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這恐怕不妥。”張質說道:“汝陽一縣,恐怕提供不了這幾十萬畝土地,而且我聽將軍的意思,也要爲民授田,恐怕更是不足。”
不是不足,是很大不足,汝寧農業開發的早,再加上地勢平坦,水流衆多,幾十萬畝土地倒是有。但是汝寧本地人也要吃飯,如果一古腦將所有土地都徵了去了,不知道要絕汝寧城中多少人的生計。
因爲汝寧城附近有很多人都是崇王的佃戶。但是分給很多士卒的田地,恐怕用不了這麼多的佃戶。
“無妨。”張軒微微一笑,說道:“我從來沒有想過,將全軍士卒都安置在汝寧府城附近,我是汝寧節度使,而是汝陽縣令。先安置一部分。之後的事情,先吊着也不妨。”
張質一聽就明白了。
雖然張軒現在只能控制汝寧府城,但是他絕對不甘心,只坐守孤城。
什麼劉洪起,沈萬登之流,遲早要一一收拾。
張質思量了一會兒,說道:“即便如此,這一件事情,也不是今年可以辦到的,恐怕明年才能實質性的授田。”
隨即張質開始一一說明問題所在。
首先是編戶,不編戶,根本不知道治下到底有多少人。根談不上爲民授田了。
只有編戶之後,纔有授田之事。
而且張質特別說明,先編戶再授田,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人手的問題。
所謂車前店腳牙,無罪也該殺。想要完成編戶,授田這麼大的工程,單單靠張質手下的這一點人,再加上府衙與縣衙的衙役決計不夠的。
特別是那些衙役,早就是老油條了,用他們做事,壞事的機率太大,以張質的意思,全部罷免,再命百姓出首,凡是民憤太大之人,全部殺了。再挑選一些身家清白的讀書人做事。但是這些剛剛開始做事,經驗難免不足,故而也要先易後難,先編戶,再授田。
而且張軒再這裡說的三十畝,五十畝,其實只是相對值,不是絕對值。田裡的事情,有太多的貓膩了,比如,大畝與小畝的區別,旱田與水田的區別,如是等等。
官府文書,錯漏太多。要想做這一切,必須先丈量田畝。
這又是一個大工程。
這些事情,絕對不是年前區區一兩月的時間,能完成的。所以授田之事,必然放在年後了。
張軒想了想也就同意了。
會議散後,各人都去忙了。
制定一個計劃,非常容易,將這件事情落實下來,卻是一件難辦的緊。
軍中營制,三營一隊的規劃,張軒絕對親手爲之,絕不會假手於人。但是編戶授田之事,卻需要張質親力親爲了。
議事之後,張軒就搬到了城外軍營之中。
“曹兄,這南陽營有賴於你了。”張軒對曹宗瑜說道。
在亂世之中,強幹弱枝,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張軒也是如此,雖然新設兩營,但實際上,張軒所領的臨潁營大多都是跟隨他的老卒,被任命爲營官的曹宗瑜,與王進才,都是帶了幾百人,再加上官軍俘虜,建立新營而已。
而曹宗瑜是張軒最信任的人,在軍事素養之上,恐怕還在張軒之上,故而任命曹宗瑜爲營官,也是自然而然的。張軒還從營中抽調了十幾名當初南陽從軍的骨幹。
不得不,應接不暇的戰事,就好像是大浪淘沙,當初張軒當初在南陽招收的數百將士,現在也只剩下不足百人了,最有出息的是秦猛,此刻已經是一個把總了。剩下的也是各級軍官,也算是軍中骨幹。
也算是張軒對曹宗瑜的支持。
“給我三個月時間。”曹宗瑜說道:“我給你一個能打仗的南陽營。”
“好。”張軒說道。“曹大哥,也不用多忙碌,以我之見闖王那邊順利的很,我們這邊有相當一段時間,太平無事,不要崩得太緊,改日將嫂子帶來,我與玉嬌,四個人一起吃一頓飯。”
曹宗瑜臉上微微帶笑,說道:“好。”
張軒對曹宗瑜十分信任,不用多做叮囑,就防手讓曹宗瑜做了。但是對王進才就不是那麼信任了。
王進才一進來,就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面之上,說道:“卑職拜見將軍,多謝將軍提拔之恩,卑職定然唯將軍之命是從。卑職---”
“好了。”張軒微笑的將王進才扶起來,說道:“不用如此,你也是統兵三千的營官了,在官軍哪裡最少一個遊擊參將了。怎麼還這麼沒有體統。好生站着,我這裡不用你跪,你只要好好辦事便是了。”
王進才帶着幾分感激涕零說道:“將軍對卑職天高地厚之恩,卑職不知道當如何回報。只願爲將軍結草銜環,當牛做馬以報了。”
張軒聽得這不倫不類話,反而笑了,說道:“你那裡學來的馬屁話。不要廢話了。說說吧,你準備怎麼辦?”
張軒對王進才,其實並不是太放心。
無他,曹宗瑜可以爲他張軒斷後,幾乎戰死,但王進才這廝絕對做不到的。
王進才這個老兵油子,只會做對自己有利的事情,他膽小慎微,不會輕易背叛他,但是指望他有多忠誠,那就是說笑話了。
只是張軒翻翻自己的夾帶之中。除卻王進才,沒有人能擔任一營之主。
鄧和敢打敢殺,衝鋒陷陣是一員驍將,但是擔任一營主將,卻有些缺陷了。羅岱是一名騎將,放入步營之中簡直是浪費人才。其餘的人資歷太淺薄了。貿然提拔,恐怕有些拔苗助長。將人放在不合適的位置之上,不是對他們好,而是害了他們。
唯獨王進才雖然油滑,但從軍經驗豐富,在軍中摸爬滾打不知道多少年了。雖然沒有門路爬上去,只能在保定軍中擔任低級軍官,但是人緣很好,在保定兵投降之後,能夠推舉他來與義軍交涉,可見他的威望。
而且這一次俘虜的士卒,也有不少是楊文嶽麾下的保定兵,王進才的出身,可以給拿些保定兵安全感,基於這兩個原因。張軒才決定王進才擔任營官。這也是張軒將這個營命名爲保定營的原因。
王進才擔任營官之後,保定營或許不是一等一精銳,但是維持一營運轉,安撫士卒,卻不是問題。
“將軍,我想從軍中抽調一些保定籍的軍官,不知道可不可以?”王進才小心翼翼的說:“我想有我們這些人,在新兵會很快安定下來了的。”
“好。”張軒說道。“放手去做吧,等會兒給鄭廉一個名單,你要誰我都給你。”
“多謝將軍,多謝將軍。”王進才隨即又說去了保定營會如何如何。
張軒微笑聽得,心中卻沒有怎麼在意,因爲王進纔講的都是張軒講課時候教給他們。王進纔不過再說一遍而已。甚至可以理解王進纔再用這種方式向張軒表忠心,表示他是張軒的宗實信徒。
張軒與王進才談過話,送走王進才之後。鄭廉悄聲將王進才留下的名單送了上來。
張軒拿過來一看,全部都是當初降兵之中的軍官。他用手指掐着眉心,冷笑一聲,略帶疲憊的說道:“黨中無黨,帝王思想,派中無派,千奇百怪。”
不管張軒心中有沒有警惕,這種抱團行爲,但是在時候,爲了最快速度的提升戰鬥力,他所能做的只有照準,不過他也準備埋下幾個伏手,耳目,這一點就不足與外人道也。
隨即他大筆一揮,在這名單之上寫下兩個字:“照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