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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金不換
“套路並不顯老,有用就行。”張獻忠說道:“能示之不能,攻東而打西,攻北而打南,我決定行軍速度不能減慢,我們北上撩一下袁繼鹹。然後突然南下,嚇嚇楊嗣昌。我已經派人義子定國去襄陽了,只要襄陽那邊安排好,到時候,你我一起發動,一口氣奔襲三百里,來到襄陽城下,裡應外合,襄陽城中那些酒囊飯袋,決計是想不到,我張獻忠能飛到城下。”
羅汝才默默思量,他覺得這個辦法可行。
袁繼鹹是鄖陽巡撫,掌管陝,豫,湖廣,四川,四省交界數府縣的兵馬,其中襄陽在他的節制之下,而楊嗣昌就跟在他們身後。想要撩一下袁繼鹹,就要北上,然後忽然南下,去嚇一下楊嗣昌。說起來容易,行軍卻是很難,特別是這附近都是大山。
不過,這對張獻忠來說,或許是一件好事,他們從來不怕走山路。
日行三百里的突襲,更是艱難的行軍,在官軍嘴裡面,張獻忠好像能日日急行三百里,其實並不是,張獻忠這樣的突襲,也需要甩開輜重,只憑借馬隊突擊。每一次都在透支馬力。
而中原腹地沒有多少馬匹,馬力損失多了,張獻忠機動能力受限,對他來說可是大大不妙,故而張獻忠只有決戰的時候,這樣打。
“計是好計。”羅汝才悠悠的說道:“不過該怎麼着手啊?”
張獻忠與羅汝纔在觥籌交錯之中,將義軍今後的計劃給敲定了。
張軒滿頭大汗,說道:“好了。這裡要保持清潔,乾燥。”
張軒忙了整整一個下午,將曹大身上的衣服都扒了,全部清洗一遍,然後將曹大的繃帶全部都清洗一遍,換了乾淨的布,其實也不過是粗布而已。張軒一直用溼毛巾放在曹大的頭上。試圖降低他的體溫,至於其他的張軒什麼也做不出來了。
張軒對曹氏說道:“好了,就保持這個樣子。至於你相公能不能挺過來,我不知道,最少比剛剛要好上一些吧。”張軒長嘆一聲,說道:“如果,有金不換就更好了。”
“金不換,我這裡還有一些。”一個聲音從外面傳來,正是羅玉嬌的聲音。張軒立即從帳篷之中出來,卻見羅玉嬌站在外面,說道:“我大哥好多了,我特地來謝謝先生,卻不想先生在這裡,怎麼樣曹大的傷勢如何啊?”
張軒說道:“正要拜託姑娘,曹大的傷勢發展的很不妙,還請姑娘出面,請王郎中來一趟。”
張軒根本無法做到見死不救,也顧不得其他了,立即懇求。
羅玉嬌說道:“好,田大娘。”
那個如同母熊一樣的田大娘,立即說道:“好,姑娘,我這就去找王郎中去。”
田大娘去找王郎中了,羅玉嬌進入曹大簡陋的帳篷之中。
卻見曹大的帳篷之中,早已大變摸樣了。一面好像是門板,又好像是牀板的東西,放在地面之上。曹大就躺在這木板之上,上面蓋着一個薄襖,遮擋不住曹大的大長腿,身上的全部重新包紮一遍,看上並沒有什麼地方滲血了。
羅玉嬌看着非常熟悉,因爲曹大的傷口處理,與他哥哥羅玉龍的傷口處理方式差不多。
羅玉嬌想說什麼,猛地一回頭,卻忘記帳篷之中空間狹小之極,猛地撞在張軒身上,她額頭重重的撞在張軒的下巴上。張軒差一點咬住了舌頭。
羅玉嬌看張軒的樣子,臉上忽然飄過一絲紅潤,轉身離開了帳篷。
張軒立即出來相送,曹氏也準備出來。張軒說道:“你在這裡看着曹大吧,等一會金不換來了,重新給曹兄上藥。”張軒立即出了帳篷,卻見在羅玉嬌就在一旁等着他,回頭一看張軒出來了,問道:“曹大能不能活下來。”
張軒說道:“五五之數吧。”
這樣的傷勢在後世,一個鄉村的小門診都能醫治,但是在這個時代,卻幾近於絕症了。張軒忍不住說道:“這樣的傷勢,好好將養還是能就活的,如果傷愈之後的老兵,要比一些新兵適應戰場,戰鬥力也會更強大的。姑娘何不建議羅大人,在老營之中設立傷兵營,專門醫治傷兵,哪怕能活上兩三成。也是一件好事啊。”
張軒在爲曹大清理的時候,也明白流寇之中對待傷員的政策,不過是自生自滅而已。能活下來,就算他命大,如果活不下來,那就是他自己命不好,死後不過是草草掩埋,連個棺材都撈不到。
“其實,之前也是有傷兵營的。”羅玉嬌神色有些暗淡,說道:“不過,官軍在後面追得緊,而傷兵營走得慢,被官軍追上了,沒有一個活口,之後,爹爹就不弄什麼傷兵營了,再者軍中缺醫少藥。數千人之中,也就只有三五個郎中而已。即便是有傷兵營,也沒有郎中來醫治。有與沒有,也沒有什麼兩樣。”
張軒聽了,知道自己想錯了,說道:“對不起。是在下失言了。”
羅玉嬌說道:“沒有對不起的。剛剛打了勝仗,猛鎮被打垮了,在後面一時間沒有追擊的官軍了,或許我們可以走得慢一點。我會給爹爹說,讓他將傷兵暫時聚集起來,一起醫治。”
她眼神飄忽,四處亂瞄,不敢直視張軒。
張軒對羅玉嬌行了一禮,說道:“多謝姑娘菩薩心腸。”
“我一個賊婆子,哪裡有什麼菩薩心腸,不菩薩心腸,只是,能少死一個人,就少死一個吧。”
“姑娘,王郎中來了。”田大娘遠遠的喊到,他似乎看出羅玉嬌與張軒之間,有幾分不尋常,立即站到了羅玉嬌與張軒中間,說道:“ 也帶來金不換了。”
張軒一看,卻見王郎中揹着一個藥箱正往這裡走來,張軒立即迎了上去,說道:“王郎中,快請。”
張軒將王郎中引進帳篷之中,小小的帳篷在進入三個人之後,連轉身的空間都沒有了。稍稍動一下,就能碰到帳篷。
羅玉嬌與田大娘只好留在外面了。
張軒與王郎中商議,張軒不過是動動嘴而已,大多都是王郎中再做。張軒說道:“人被感染,就是被邪氣內侵,故而所有沾到傷口的地方,都必須去邪。”
張軒絞盡腦汁,想辦法將這些知識轉化成王郎中容易理解的詞彙。
“原來如此?”王郎中沉吟了片刻之後,說道:“烈酒,熱水都是至陽之物,可以用來驅邪。”
張軒眨眨眼睛,忽然覺得王郎中說的都對,但是合起來卻爲什麼這麼彆扭?
張軒對醫療的瞭解,不過如此而已,再多的也沒有了,王郎中覺得將張軒的知識儲備都掏空了之後,也就不再問張軒了,小心翼翼的拿出一個瓷瓶,將紅色的塞子打開,輕輕倒出一些白麪,對曹氏說道:“這些藥粉,一半內服,一半外敷。省着點用。”
張軒問道:“這金不換到底是什麼?”
王郎中說道:“這就金不換是以三七爲主材,配置出來的金瘡藥,三七以雲南鎮南府,廣西田州所產,最佳,又被稱作是田七,在外面是寸兩寸金,而在軍中,更是不二聖藥,根本沒有多少。”
言下之意,要不是羅姑娘的面子,他根本不會拿出這些三七。
“原來是雲南白藥啊?”張軒心頭一動。 他卻不知道,雲南白藥的配藥之中有三七,卻不是並不用三七的金瘡藥都是雲南白藥,雲南白藥在清末纔有的。