訓練場之上,都是空對空。
而戰場之上,雖然張軒看不起對面的軍隊素質,但是劉洪起的軍隊之中,還是有不少硬茬的。有他們堅決抵抗,讓有的地方進攻的更猛一些,有一些地方進攻的緩慢一些。整個戰線已經變得微微扭曲起來。
劉洪禮大聲呼喊,領着數百人咬着牙衝了過來。
整個劉洪起的勢力之中,充斥着各種各樣的劉氏子弟。
而且劉氏子弟,或許有各種各樣的問題,但是在戰場之上,大部分劉氏子弟還是敢拼命的。
劉洪禮也是當初拎着腦袋跟着大哥,販私鹽起來的,好勇鬥狠之意,從來不少。此刻見戰事不利於己方,也不知道該怎麼挽回敗局,而是操起刀子衝來了上來了。
與劉洪禮一般的劉氏子弟還不少。
如果沒有這些敢打敢拼的劉氏子弟,劉洪起也不可能將勢力擴張到這個地步。
一看這個局面,鄧和頓時急了,一手按在腰下的長刀之上。就要帶着親衛衝出來。
“大人,將軍有嚴令,不許大人出戰。”鄧和身邊的人連忙攔住鄧和,說道:“大人,要體諒一下小的們的小命。”
鄧和也知道,張軒給自己的親兵下了死命令,如果不是到了生死關頭,鄧和出現在戰場之上,就要他們的命。
張軒爲人不錯,從來不虐待士卒,但是對於軍法,從來沒有寬赦之說,即便是周輔臣乃是張軒的親衛出身,出了事情,也被一腳踢到守備軍之中了,尋常士卒不管是誰,敢犯軍法者,殺無赦。
不過,張軒從不搞,不教而誅。故而很多士卒畏懼軍法勝過畏懼張軒。
鄧和猛出一口氣,說道:“張將軍什麼都好,就是這一條軍令定得莫名其妙。”
冷兵器時代,一名勇將的震懾力還是很大的,而這個時代正式冷兵器與火器演變的過程之中,很多戰鬥之中,也需要一名敢打敢衝的猛將。張軒的決定也是有些問題。但是站在張軒的角度來講,真正是千軍易得,一將難求啊。而且是那種可以信任的將領,從來不多。張軒不好好的將自己起家的老人保護好,將來勢力大了,將軍隊讓外人管着,張軒自己都睡不着覺。
“大人請放心。”鄧和的親衛將鄧和打消了親自上陣的念頭,頓時鬆了一口氣,暗道:“這腦袋保住了。”口中卻說道:“大家訓練這長的時間了,如果還需要大人出馬,就太無能了。”
“也是。”鄧和說道。
在訓練之中,這種衝陣的猛將,從來是訓練過的。
張軒會讓他們明白,什麼叫做堂堂正正之陣。
劉洪禮仗着身邊的亡命徒,連殺幾個刀盾手。卻見眼前一空,居然殺透了陣勢。
還不等他反應過後,卻聽身後盾牌撞擊的聲音,卻見兩排刀盾手,從兩側硬生生截斷了他與後陣的聯繫,他已經被包圍了。
隨時無數根長槍平放,百餘名士卒在一名百戶的指揮之下,大喝一聲,說道:“殺。”
一丈長的長槍,密密麻麻的從四面八方刺過來,根本是躲無可躲,避無可避。
衝陣肉搏的時候,是用短兵器,如刀盾,比較方便,而此刻面對長槍,他們根本夠不到長槍後面的士卒,讓百餘士卒,以少圍多,好像是刺靶子一樣。刺死了太大數人。
鹽販子,就是鹽販子,比不上正規軍。
劉洪禮似乎也明白活不成了,大聲呼喊,猛地衝了過來,長刀甩來了出來,頓時砸在一名軍官的胸腹之間,這一名軍官連哼都沒有哼一聲,倒在地面之上,大片大片的血液從身下流出來。
染紅了冬季的土地。
同樣染紅冬季的土地的,還有劉洪禮,他不知道被多少支長槍刺中,渾身上下都是傷口,就好像是破布娃娃一樣,倒在地面之上。鮮血流得更快。
戰事緊急,不管是己方的屍體,與對方的屍體,都無法收斂。只能留在戰場之上。
戰場滾滾向北移動,這名軍官的屍體與劉洪禮的屍體,以及其他各式各樣的屍體,好像是鄰居一樣,安安靜靜的待在戰場之上。
比起北邊的戰場,更加寂靜,廖然。
劉洪起死死的握住手中的千里鏡,幾乎要將手中的黃銅鏡管給硬生生的捏碎。咬着牙說道:“四弟。”
不知道什麼時候,他的眼睛已經紅了。
都說長兄如父,換言之,幼弟如子。
劉家是私鹽世家,劉洪起的父親在一次販鹽之中,被人摘了腦袋。那時候剛剛成年的劉洪起撐起了劉家的家業,販私鹽從來都是用命換銀子的勾搭,這裡面的水混得很。劉父一死,看上去慈眉善目的叔叔伯伯們都變成了吃人的老虎。
劉洪起一邊與各種各樣的人鬥,一邊將四個弟弟拉扯大,那真是與自己孩子沒有什麼差別。漸漸的四個弟弟也都成器。能幫上他的忙了。
之前他不救二弟,是因爲他覺得二弟很可能救不回來,並不是說對幾個兄弟沒有感情,特別是老四與老五,那真得是自己抱大的。
“大兄,不能這樣下去了。”王良謨大聲說道:“我衆敵寡,我們不要和他硬拼,拉開陣勢,四面圍攻,發揮我們人多的優勢。”
“好。”劉洪起迅速冷靜下來,將悲傷隱藏起來,說道:“良謨,你去左邊,老三,你去右邊。”
“是。”王良謨,與劉洪道答應了一聲,說道。
“保重。”劉洪起一時間有萬千話音要說,但是到了嘴邊,只有一句話了。
“放心吧,大兄。我們一定能殺了張軒,爲四哥報仇。”王良謨說道。
因爲劉洪起所部主動進攻的,雙方的接觸面其實並不是太大,王良謨的建議其實不錯,正中張軒的軟肋。將陣勢拉開,接觸面擴大,臨潁營前面的四個哨,恐怕根本不能支撐。
只是張軒會讓他們如願以償嗎?
當然是不會了。
當劉洪起這邊軍隊可以調動的時候,張軒就已經發現了。
劉洪起所部人馬,可不想是張軒所部,調動的時候,速度極快,甚至令旗一揮,下面的人都能反應過來,在數分鐘之內,就能動起來。而劉洪起所部,很多都是臨時從各寨抽調的士卒,彼此之間也不熟悉。
再加上前面一敗,後面都有一點慌了,這個時候,再從後面抽調士卒,繞道進攻張軒的側翼,是需要時間的。
在他們動起來的時候,張軒已經準確的判讀出來劉洪起的想法。他冷哼一聲,對張元海說道:“傳令下去,讓羅岱動起來。”
羅岱早已在等待這個命令,只見羅岱看見張軒所部的令旗揮舞,立即將麾下的馬隊分成兩隊,一隊在五百騎左右,從兩邊衝了上去。
羅岱嚴格的執行了張軒的任務,不硬拼,衝陣什麼的,都不要做,他們要做的就是在劉洪起兩翼呼嘯而過,用各種武器,比如三眼火銃,從虎大威軍中繳獲不少,比如弓箭,羅岱麾下不少士卒都是九邊將士出身,故而有一手不錯的箭術。
如果連這都沒有,就拿根繩子綁個石頭,轉起來,當流星錘用。
數百騎在陣前急速奔馳,無數火銃,弓箭射了進來,這樣的情況之下,不管後面的人怎麼督促,他們也衝不上來。並不是每一個步陣在馬隊的騷擾之下,可以巋然不動,堅持完成自己的任務。
羅岱甚至看到了不知道多少破綻,如果不是張軒的嚴令,他早就衝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