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耕是頭等大事。
張軒爲了保證春耕,停止了一切訓練,只保留千餘馬隊,還自己的親衛戰略值班,放出很多斥候到東邊探查官軍的行動,而其他士卒,全部去耕種各家的耕地去了。
而且爲失地百姓授田之事,也在與士卒授田的同時也做了。
不過,張質也沒有按照張軒爲士卒授田的模式來,而是讓百姓租種官地,雖然不收稅了,但是每年卻要收租。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真得什麼也不收,張軒的汝寧軍統統喝西北風去啊。
張軒還想給士卒發軍餉的。
只能如此。
不過少了地主一層的剝削,官府所收的租子也不算管,最後官府得到的不少,百姓也覺得得利,可以稱作官民兩便。和後世的責任田,其實也沒什麼區別了。明初朱元璋在江南就弄出不少官田。
但是後世制度破壞,本來是官田卻層層轉包,不知道過了多少手,但是官田的租稅加在一起,比一般的民田重,也成爲一個歷史遺留問題了。
可見天下間沒有是新鮮事,特別是在土地制度之上。
忙碌的春耕過去之後,張質立即要張軒實行自己的諾言,就是重開鴻郤陂之事,張軒也按着諾言。將士卒輪番派出去幫工,再加上張質徵召的民夫,倒是幹得有聲有色的。
張軒卻沒有將注意力放在水利之上,反而放在匠作營之上。
王大炮得了千畝良田的賞賜,再加上下面的各級工匠都得到了賞賜,故而幹勁士卒,再加上棠谿的鐵礦供應充足,故而王大炮放開了手腳,最先補上的是長槍的數量。
槍頭是直接鑄出來的,雖然這樣的槍頭有一些粗糙,但是速度快。打磨一下,也是光彩照人,當然打磨一事,匠作營的工匠不足,就分給各士卒了。
這麼多槍頭出來,張軒首先要做的是,給所有標槍都換上鐵頭。
然後就是長刀。現在工匠營之中,數百工匠都是專門打造長刀。
“將軍你看,這是我按照你說的辦法,打造出來的明光凱,請大人試試。”王大炮一邊說,一邊令左右擡出一具盔甲。
所謂的明光凱是什麼?其實是一具板甲。
不過張軒告訴王大炮的時候,卻說是唐代的明光凱。
王大炮也是沒有什麼見識,張軒說是就是了。當然他即便有這個見識,張軒說是,王大炮也絕對不會說不是了。
不過,張軒看到這個鎧甲的第一感覺,就是沉。
因爲張軒看見這個鎧甲即便是在架子之上放着的,也要三四個人擡着。只是王大炮既然做出來了,張軒無論如何都要試一試。
張軒對自己的安全從來最重視不過的,在戰場之上只有一具上好的棉甲護身,雖然這棉甲上面釘着銅釘,胸前還有一個好大的護心鏡,但是依然讓張軒有一種不安全感。
張軒被張元海將一件件鎧甲給綁在身上,又穿上鐵靴,頓時覺得自己身上好像被壓了五指山下了,沉重的呼吸都不舒服。說道:“卸下來。”
“是。”張元海立即與身邊的侍衛一併動手,將這盔甲給卸下來了。
“這太沉了。”張軒拿起胸甲一看,鐵甲相當之厚,最少在一釐米上。怪不得張軒穿上去之後,感覺呼吸困難,行動不便,敢情不是張軒太弱了,而是這鐵甲太重了。
“不能薄一點,最少比這個薄上一半。”張軒問道。
“行。”王大炮咬着牙說道:“要這麼薄的鎧甲,還要能保護遠距離火槍射擊,定然要百鍊鋼不可,只是需要時間。還請將軍給屬下一些時間。”
張軒聽過有些失望,心中暗道:“真不知道別人是怎麼攀科技樹的。果然是一些問題都是材料學的問題。”
要輕便的大炮,沒有問題,但問題是先要有鋼。
要耐用的火銃,沒有問題,但問題是先要有鋼。
要堅固的板甲,沒有問題,但問題是先要有鋼。
“到底怎麼才能大規模鍊鋼啊?”張軒心中暗道。仔細想想,不過有三兩個不清晰的概念而已。一時間也說不清楚,只好鼓勵王大炮說道:“我信得過你,儘管去試吧。明光凱的事情先放一放,努力想辦法,多煉出鋼鐵來。”
“還請將軍令請高明吧。”王大炮猶豫了一下,說道:“小的只是一個普通的鐵匠,實在沒有這個本事啊。”
張軒也明白,現在已經到了王大炮的技術極限了,王大炮本就不是當時第一流的工匠。
“你是我一手提拔的,這匠作營你是營官,要學會用人。”張軒似乎也明白了王大炮的憂慮所在,說道:“不管是誰,也替代不了你的位置,你只管辦法煉出好鋼便是了。”
王大炮心中這才鬆了一口氣,說道:“大人,何不去襄陽請一兩個大匠來,曹營之中,闖營之中,這樣的大匠都有。以將軍與羅帥的關係,應該能請過來纔是。”
辦起事來,張軒才知道,自己手中的資源有限的很。不過,這一段時間,張軒纔不會去襄陽。說道:“好生辦你的事情便是了,不用亂想。”
“是。”王大炮立即說道。
“將軍,有軍情。”張元海聽到外面有人找,出去了一趟立即過來說道。
張軒陡然一驚,這一段汝寧附近風平浪靜,張軒一直在休養生息,從過年之後,幾乎沒有動過刀兵,而且附近的官軍似乎也無暇顧及汝寧一地,此刻一提有軍情,張軒第一時間想到是馬士英西進?
張元海在張軒的耳邊說了幾句,張軒皺眉說道:“他怎麼來了?”
張軒立即丟下這裡的事情,回到節度使府,一進偏殿,就看見袁時敏在哪裡坐立不安,他看見張軒過來,二話不說,“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面之上,說道:“張將軍,看在你與我家將軍的結義之情上,救救我家將軍吧。”
張軒看袁時敏的打扮就知道事情緊急,袁時敏的樣子根本是風塵僕僕,一路從歸德狂奔而來的。
“起來說話,到底是怎麼回事?”張軒說道:“之前不是還好好的嗎?”
袁時敏滿眼通紅,眼淚就要出來了,說道:“之前,我家將軍與永城劉超聯合,對抗馬士英。雖然落於下風,一時間還能堅持,但是王漢卻突然從開封南下,打了我們一個措手不及。劉永也有反水的跡象,我家將軍只能退回夏邑,如今被困在夏邑小縣之中,岌岌可危。只能指望將軍你發兵救援了。”
張軒越讓袁時敏起來,袁時敏越不起來,反而膝行幾步,想要保住張軒的大腿。
“起來。”張軒厲聲說道:“哭哭啼啼算什麼樣子,你不說清楚,我怎麼知道該怎麼辦?”
“是。”袁時敏被張軒這麼一訓斥,反而不敢惺惺作態了,說道:“是。”
張軒坐下來,說道:“先一個個的說,馬士英現在手中有多少人馬?”
“老對手劉澤清,花馬劍劉良佐,還有金聲桓。已經馬士英麾下的貴陽兵,不過數量不多,主力是盧九德的勇衛營,其中黃得功最爲難對付。”袁時敏一一道來。
張軒眼中一眯,暗道:“還真是老對手,不是已經交過手的人,就是歷史上有名的人手。”
“說清楚,多少人?”張軒問道。
“大概有三萬。”袁時敏說道。
“說實話。”張軒一聽就知道不盡不實,這些人大都是後世南明江北的主力人馬,現在固然沒有經過大擴編,但也不至於加起來只有三萬人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