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死者勝
孫傳庭沒有跟上來的原因,就是戰場的轉變太快,太大了。
從李自成所部突擊牛成虎,追殺十幾裡,被孫傳庭伏擊,然後官軍追殺李自成追殺了十幾裡。甚至遠過李自成與牛成虎交戰的地方。
孫傳庭雖然是一個文官,騎射都很在行。但是即便如此,他也不能保證自己能一直與大軍在一起。
官軍與闖營一追一逃,跑得飛來,即便是有廝殺也是高速運動之中。孫傳庭走得稍稍慢一點,也在情理之中。
第一撥進攻根本就沒有人安排。追得太急的官軍,直接與張軒所部撞上去了。
但是一攻不克,第二次進攻,就要好生安排一下了。
只是,怎麼安排,或者說,誰來安排?
牛成虎,左勷,鄭嘉棟,高傑,四個人再商議,首先左勷被排除,原因無他,左勷是一個小輩。牛成虎,鄭嘉棟等人都是左勷的老爹左光先有過合作的人,按輩分來論,左勷要稱呼他們兩個叫做世叔。
隨即高傑被打發了。
無他,高傑雖然現在實力不弱,但是到底是流寇出身,被這些西北將門所看不起。
而牛成虎所部因爲誘敵,損失慘重,而且體力消耗嚴重,隨即這事情就被鄭嘉棟擔起了。鄭嘉棟對這個結果很滿意,畢竟能壓服這麼多同級別的將領,說明他的能力與資歷,這兩個東西到了,將來有什麼事情,要升官的話,是不是就該論到他。
就在鄭嘉棟準備進攻的時候。
高傑表面上若無其事,實際上,開始吩咐手下,說道:“準備好,見情況一有不對,我們就準備跑。”
“大人不至於吧。”高傑副將胡茂禎說道。
“你看看對面的旗幟是誰的?”高傑冷笑說道。
胡茂禎皺眉一時間想不起來。
高傑說道:“怎麼,你忘記了,當初在孟家莊,與他照過面。不過他那時候是一個誘餌而已。”
“你說他是曹操的女婿張軒?”胡茂禎反應過來了。
張軒如果聽到這個,他一定覺得可喜可賀,因爲現在的他,不管是在義軍,還是在官軍之中,小有名氣了。
高傑所部基本上是繼承了當初賀人龍所部的兵力,甚至可以說是賀人龍的原班人馬,所以這些人對張軒這個名字,談不上如雷貫耳,也差不了多少,誰讓張軒殺了賀人龍的兒子。
如果有人殺你頂頭上司的兒子,被頂頭上司念念
不忘的話,當屬下也一定印象深刻。
胡茂禎還是疑惑道:“即便是張軒在這裡又怎麼樣了,闖營跑了幾十裡地,人馬具疲,正是一網打盡的好機會,豈能因爲一個張軒就放棄?”
“我什麼時候在乎張軒。“高傑冷笑說道:“我在乎的是曹操,張軒在這裡了,曹操在哪裡?”
胡茂禎頓時打了個激靈,都是老對手了,誰也不別說誰,李自成,羅汝才覺得秦軍將領都數熟人,而秦軍這邊對闖營,曹營這邊也是熟悉的很,胡茂禎一聽曹營居然可能到了附近,不由的說道:“曹營在哪裡?”
“廢話。”高傑說道:“我知道曹營在哪裡,我還會說這個,總之,我聽說曹操很看重他這個女婿,他女婿在這裡拼命,曹操一定在附近,讓下面給我打起精神,將那些金銀細軟都給扔一邊去,不要要錢不要命。”
“是。”胡茂禎立即答應下來。
就在高傑囑咐部下的時候,鄭嘉棟所部再次衝了過來。
鄭嘉棟不傻,他兵分三路,一路衝擊步陣,兩路繞過步陣直接打後面。但是羅岱與張鼐也不是死人,紛紛迎了上去,羅岱與張鼐兩部加起來不過,千騎上下,不過遮掩張軒的兩翼卻已經足夠了。
到此爲止,一切都在張軒的掌握之中,但是下面的事情,卻超出了張軒的掌握之外。
他眼睜睜的看着第一陣的所有士卒,在廖大的帶領之下,先衝過來的騎兵發起了衝鋒。
對。
就是步兵向騎兵對衝。
“怎麼回事?”張軒怒髮衝冠,幾乎要將銀牙咬碎,張軒佈置下去的事情,分明是死守,誰讓那個廖大進攻的,張軒掌兵以來,一直以令行禁止爲圭璧。從來沒有發生過這麼大違反命令的事件。而且是在這麼關鍵的時間之中。
“廖大,我必殺你。”張軒狠狠的說,不管這戰是勝是負,這廖大,張軒決計是不會留的。
“將軍。”曹宗瑜說道:“此刻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應立即佈置第二道防線。”
張軒說道:“傳令給鄧和,告訴他,我看他看着他。”
“是。”趙元海大聲說道。隨即派人去傳令了。
張軒努力深呼吸,讓自己平靜下來,權當廖大這些人從來沒有過,就當他們已經死了。
只是張軒萬萬沒有想到,被他當做死人的廖大以及周輔臣部,爆發出令張軒大大吃驚的戰鬥力。
廖大所部的士卒,長槍平舉大步狂奔。每一個人都好像是一根箭矢一樣,猛地衝
了上來,再加上張軒訓練士卒最基本的就是隊列,基本這些汴兵纔剛剛加入,但是在衝鋒的時候,隊形保持的還不錯,就好像是一道波浪向衝過來的騎兵打去。
一時間人喊馬嘶,長槍折斷的聲音,騎兵墜馬之聲,長槍刺入馬腹之上,更多是各式各樣的慘叫之聲,瞬間爆發出來。
廖大的行爲,何止張軒沒有想到啊,幾乎上任何人都沒有想到。
騎兵撞在隊列之中,有人將馬隊撞穿,但是更多的人卻是撞下馬來。還有一些人因爲連撞幾人,不得不降低了速度。被汴兵包圍起來。
騎兵衝陣其實也有訣竅,大部分騎兵都不會提前加速,而是讓馬在撞進步陣的那一刻,速度最快,如此一來威力也就最大。但是由於廖大的猛地前撲,卻打亂了騎兵加速的節奏。
如此一來也就限制了騎兵的衝擊力,步卒與騎兵混戰在一起。
而且這一場混戰,居然是廖大站上風。
張軒看得目瞪口呆,這讓他無法理解。廖大這樣亂來,居然還能贏。張軒看向曹宗瑜,希望曹宗瑜能給他解釋一下。
曹宗瑜嘆息一聲,說道:“將軍,這些汴兵其實都是死士,廖大恐怕沒有想過活下來。對付騎兵的辦法,除卻以騎對騎之外,基本上就是步兵堅陣對抗,但是嶽武穆當初對抗金國騎兵,卻是派人砍馬腿之說。”
“固然,馬腿是騎兵的弱點所在。但是馬腿卻是那麼容易砍的。快馬狂奔之下,恐怕還沒有砍到,就被馬給撞死了。”
“我少時無法理解。因爲即便有武藝高強之輩,能在快速奔馳的戰馬之下,砍下馬腿,這樣的勇士,派他敢什麼不好,偏偏派他做這樣必死的任務,根本不划算。”
“此刻,我才明白了。”
“嶽武穆派出砍馬隊的士卒,應當無不與金兵與血海深仇,上了戰場,從來沒有想過下來,都是懷着必死之心,上戰場的。”
“招兵容易,練精兵難,但是練精兵還有路可走,但是如何練死士,卻無法可尋,廖大他們都是死士。”
張軒一時間沉默了。長嘆一聲,說道:“軍中規矩不能破,即便他能活下來,我也留不得他了。”
曹宗瑜也沒有多說什麼。
他與張軒相交的時間長了,也知道張軒或許會在其他方面妥協,但是萬萬不會在軍紀之上妥協,而且曹宗瑜也不覺得張軒有妥協的機會。廖大活下來的可能少之又少。
因爲官軍增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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