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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夜宿
就在張軒與王郎中正在爲曹大診治的時候。
田大娘也在與羅玉嬌說話。
田大娘覺得她必須提醒羅玉嬌,說道:“姑娘,張軒不過是一個小白臉而已,手無縛雞之力,大娘我一隻手就能將他給砸趴下來,根本一無是處。不是良配,姑娘不要被他騙了。”
羅玉嬌說道:“不,張郎纔不是一無是處。他的醫術很好。”
“什麼醫術很好,大娘我都聽明白了,這張軒不過三板斧而已。”田大娘不屑的說道。田大娘提高了警惕,這才見過幾面,就說張郎了。
羅玉嬌說道:“張郎本就不是郎中,不過是見識淵博而已。”
田大娘說道:“姑娘,在軍中,像張軒這樣的小白臉,是待不下去的。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死了,姑娘,你不要亂想了。”
羅玉嬌心中一陣暗淡,卻不是因爲田大娘所言,她心中暗道:“是啊,看張郎的摸樣,就知道張郎出身大家,雖然暫時落難,委身於盜賊之中,但是將來一定會想辦法離開的。我們本就不是一路人。我不過是一個賊婆子而已,如何能配得上張郎。”
羅玉嬌冷哼一聲,不再搭理田大娘,立即走了,好像身後有什麼猛獸在追趕一樣,翻身上馬,坐在馬上,羅玉嬌輕輕拍着坐下紅馬的脖子,說道:“羅玉嬌啊,羅玉嬌,你就不要多想了,還是想活下去吧。”
“架。”羅玉嬌大喝一聲,策馬而行。
田大娘目送羅玉嬌離開,心中暗道:“不行,我得給張軒一個警告。”田大娘立即來到曹大的帳篷之前,說道:“張軒出來。”
張軒稀裡糊塗的走了出來,不知道田大娘叫他過來有什麼意思。卻聽田大娘說道:“小白臉,我警告你,不許打我家姑娘的注意,否則我打斷你的腿。”
田大娘唯恐羅玉嬌走遠了,遇見什麼危險,立即去追了。
張軒聽到田大娘沒頭沒尾的一句話,心中有幾分瞭然。
張軒雖然是一個魯男子,但是他並不是一點感覺都沒有的,如羅玉嬌的種種作爲,他心中已經有幾分猜想了。而田大娘今日的話,卻驗證了張軒的所想。
但是即便如此又如何啊?
張軒在這個明末亂世之中,根本沒有想過談情說愛,情愛在這個時代根本就是奢侈品,從皇帝到小民,從才子到佳人,都是在命運之中掙扎,他們的愛情只能是殉情。張軒唯一所求,就是活下去,如果能在這個詞彙之前,加一個定語的話,那就是有尊嚴的活下去,至於其他就不敢奢求了。
即便羅玉鳳真得看上他,他也不會接受的,流寇之中,並非久留之地,還是想辦法早些脫離爲妙。
“請問是張神醫嗎?”一個十三四歲的乾瘦丫頭,怯怯的看向張軒小聲問道。
張軒說道:“我是。”
“奴婢小丫,見過主家。羅主事讓帶着大黑,小灰。還有白銀百兩來給您,這是羅將軍給您的賞賜。還分配給您帳篷,就再那邊。主家要去看看嗎?”小丫一開口,就噼裡啪啦的,無數話噴了出來,連停都不待停的。
張軒說道:“好吧,待我去看看吧。”
小丫小心翼翼的在前面領路,似乎唯恐服侍的不夠周全,受到什麼未知的懲罰一樣。張軒看得心疼,後世這個年紀的孩子,還都在上學,而現在小丫就已經在流寇之中,掙扎求生了。
路不遠,應該說老營本來就不大。張軒的帳篷樣式與曹大的帳篷樣式相差不大,也就能兩人躺進去而已,張軒這才後知後覺的感受道:曹大在軍中的地位,似乎並不是太低。
在老營之中,有這樣單獨帳篷的人,都是小頭目,而地位最低的,就是如同張軒剛剛在的前營之中,根本沒有什麼帳篷,就是在城牆下面,即便是下雨,也不過是在樹下躲雨而已。帳篷什麼的,根本沒有,一羣人擠在一起取暖而已。一夜凍死不少,也是常見。張軒甚至要慶幸自己來的時間好,因爲如今已經是正月了,天氣一點點的轉暖,已經過了最冷的時候了。
小丫似乎感受道張軒並不是那麼怕人,拉來一匹馬一頭驢,說道:“這個是大黑,主家您騎,這個是小灰,是用來託行禮,還有我騎着。”
說道“我騎着。”這三個字的時候,小丫的眼睛好像是小鹿一樣,偷偷的看向張軒。
張軒似乎沒有感受到小丫的目光,說道:“好,就這麼安排吧。”
小丫立即開始忙活起來,爲張軒整理鋪蓋,其實也就如同曹大一樣。鋪上一地稻草,然後又爲張軒取來飯菜,這些食物,似乎張軒的待遇比敢死營好多了,是米粥,加一塊硬餅,還有一塊馬肉,似乎是因爲打仗的時候,死了不少馬匹。
馬肉被張軒一口吃了,吃了之後,撇撇嘴,這肉做得太差勁了,簡直就是白水煮肉,連肉的腥氣都沒有去除。
雖然張軒嘴裡面淡出鳥了,雖然這米粥之中,又不少麩皮,石子。但是張軒喝着痛快。肚子餓了,吃什麼都好吃。
喝完之後,才發現小丫正在眼巴巴的看着自己。
張軒問道:“你沒有吃嗎?”
小丫低下頭,肚子咕咕做響,張軒將手中的餅遞給了小丫,小丫接過餅,一邊吃一邊說道:“謝謝主家。”聲音含糊不清,這塊餅瞬間就消失的無影無蹤的。
“你多久沒有吃飽過了。”張軒問道。
“不記得什麼時候吃飽過了?”小丫說道,忽然好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樣,立即說道:“不,奴婢吃的很少,真的很少的,只要一點點的就能養活,一點點東西就能養活了。”
張軒心中憐憫問道:“你父母呢?”
小丫眼睛之中神光瞬息暗淡下來,說道:“餓死了。”
張軒撫摸小丫亂如雜草一樣的頭髮,說道:“你放心吧,跟着我,我一定會讓你吃飽的。”
小丫低頭不好意思的說道:“我知道,主家是一個好人。”
張軒聽這主家這兩個字感到分外不舒服,說道:“你能不能不叫我主家。”
“那叫什麼啊?”小丫說道。
“就叫哥哥吧。”張軒說道。
“小丫不敢,小丫叫主家公子吧。”在小丫,甚至軍中很多人的眼中,張軒的氣質不同凡響,定然是富家公子出身。
張軒說道:“隨便吧。”
流寇營地之中,根本沒有什麼可以稱作娛樂的,天一黑,小丫就鑽進了帳篷之中,就要脫衣服。張軒一把按住了小丫說道:“你幹什麼?”
小丫說道:“睡覺啊。很多姐姐都是這樣的。”
“不用,不用。”張軒說道。且不說小丫幼女一樣的身材,讓張軒有一種負罪感,單單說現在情況,就讓張軒提不起興致了。
帳篷其實很單薄,只能起一個遮雨的作用,擋不住四處盤旋的風,抓到縫隙吹了進來。張軒身下只是稻草,前幾天下過雨,地面上的潮氣上涌,張軒沒有什麼鋪蓋,只有穿着那日從死人身上扒下來的破襖。忍不住被凍的瑟瑟發抖,這個情況下,誰還有興致啊。
張軒此刻才發現,小丫身上穿着比自己還要單薄,幾乎就是幾層薄布而已。張軒將小丫抱在懷裡,只覺懷裡的小身板漸漸的暖和起來。
“這就是陪-睡覺嗎?”小丫迷迷糊糊的說道:“感到好暖和啊。”
張軒無奈說道:“別說話,睡覺。” 這什麼跟什麼啊,張軒打斷了這小丫頭的胡思亂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