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張軒一夜是怎麼煎熬的,每天早上太陽一起來,張軒就必須開始一天的行程了。
先去府衙轉轉。
發現府衙之中,空蕩蕩的。張質以下幾個所有人都出去工作的,編戶齊民這四個字,決計不是在房間裡面坐着就能夠完成的。
張軒也不打擾,回到了軍營之中。
剛剛準備着手全軍提拔軍中的勇士,爲羅玉嬌準備五百人。
還沒有多長時間,王大炮就到了,所要求見。
張軒立即讓張元海將王大炮給請過來。問道:“有什麼事情嗎?”
王大炮說道:“稟告將軍,我們的兵器不足了。”
“火炮的問題先放一放。”張軒只覺得腦門疼,說道。
在這一次大擴軍的時候,王大炮也水漲船高了。作爲臨潁營之中輜重哨的把總。而且臨潁營的輜重哨,說是哨,其實就是一個小營。王大炮負責的其實並不僅僅是臨潁一營的輜重,還有其他各營的輜重後勤,其實他就是張軒所部的後勤部長。
分給各營的武器,都是從王大炮這裡走的。
張軒本想將小型火炮裝備到每一營每一哨。但是張軒細細一算,這才知道,火炮太花錢了。先不說鑄炮所需的鐵料銅料,單單是後期的使用成本就很高,每一炮都要消耗不少火藥,火藥又不是天上刮下來的,這都要錢啊。
都是錢。
張軒數了數手中的火炮,想着將這一點點火炮,好像胡椒麪一樣灑在各營之中,還不如集中使用。
所以張軒將王大炮的炮隊,收入中軍之中。成爲張軒直轄力量之一。
“可是我要說的不是火炮,而是其他的兵器。”王大炮翻出一個筆記本說道:“以將軍,定下的規格,每一士卒因刀盾手,或長槍手的不足,分別配長槍一柄,或者刀一口,盾一面。加弓一柄,箭六十支。紙甲一領。”
張軒聽到“紙甲一領”的時候,覺得好像找到了問題所在。說道:“紙甲先放一放。”
張軒所部,上上下下總共只有鎧甲千副左右,大多還不是什麼好鎧甲。但是依舊是軍中重器了。很多士卒都是冬天一件襖,還不保證是棉的,夏季不過單衣而已。
張軒都有一點看不過去了。
至於打造全鐵甲軍隊,張軒想都不敢想。耗資太大了一點。所以就想到用紙甲來代替,紙甲或許有這樣那樣的不足,但是不管怎麼說,穿在身上也是有防護能力的。
不過,紙甲也不是張軒上嘴脣一碰下嘴脣就有的。張軒與張質說過這一件事情,張質答應在城中找一個造紙作坊,來試着打造紙甲。
不過,現在府衙的精力,都放在編戶,丈量,授田,再加上賑濟,這四件大事之上,紙甲的事情,只能先放一放了。
“不是紙甲的事情。”王大炮說道:“這件事,要排在開春以後了。”
“難道是弓箭?”張軒問道。
張軒其實不喜歡弓箭,畢竟火銃代替弓箭是歷史進程,張軒也無意逆歷史潮流而動,只是張軒卻不得不爲自己遠程武器匱乏尋找補充。
精良的火銃打造難度,還在火炮之上,以王大炮的能力恐怕玩不轉。而且軍中對火銃與火炮的態度截然不同,厭惡火銃,而喜歡火炮。無非是火銃的炸膛率太高了。
所以張軒在沒有找到能工巧匠之前,是不會打規模打造火銃的,即便是將軍也要順應軍中的情緒。
火炮數量不足,火銃沒有,也只有弓箭了。但是張軒也知道,弓箭的製作流程漫長,而且全部都是手工製作。所以張軒準備製作簡易的西方長弓來用。不過這一件事情,張軒還沒有着手。
畢竟他所知道的蘇格蘭長弓,就好像是一根長木棍綁一根繩子,但是其中需要什麼樣的木頭,用該怎麼用,張軒統統不知道,當初他不過是看紀錄片的時候瞄了一眼而已。
“弓箭的事情,現在還沒有開始。”王大炮低下頭說道。
“那還有什麼問題?”張軒說道:“難不成連刀,槍,盾,這三樣兵器都湊不齊,不是從官軍那邊繳獲了不少嗎?”
“將軍。”王大炮帶着幾分憤憤不平的說道:“官軍繳獲的東西,根本沒辦法用。如果將軍不信,請將軍來看。”王大炮早就有所準備,已經帶了好幾樣樣品在門外了,其中一杆長槍,一個槍頭,一柄刀,一面盾。
張軒首先拿起來一杆長槍,用力一抖,頓時抖出來一個槍花,張軒皺起眉頭說道:“這是花槍?”
王大炮說道:“正是,官軍的長槍大抵都是這樣的。”
所謂的花槍,都是練武所用長槍,多用軟木,如白蠟杆,只要輕輕一舞,就可以輕易舞出槍花來,看上去好看,其實在戰場之上,根本不實用,在戰場之上,萬千人來往,長槍刺擊。只需將一個“扎”的做到實處,就夠用了,根本不用做別的了。沒有時間,也沒有空間讓人耍花槍。
這就是戚繼光所謂的花拳繡腿。
張軒說道:“既然這樣,換成硬木槍桿便是了。”說着他將長槍的槍頭拿過來,看槍頭還可以。
“是,這槍頭不錯,但是大部分槍頭都到不了這個程度。”王大炮隨即拿另一個槍頭過來。
“這---”張軒說道:“這是槍頭嗎?”在張軒看來,根本就是一個大鐵疙瘩而已。沒有細細的打磨,也沒有閃亮的鋒芒,似乎什麼都沒有。
“官軍的槍頭之中,有相當一部分,是這樣的。”王大炮說道。
看到這裡張軒已經有一種不好的預感,索性不去聽王大炮說,自己伸手去拿,他將這口長刀拿起來,猛地一用力,居然拉不開,張軒對自己的力量還是有些瞭解的。
力氣雖然不大,但是實際上比這個時代的普通人還要大上一些。
這就是身體素質的差別。
一柄刀卡得再緊,他這樣用力的拉,也應該能拉開纔是。除非這柄刀已經鏽死了。他的臉色頓時難看起來,猛地用力將長刀連鞘重重的砸在地面之上幾下,這才拔開一半。
只從這一般刀面上來看,這刀根本不能說是一柄刀了,根本就是一塊生鏽的鐵片而已。
張軒將長刀重重的砸在桌面之上,眼睛又看見這一面盾,看上去這一面盾賣相極好,上面的虎頭栩栩如生。“這個盾有什麼問題?”他一邊說,一邊將盾牌拿起來。
一拿起來,張軒立即感受到不對勁了。
分量不對。
按理這盾牌,應該是硬木做芯獸皮,或者牛皮包裹在外,但是不管是硬木,還是牛皮,獸皮都是有分量的東西,絕對不會這麼輕。張軒伸手在盾牌之上拍了兩下,用力一砸,這盾牌外皮頓時崩裂開來了。
根本不是什麼獸皮,只是一張厚紙而已,再看裡面的木盾,根本不是硬木,卻不知道是什麼雜木,朽木,張軒伸手居然能在上面留下痕跡,這要是戰場之上,根本派不上任何用場。一腳都能踹破的東西。
“啪”張軒將盾牌砸在桌子之上,他知道官軍的東西不好用,但是卻沒有想到,垃圾到這種地步。就好像他永遠無法窺視某些人的下限一般。他再也沒有興趣細看,意興闌珊的說道:“說說吧,刀槍盾,到底差上多少?”
“槍差五千餘柄,刀差三千餘口,盾差三千餘面。”王大炮說道。
“什麼?”張軒大吃一驚,說道:“有這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