
“你們還有多少人?”張軒問道。
“只剩下本部人馬兩萬有餘。”袁時敏說道。其實他稍稍往裡面加了一點水分,但是不敢說得那麼誇張。說道:“就是當初打開封那些本部人馬。”
“夏邑縣城如何?”張軒問道。
“夏邑縣城倒也完備,當年小秦王死在夏邑,義軍將夏邑周邊洗了一遍,各地鄉紳不多。再着我家大哥常常在這一帶活動,百姓樂從,縣城還算完備,城中也有不少糧食,足以支撐一兩月,甚至更長時間。不過如果沒有援軍的話,即便堅持更長的時間,也是沒有用的,求將軍看在您與我家將軍結義之情之上,救救我們吧。”
說着,袁時敏再次跪在地面之上了。
“好了。”張軒說道:“起來。該救一定會救的,但是該如何去救,卻要好好商議一下,你一路奔波勞苦,下去休息一下。”
袁時敏還想說什麼?但是張軒一打眼色,張元海立即派出兩名侍衛,將袁時敏給帶了下去。
“將羅岱,王進才,張知府,”張軒微微一頓,說道:“派人去遂平,將曹將軍也請過來。”
“是。”張元海說道。
張軒複雜的局面一下子涌進張軒的腦門之中,張軒只覺得頭有一點暈,說道:“來人,給我打盆水,要冷水。”
他要用冷水醒醒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